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红尘祸劫

49.

刹那间空气凝固,又无形中一丝一丝别抽走,变得稀薄。

沈鹤曦看着秦霄,这是今天他第一次鼓足勇气直视秦霄,他微不可见地呼了口气,一切话语都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甚至没给秦霄说话的机会:“秦霄,有些事情,我应该和你说清楚。”

太多杂乱的情感奔涌又堆积,挣扎着要将人淹没。沈鹤曦心甘情愿荒唐,但不想拉人沉沦,此时再也不能不清醒地抽身了。

无论是沈昌在禁闭后将他带来晚会的别有用心,还是林国豪心照不宣的警示,他们都感受到了一切的偏轨,或许会不计代价地将他拉回来。

成功饲养的金丝雀无法被放养,但隐忍驯服的风鸟会挣脱牢笼。

若要说从根本解决问题,这个人是谁再明确不过。

秦霄自由自在漫无边际,是长海三万里的翱翔鹰。

多少有些耳濡目染,每家到底什么势力又是走的哪条道,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不过关于秦霄背后所谓的“秦家”,也不过在沈昌口中捕风捉影些许而已,他也没什么脉络实权,查也不可能查到。

他不清楚秦霄到底什么家世、什么背景,不过能让沈昌寥寥片语都透露出一丝恐惧,那想必来头不会简单,秦霄也自然不会被沈昌动到一根手指头。

纵使这般,但事态已然如同走到了悬崖边,停下来不继续埋头往前走,及时脱身才是最优解。

沈鹤曦没什么勇气和精力还有手段去和沈昌做斗争,时而冒出的危险念头都被濒危地遏制下去,哪怕有一点会成倍地肆意泛滥生长,但都不能是现在。

他能想要把那个已经萌生出朦胧迷人且危险情愫的人推开,已经是彼时的沈鹤曦最大的勇气了。

或许秦霄对他还没什么别的心思.......沈鹤曦抱着侥幸又不幸的心思想。只要没什么别的心思,一切都可以及时止损,最好的话可以做个碰到面还能打个招呼的普通同学,最差的话,那就这辈子都说不上话,从中耸立一堵高墙死死地隔阂掉两人,再无结果。

“沈家很乱,昌盛集团很脏,沈昌不是什么好东西.......”沈鹤曦哽了哽。

早在心中排演好无数次的话语,多么狠厉、多么决绝,可面对上当事人,话语到了嘴边,又是多么轻飘飘、多么优柔寡断。

沈鹤曦深吸一口气,揪着心往上泼了一盆黑水:“那么万一,万一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或许我也没那么干净。”

在下一瞬,他骤然失了勇气,微微侧过头不再看着秦霄。

“你也没过多问我,那些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你对沈昌这人有些了解的话应该能耳闻一些.......我不知道你认为是怎么样的,也不想让你就听着别人的话信以为真,”沈鹤曦说得连逻辑顺序都有些颠倒,“我想亲自告诉你,秦霄。”

站在你眼前的这个沈鹤曦,根本就不是人,早就在一次次黑暗与鞭打中,魂飞魄散。

沈鹤曦已经顾不上看秦霄的表情如何了,他要说的话令他自己都浑身颤抖、战栗,感性撕扯叫嚣着让他停下,斑斑驳驳裂开一道道血痕,令人绝望又窒息。

“别......”秦霄开了口,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如此的胆小。

秦霄在外人面前,永远是豪门富家的天之骄子,是不守规矩放荡不羁但同时又成绩一骑绝尘的同学。

开放给外人的一面,被严密遮掩的家世,孰真孰假,谁又能知。

“别在这儿讲了。”

秦霄并不想听到那个答案,更不想听到沈鹤曦可能会近乎自虐般的叙述。

一切分隔两岸发生的都太过突然,也许他们上一次见面还在说笑,还在谈论什么,中间仅仅是跨越了一个所谓的“禁闭期”、同时到了一个晚会,所有事情就开始变得乱七八糟、失去章法。

秦霄忽然觉得一切十分的荒唐。

掌心的温热本应还未散退,却变得冰凉刺骨。

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没说话,会场内悠扬的音乐沿着走廊传入洗手间。

音乐似乎进行到了一个**,隐隐地被蒙上一层布的混响,像是要配合情景一般——陡然下降落入了尘端。

彼时走廊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沈鹤曦就看到一个长发蓝眼的男人步伐混乱地跌撞进来,看都没看两人一眼,狼狈地扶着洗漱台干呕起来。

沈鹤曦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去看秦霄——却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错愕与几分看不清的情绪。

殊不知命运的羁绊就此在冥冥中建起,完美无损的镜子濒临碎裂。

追逐的脚步声再次从走廊外头传来,都来不及解释多说什么,秦霄拉着沈鹤曦就往外跑!

