44.

沈鹤曦有些哭笑不得还混着点尴尬，伸手礼貌地和ille握手：“Good afternoon. Miss.ille. Mr.Antoine.”

“Good afternoon.Nice to meet you.”

邵时在一旁愣了愣：“你们认识？”

沈鹤曦颇觉得有些滑稽：“并不是，吃晚饭的时候在酒店餐厅见过一面。”

邵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催沈鹤曦去化妆别耽误了时间。

沈鹤曦被按在化妆桌前的椅子上任凭摆弄，叹了口气：“邵哥，一会儿晚宴是怎么个情况？都是圈子里的吗还是.......”

“岑焕没和你讲清楚？”邵时抬头有些意外，“活动是他们家里办的吧，偏私人性质一点的，来的可能大多都是这次剧组的人......”

沈鹤曦猛地一下子转过身，惊得正在化妆的ille小声叫了一下“My god,you can not move!”，接着又被强制转了回去。

“怎么了这么大反应？”

沈鹤曦脑子里空白了两秒，还是摆摆手：“没啥，就，既然是很多都是剧组的人那我去干什么......没有别的人么？我认识一点的？”

岑焕不是说秦霄也会在.......

邵时想了两秒，语气确凿：“没有。你人都在法国了，之前你的圈子以及知名度很少圈到国外，也没什么机会接触这边，哪儿有什么认识的人。”

沈鹤曦：“.........”

说的好像是哦。

邵时打了个电话，小罗那边买东西也差不多了，就把人一起叫来了。待沈鹤曦全身变装结束，三人一齐去了晚宴的会场。

车辆徐徐停下，沈鹤曦看着金碧璀璨的会场不知怎的没由来地叹了口气，下车后邵时把车钥匙拿给小罗让他去找停车位，两人一起进入了会场。

身处法国的晚宴连风格气氛都与国内大相径庭，国内的大多活动晚宴都充斥着辉煌以及金钱的味道，商业性质拉满，每个人都在会场内寻找着有价值的对象交谈来给自己搭建一条新的人脉与交际圈。然而法国不同，今晚的会场风情潇洒，因为是私人性质的，也颇有些内敛静雅的气息，现场有钢琴家演奏’A comme amour’，仿佛瞬间都给一切朦上了一层独属于秋天的美与悲。

到场的人们一半都是欧洲面孔，有时也能看到亚裔，人们时而低声谈论着，表情都相当放松欢愉。有人注意到了沈鹤曦这个陌生华裔面孔的到来，都不禁好奇地低声讨论起来，也有上前搭讪的，热情且友好。

沈鹤曦虽然不是混血，但长相却意外地结合了东西方的特色，眼眸明亮而有神韵，眼尾好似不经意的一勾都动人心魄，嘴唇丰满而柔软，五官立体却又不锋利，下颌线流畅又优雅柔和，没什么强烈的攻击性，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沉浸在小雏菊的山花烂漫中。

沈鹤曦抱了一捧九九玫瑰的花，是邵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总之不论什么场合都坚定贯彻落实自己全球代言人的身份。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在放花的地方，沈鹤曦同样看到了一束九九玫瑰的花。

还是同系列的——乌斯怀亚。

很好，该品牌已经打入内部了。

沈鹤曦淡然一笑，把两束花摆到一起，贺卡上写着一句话——“Fin del Mundo, Principio de Todo.”

世界的尽头，一切的开始。

沈鹤曦接过服务员端来的一杯酒，刹那间感觉周遭哗然了一秒，下意识转向身后去——

暖橙色的灯光，闲逸舒适的会场，悠扬低语的钢琴曲，色彩交叠分支重组，层层晃晃，脑海中的画面被重塑、被构造，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瞬间倾倒出来。

A comme amour.

秋日低语。

钢琴曲进入了**，旋律转变，好似几经兜转时光摇摆，长河星水潺潺流向秋天，时而的低语，飘落的一片秋叶、荡漾起的一席秋风，温馨烂漫又随着叶的坠落、风的止息而赋上了一层难以描绘的回忆。

沈鹤曦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大脑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零碎地闪过了一些埋藏在脑海深处被强制掩盖消逝的记忆。

岑焕没骗他，秦霄确实在。

秦霄与他还是隔着那么一段距离。

这段距离走不了几步，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先动，两相对望。

沈鹤曦好像又闻到了曼陀罗香水的味道。

久违。

一瞬间就将他拉回了两人在《生死之间》饭局上初识后又偶尔碰见的晚会。

那时两人还是第二次见面。

在国内。

金碧辉煌得耀眼的会场，圈内名流导演齐聚，灯光却好像骤然照向了他们二人，秦霄带着几分不会让人感到冒犯的慵懒与散漫，曼陀罗的香气飘袭而来。

危险，仍迷人。

如今与那时两相比较，竟不知谁更甚。

沈鹤曦脑子里浮光掠影地闪过回忆，回神后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先一步朝秦霄走去。

秦霄此时的表情显然与那时不同，有些错愕、迟疑与意外惊讶的矛盾，看到人走到自己面前来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Surprised.”沈鹤曦莞尔。

来往人群不断，钢琴曲已然换了下一首，不远处一排排的花堆里的两束九九玫瑰仍然显眼且明艳。

两人红酒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I hope so do you.”秦霄余光不知扫了哪处，动作只在一瞬间可能还不到一秒，还未被沈鹤曦捕捉到就将杯中红酒一饮而下，紧致的下颌线展露无余。

沈鹤曦盯着秦霄看了两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轻轻扯了下秦霄的领带将人拉下来点，在人耳边低声开口，醇郁的红酒香气混杂着曼陀罗香水味弥漫在二人之间，氛围旖旎又暧昧：“秦霄。”

