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受困平淮

为了解释这件事,元钺费了不少口舌,但很可惜,卞荆只能听懂十之一二。

不过,这些对卞荆而言也并不重要,因为他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这种偏门的法子他知道了也无处使用。

只有一件事令他吃惊不已。那就是元钺作为虚弱的幻象能够存活至今,很大程度上居然是因为元戟将他强行留住了。

元钺的这个拥有相似血脉的妹妹,用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强行将他留在了人间。

但这件事很快也要到头了,一是因为没有必要,元钺即将完成他所有的使命,再无牵绊。二是因为元戟无法分割更多的“灵”,元钺如果再次重伤,即便是她也无法挽回。至于三就更简单了,他们兄妹二人都是幻象,待到幻境溃散,一切终将成空。

就这样,卞荆与元钺靠坐在一起,看着窗外的夜色一点点褪去。

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他们聊了很多,从卞荆在尘世颠沛流离的生活,到他进入渡落山修行。

卞荆说他在渡落山养了一只继风兽,名叫阿黄。但他这几年都没机会去看它,有些担心它会在渡落山此次的风波中受伤。

他还跟元钺说,自己在衡灵镇养了很多草鸡,鸡舍都是亲手搭的。他原本在鸡舍周围建了木篱笆,但是很可惜,那些草鸡居然会飞,视篱笆如无物。它们不仅在山林里找食,还祸害了附近的农田,将半大的菜苗啃得一干二净,害得他与薛牧山不得不上门致歉,且被农田的主人家埋怨许久。

至于元钺,则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关于钓鱼的事。他是真的很喜欢钓鱼,灵居界大大小小的江河湖泊,简直如数家珍,什么地方有什么鱼,钓鱼的季节、时辰,都有讲究。

他甚至说,自己梦想的生活就是住在海上。

元钺在尘世见过一种类似屋舍的渔船,平时可以划出去垂钓、捕鱼,停靠在岸边的时候就是渔民居住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有,衣裳被褥,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元钺很想拥有一条那样的船,他可以从江水的源头一路往下漂,随停随钓,一直冲进海里,想想简直是神仙日子。

但他时至今日依旧没有船,尽管以元钺的权势地位,买条船不过是芝麻大点的小事,但他知道自己此生没有机会登船,于是也从未想过得到。

卞荆听完有些幽怨,说那种漂泊的水上日子只适合元钺一个人过,妻儿老小总不能挤在一条破船上吧?而且湿气太重了,自己一定会得湿疮的。

元钺对此并不赞同,他觉得家里人口要是多,那就换条大船,怎么就是破船了。至于湿疮,他知道一种草药效果堪比仙丹,一用就好,百试百灵,不信的话卞荆自己去找来试试云云。

总之两个人越说越没谱,说到后来,甚至聊到了渔获的处置,元钺对此不太了解,钓上来的鱼整条发卖不就好了,这有什么麻烦的。

卞荆闻言则冷笑一声,说你光是钓鱼不会杀鱼,这鱼是卖不出去的,有些刁钻的客人,鱼肉甚至要剔骨切片,真以为光靠一手钓鱼的本事就能活着呀?

“钓鱼果真那么有意思?就算钓一辈子也不嫌腻?”卞荆斜眼瞧着元钺的神色,略显疑惑地问道。

他见过捕鱼为生的渔民,也见过江河垂钓的雅客,前者迫于生计,后者用作消遣,但元钺与二者皆有所区别,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不仅兴致高扬,连目光中都带着期盼,他似乎将钓鱼当做了某种……归宿?

“人生在世,诸事繁杂。”元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摇了摇头,“唯有这一件事,不用钻营谋划,无需苦心强求,更不必计较得失,又怎会惹人厌烦呢?”

对元钺而言,他这一生背负的责任太多,也太重了。他的出身决定了他不可能悠闲度日,他必须将所有的一切握在手中,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自保,并且保护身边的人。

好在他是个天才,克己自律,又非常努力,扛起重担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便毫不费力。

钓鱼对元钺来说,更像是一种可以短暂脱离原本身份的手段。拿起钓竿的时候,他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求,无所谓钓不钓得上鱼,更无所谓鱼的大小。

钓竿抛出的瞬间,所有的烦恼都被暂时摒除了,周身一片安宁。

元钺一度痴迷,甚至沉溺于这种安宁,可惜他要做的事太多了,能够坐下来安静钓鱼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昔年亲手做的渔具,精巧耐用,却扛不住岁月的侵蚀,在云栖峰的库房里日渐腐朽。

“……那等我得了空,也去试一试。爹,钓鱼有什么诀窍吗?”卞荆摸摸下巴。

“诀窍?当然有。但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父子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谁都没再提元一又或者白石,这些糟心的事留到天明再说也不迟。