沈鹤曦压根没反应过来,脑子一片空白,就这么跟着秦霄绕出走廊走到后门出了会场。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风掠过的声音,是那么肆意又潇洒。

沈鹤曦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那男人的面孔没看真切,但一身的气质与那双与众不同的蓝色眼眸着实令人印象深刻——而之前他在会场转了一圈,该聊的聊了个差不多,根本没有看到过这个人。

秦霄反应这么大......

秦霄还微微喘着气,手拉着他没放,没回答他的问题:“你跟我走,别待在这儿了。”

“秦霄。”沈鹤曦这次的声音是真的带上些咬牙切齿了,“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明明他已经把划清界限的话讲的那么清楚了,哪怕更狠厉决绝的还没说出口,也该不会再有人自讨没趣了才对。

一阵引擎声传来,一辆低调但奢华的豪车停在了后面,但像是不打扰两人谈话一般,停在了一个相当礼貌的位置。

“说清楚什么?”秦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不觉中语气带了点儿战栗,没给沈鹤曦再往后退的地步,一步逼得比一步紧,“说清楚沈家有多肮脏?说清楚沈昌怎么对你?说清楚你的一切其实是早有预谋?”

“这些说的再清楚有什么用?!真真假假有他妈什么用?!”秦霄几乎是崩溃地吼了出口,还爆了粗口,这一刻的秦霄是沈鹤曦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或许是从来没有任何人看到过的,那个隐藏在欢笑痞气面具下的人,不是任何大风大浪都毫无波澜的人,是会笑会哭会生气的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少年。

“你想尽量把这些说的清楚,不就是想把我推开,还同时隐藏着什么不想说清楚的吗?”秦霄说的沈鹤曦说不出话来,这一瞬间他才觉得自己有些傻,眼前这个人,其实看得比所有人都明白、通透。

“所以不想说清楚什么?”

仿佛最后一击的磐石骤然坠下,路灯投射进眸中的光被少年的影子遮住,奔涌来狂风浪潮,要将人卷入旋涡。

沈鹤曦在那么一瞬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极大的无措,泪腺忽而一酸眼眶中不争气地盈出泪水,好似轻飘飘地哼笑了一声,话说的像是再平常不过的调侃撒娇,语气却是扎心的:“你非要戳得这么难看。”

“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非要一点一点又蛮横地攻破我所有防备。”沈鹤曦都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哭过了,他真的很少哭,特别是在习惯了沈昌的手段之后,更多的是麻木。然而此时像是要讲以前的泪水都倾泻出来一般,怎么都止不住,纵横满面,“你觉得我应该说清楚什么?我自己都不敢去认清!是谁非要在最开始来招惹我的?!”

沈鹤曦都顾不上其它的,一股脑儿把所有愤怒、委屈、困惑爆发了出来,一瞬间几乎完全与他自己相悖。

原来人是会疯的。

沈鹤曦挣脱秦霄的手便要走,——却根本没法,他被秦霄有些蛮横地拉回来,一把搂了起来,那辆刚刚停在不远处的车不知道何时靠近,走两步就到的距离,后座车门打开,完全不讲道理地把他塞了进去。

沈鹤曦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他自己本身就甚少运动,加上特殊经历,身体素质差的要命,比起秦霄这种看起来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体格就是毫无胜算。

车的后座天然与前排驾驶座隔绝,什么都不用顾忌,也看不到前面是什么人。

脑子里都还是一切混乱的回播,耳畔逐渐响起耳鸣。

沈鹤曦太阳穴突突直跳,下一秒温热的嘴唇就不讲道理地贴了上来——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可能,纷乱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想说的话刚张开嘴却被另一方毫不犹豫地攻占。

吻得青涩鲁莽,带着少年人不顾一切与热血上头的爱意。但吻中没有独属的温馨与美好,掺和着疼痛与苦楚。

如果不是时候太不对了,沈鹤曦简直愿意就此窒息,埋葬长眠于此。

脑子中刚想回应的念头被过分的理智强行拽了回去,沈鹤曦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抬手一巴掌扇在秦霄脸上,把人推开,嘴唇却被咬破了皮,看着秦霄的眸中星火摇曳不定,忍不住的怒火中烧混了几分令人窒息的绝望:“你他妈疯了?”

秦霄眼尾一抹红,他看起来不太在意地用手背擦过,唇角微微一挑:“我没疯。沈鹤曦,到底谁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鹤曦一哽。

到底谁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做着一些侥幸美满又厄运的梦。

他埋头往前撞过去,想要推开周围的一切,给自己裹上坚硬的外壳,却撞上了命中躲不掉的红尘祸劫。

写了三章回忆了我死......这次回忆不长了,最多下章完事!

要放假啦,手也好了很多,码字时间不长就不会很痛啦,应该还有两个星期左右就可以恢复正常更新,暂定隔天更,把存稿写上来了就改成日更,假期冲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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