沈鹤曦说的很慢，每个字音咬的真切又好似情意缠绵的细语。

“你觉不觉得很熟悉。”

会场的其他人没人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二人的动作却清晰无比。任何一对有猫腻的人或者情侣都逃不出法国人的火眼金睛，那边才应酬了两句的邵时看到秦霄先是震惊意外，然后见两人这般就捂脸失陪了。

秦霄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目光，反而更加自然：“你是说YE娱乐晚会那次？”

沈鹤曦半晌没说话，最后若无其事地给秦霄理了理领带，神情无恙：“是吧。”

“你以前会经常参加这类晚宴么。”沈鹤曦说，“我是指没入圈的时候。”

秦霄思考了一下：“应该会，家里需要。”

沈鹤曦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又从服务员那儿重新拿了两杯红酒，递给秦霄一杯。

秦霄没问沈鹤曦怎么来法国了，又怎么来这场晚宴了，沈鹤曦也没再多问别的，比如什么“家里需要”......

沈鹤曦最后只是单单笑了笑。

晚宴会场二楼，岑焕双手插兜站在栅栏处，俯瞰整个会场，面部被暖橙色的灯光分割成了明暗两面，浅蓝色的瞳孔垂眸注视着沈鹤曦和秦霄二人的方向，表情晦涩不明。

秦霄把人拥入怀中浅浅地抱了下，沈鹤曦却不知这个动作刚好遮掩了他看到二楼岑焕的视线。

二楼凭栏人，海下沉沦心。

秦霄与岑焕相互对视一秒，接着都不约而同地错开了目光。岑焕收回俯瞰的视线，转身往房间内走去。

房间内坐着一个老者，正襟危坐于深木色的沙发，因为房间内开着空调则只穿了一件深色针织毛衣，站在一旁的侍从手里拿着风衣外套和一柄金丝楠木手杖。

“.......”

房间内寂静无声良久。

“爸。”岑焕唤了老者一声。

老者哼哧一声，不知怎的怒从中来，音量骤然拔高：“荒唐！”

“Papa.”岑焕又叫了一声，嘴角扬起几分讽刺的弧度，“笼子是关不住野兽的。”

岑焕站在门口的灯光开关处，说笑着按下了第一个开关。

啪。房间内灯光暗下一处。

“我以为在你们把沈昌牺牲掉送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点了。”

啪。

再暗下一处。

房间里的光亮不比会场耀眼，天花板上一盏又一盏灯光随之熄灭，黑暗一点一点吞噬而来。

老者直直地坐在那儿，灯光的熄灭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却在岑焕隐藏在讥笑下阴暗的兽性面硬生生炸起了一声寒毛。随着最后一盏灯的熄灭，整个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

身旁的侍从低头站在那儿不敢吭声。

二楼的大落地窗映射出外面城市灯火的辉煌，隔着一扇门仍然能听到楼下悠扬放松的钢琴曲。

岑焕浅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沉寂下来。

“老爷子，尽早选块好点儿的墓地吧.....”岑焕说，“哦，也用不着，这事儿监狱包管。”

黑暗吞噬人心，绝望与恐惧浪潮中卷来过往。

六年前，那时老者看起来比现在还要年轻许多，他坐于高位之上，手中尚未拿着拐杖，而是戴着一颗蓝宝石指戒，射出旖人的光泽。

二十多出头的青年双膝跪在地上，长期未修理的头发遮盖了面庞，杂乱邋遢中流露了几分不屈，浅蓝色眸子中的厌恶直直地展露出来。

“漂亮的眼睛。”男人意味不明地赞誉了一声，取下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丢给旁边的仆从，“做成耳钉，给他刻上。”

是“刻”而不是“戴”.......

按理来说应该让人寒毛直立的话语，在场没有人敢有任何反应，仆从恭敬地接过戒指，忙不迭下去了。

这男人大概是两年前迁居来法国的，短短的时间内就在法国的高位圈内拥有了绝对领域与话语权，原因是什么不言而喻。

主厅内的大门被砰地合上，灯光骤然熄灭，黑暗恐怖地席卷。

三年后，相似的场景二次发生，第二天，那老者多了一根拐杖。

六年后的今天，窒息的黑暗压抑的对象变更。

“没有谁会甘愿成为谁牢笼中的金丝雀。现在是，以前也一样。”岑焕漠然又适应地在黑暗中拾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我是，他也是。”

老者再也坐不住，惊吓着蓦然起身，却因瘸掉的左腿踉跄又狼狈地倒了回去。

岑焕满意地笑了一声，把水果刀插回保护壳里，“我不会伤你的，爸。”

“你.....T\'as perdu la raison! ”老者失措地骂了一句法语，从侍从手中夺过拐杖，胡乱地在黑暗中挥舞着。

和六年前那个掌握了绝对领域与权威的高位者简直大相径庭。

“六年可以改变任何一件事，甚至可以重新塑造一个人。”岑焕轻呼一口气，好似有些感慨，打开手机把刚刚会场秦沈二人亲密相拥的照片直直怼在老者面前，悠悠的蓝光强逼着他看进去，“Your plan was borke！Borke！Borke！！”

这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失常与压抑的闹剧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岑焕彼时似乎已然恢复正常，淡笑着勾起一抹笑意，与此时浑然没有形象颤抖着瘫倒在沙发上的老者对视。

他拉开了房间的门，会场的灯光斜射进房间，却明晃晃地切割出了亮暗两面。

岑焕最后说，

“他们很快都会知道所有事情。”

岑导真的疯p感拉满了

最后很多角色大概都会圆进一条主线里，剧情很多地方之前也写的有很多欠缺，很感谢所有读者的陪伴！我会加油加油噜，虽然写的很慢更的也很慢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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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秋日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