……

平淮城。

此时距离赵瀞辞几人进入秘境,已经过去了很久。期间,他们一直逗留在城中,试图寻找幻境的线索以及卞荆的下落,但很可惜,一无所获。

这里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昼夜交替不止,百姓安居乐业,没有任何古怪之处。

唯一特别的地方,便是无法离开平淮城。每当他们几人试图离开这里,去往他处,就会被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所阻,只能困守原地。

别无选择,他们只能暂时落脚于城中的一间客栈,静候事态的发展,同时试图寻找离开平淮城的办法。

这天夜里,风清月朗,周樟宁照例在客栈周围巡视。

虽然自从进入秘境,他们几人就没有遇上过危险,但凡事就怕万一,还是谨慎些好,尤其是夜晚最容易出事,必须得有人守着。

照例来说,他们一行四人该轮流守夜,但这活被周樟宁一人包圆了。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考虑到杨云珂是个女孩,而柳茵茵不以武力见长,至于赵瀞辞……周樟宁他压根不放心。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最靠谱。

“周樟宁,你看见赵瀞辞了吗?他、他不见了。”

还不等周樟宁巡视完毕回到卧房,一个身穿湖绿色衣裙的少女就从廊道的另一端跑了过来,神情慌乱。

“什么?”周樟宁还没听明白,就被杨云珂一把抓住了衣袖,“你别急,再说一遍,什么东西不见了?”

杨云珂指向远处一扇半开的房门,急迫道:“不是东西,是赵瀞辞,他的房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

周樟宁先是抬眼瞅了一下,随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疑惑地开口:“没有人就没有人吧,他可能只是出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好歹是个灵宝境的剑修,他自己心里有数,出不了大事。”

又不是三岁小孩,不在眼前就着急成这样,至于吗?

“你不懂,我总觉得要出事。不行,我得出去找他。”

杨云珂依旧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忧心什么。她正要往外走,却被周樟宁伸手给拦住了。

“你留下吧,跟柳茵待在客栈里,那小子我去找。”

“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但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地方。”

果不其然,周樟宁在赵家宅院找到了赵瀞辞。

赵瀞辞一身白衣,正盘腿坐在后院高高的屋脊上,黑发披在身后,莹白的面颊在月光下笼罩着淡淡的光辉,无声无息,如同一道幻影。

“你大半夜在这里干什么,怪吓人的。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周樟宁足尖一点,轻轻落在瓦片上,距离赵瀞辞大约有一丈的距离。他原本想再靠近点,但看对方的背影总感觉不太妙,想想还是离远点算了。

这家伙,穿这么一身雪白的坐人家屋顶,哪个奴仆下人要是路过,一抬头保准要被吓死。

“你会担心我?”赵瀞辞闻言,头也不回地开口道,“我以为你巴不得我出事。”

“这话说的,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咱俩又不是仇人,咱俩可是同门师兄弟。”

周樟宁对这话并不在意,顺着赵瀞辞目光的方向看去,想要看看他大半夜不睡觉到底在看什么。

就见屋顶正对的一间屋舍内,有莹亮的烛光显现。闪动间,一个伏案书写的人影正投射在窗纸上,模样十分专注。

“……这是?”周樟宁皱眉,四下望了望,发现赵家偌大的宅院内一片寂静,没有半点烛光,只有眼前的一间屋舍还亮着。

所以,赵瀞辞这小子大半夜一个人坐在这,就是为了盯着一个人影?

啧,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偷看人家洗澡。

话虽这么说,饶是周樟宁这样粗枝大叶的人,也明白了眼下发生的一切。

对面屋舍里的人,恐怕就是那天白日里见到过的赵家掌柜,也就是……赵瀞辞的亲爹。

“他这是……在干什么?读书?”周樟宁看看窗纸上的人影,再看看赵瀞辞,轻声问道。

“不,他在核算账目。虽然手下有不少账房先生,我爹却从不放松对账目的核算。他说这是所有生意的根,要是根基烂了,再好的生意都做不长久。”

这话周樟宁也不知道怎么接,他既不懂核账目,更不懂做生意。

“你来找我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吗?”赵瀞辞终于转过了头,一双瞳仁在夜里黑黢黢的。

“没什么事,这不是杨云珂发现你不在,心里担心么?要我说,你多少也招呼……”

话没说话,一支箭矢从身后破风而来,直冲周樟宁的后脑。

他眼神一凝,偏头躲过,立即转身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屋顶上,居然站了数名黑袍人。

这周去了好几个笔试面试体检,我发现世界真的是草台班子,只要胆子大,冲就完了……很多东西其实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专业和高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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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受困平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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