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周雅快步来到温以身边,蹲下来慌张地问她怎么了,因为担心吵到其他还在睡觉的人,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做坏事,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温以没有回答,呆呆的没有反应。

周雅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心里有愧疚,她丢下了温以,回到家里,只顾着自己的事情。

她轻轻地抱住温以,觉得这样好像就能让对方好受一点。

姐姐的拥抱,按道理该是温暖悉心的。

温以瘦巴巴一小个,抱起来和抱个竹竿子一样,一点肉都没有。

周雅不太敢出声,后来是温以自己缓了过来,小小地抽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哭了起来。

之后所有的事情就变得正常很多了,周雅慌里慌张地说一些安慰的话,说对不起,不应该抛下小以自己一个人回家。

温以说没关系。

正事当然比她重要,这些她都明白。

周雅扶着她站起来回到房间,两人坐在温以的房间里,一个坐在床上,另一个坐在床边。

温以问爸爸的情况怎么样。

她其实都看到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她看到周父好端端的坐在沙发上和乔羽的父亲谈笑风生,一点毛病也看不出来。

周雅说爸爸没事。

温以不说话,气氛忽然沉默。

周雅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有些窘迫地解释道:“爸爸没有生病,他们是想让我马上回家。”

或者说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虽然那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一个惊喜。

温以忽然发现她手上戴了一枚戒指,戴在左手的中指上。

温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这戒指很漂亮,银色的戒身,镶着一圈细碎的钻石,众星攒月一般围绕在一颗纯色的大钻石周围。

周雅察觉她的目光,抿着唇羞涩地笑笑。

“乔羽给的。”

今晚就是为了这事,乔羽和他的父母早早来到周家,逞周雅不在家的间当,好一顿收拾准备,把整个家打扮得浪漫又漂亮。

当然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们亲自上手,他们只负责指挥,准备好以后再由周母给周雅打一个电话,用焦急的语气骗她说爸爸晕倒了。

周雅果然上当,慌慌张张回家,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

她一打开门,一大捧礼花在她脸上炸开,然后乔羽出现在她跟前,旁边站在四个家长,包括周父,好端端地站在面前。

她不喜欢欺骗,但这种事情说自己不喜欢又实在不懂事。

她确实不喜欢,浑身都不舒服,看着乔羽穿着黑西装单膝下跪的样子,明明那么帅气,像个王子一样,她看着却哪哪不喜欢,哪哪不满意。

甚至就连父母欣慰的笑,乔父乔母眼中的期待都变得居心叵测起来。

可她最后这么说的?

乔羽问她:“愿意嫁给我吗?”

她咽下恶心,莞尔一笑道:“当然。”

当时大家都沉浸在欢乐中,没人发现她笑容的牵强,僵硬的嘴角勾着厌恶,她不喜欢这样。

她想到被自己留在医院的温以,如果早知道是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把温以一个人扔在医院里。

在当时的对比下,她想到温以的好,温以从来不会自作聪明地做出这种事情,不会觉得她优秀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最后周雅还是没能从那所谓的求婚中逃脱。

她和乔羽只是还在暧昧,她对爱情这种事情一直很冷静,可以配合着表现出一些女人的姿态,比如平时打电话的时候撒撒娇,见面的时候表现得亲密一点。

但这终究不是心里的想法,她想和谁在一起,这事没人问她,他们都默认了乔羽,她只能和乔羽在一起。

周父最开始和她谈的时候说,以前没强迫你,但是今非昔比,你多了个妹妹,万一妹妹有野心,不像以前那样,作为独生子女一点压力也没有。

周父说,她需要更多巩固的势力,比如乔羽。

乔羽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还不错,将来乔氏会落在他手上的,人长得也不错,没有不良嗜好,性格又好。

说实话这件事情一点也不亏,幸好她是周雅,是周家的女儿,不然这种好事根本落不到她头上。

只是没人问周雅想不想要,周雅想要更合心意的爱情,要两个人互相了解,慢慢深入,然后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而不是现在这样匆匆忙忙地结成一对。

她想要的长久恋爱,正好是温以曾经拥有过的,温以和乔羽谈了七年的恋爱,最后还是没结果,什么结果都没有。

照周父全周雅说的,二十来岁的人了,哪还有什么慢悠悠自由恋爱的资格,赶早一点的,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他说,小雅,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妹妹是你的竞争对手,你得比她更优秀,更胜券稳操。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周雅从没想过怪罪温以。

在她心里,温以只是一个被渣男骗了的可怜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把孩子打掉,连接下来该怎么活都不知道。

温以不可能威胁到她的地位,这事没人比她更清楚,所以她也是对温以最温柔、最和善的人。

周围的人都因为周雅而对温以表现出敌意,比如公司里一些中上层领导,比如周雅身边关系很好的朋友们,那些富家公子小姐们。

他们不喜欢温以,连着他们身后的势力也更偏向周雅。

以前周雅想帮温以拓宽人脉,却总因为这些敌意而屡屡碰壁。

之后温以身体变糟了,更受不起这些折腾,到最后也没什么结果,依旧没有朋友,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的新家人并没有把她当作真正的家人,她曾经的家人却认为她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家人,把她当作陌生人。

她和温父温母很久没再联系过,她试着主动联系,但是温母每次都找她要钱。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每次都能把话题聊到钱上面,说家里怎么怎么拮据,说爸爸高血压怎么怎么严重,说弟弟上高中、上补习班怎么怎么样·花钱。

她说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日子太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很多次温以给她打电话都是情绪不太好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总会想起妈妈,她给她的妈妈打电话,妈妈却总是哭诉自己的困苦。

家里其实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困难,镇上的房子刚拆迁,拿了一笔说不上多但还算可观的赔偿,温母说她的户口被周家迁了出来,导致他们少拿了一笔钱。

温母说,这算是她给家里人造成的损失,所以该由她出钱补上。

这事温母来来回回说了好多次,说是十万块钱而已,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不就是张张嘴伸伸手的事情吗,他们家这么困难了,帮帮忙就是救他们的命啊。

十万块钱,温以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她没什么钱,把她卖了都没十万块钱。

等她多拒绝温母几次以后,再打电话就没人接了,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和她多说,反正也要不到钱。

他们很生温以的气,觉得她飞黄腾达了却不愿意给曾经的父母哪怕一点点好处,小区里的碎嘴大妈都在八卦,说是他们以前虐待温以,所以现在人家有钱了发达了不愿意搭理他们。

温父温母自认为从来没虐待过温以,他们觉得自己对她挺好的,平时打孩子什么的,那小孩不都得打打才能听话吗。

他们愤懑地想,温以要是有她弟弟一半听话,他们也不会这么打她。

这么不听话的一个小孩,最后竟然还让他们落到了遭人指责的地步。

他们对她的厌恶简直到了一个极端,温以不知道。

半个月前她在医院遇到了拿药的温父,她想过去和曾经的爸爸说说话,温父却满脸厌恶地躲开她,用力地把她推开,差点把她推摔倒。

她当时身体本来就不好,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要不是及时扶住墙上的扶手,可能真摔倒了。

温父也没关心她,嫌恶地瞪了她一眼,就像她小时候惹了他不高兴那样,没有理由地瞪着她。

以前他会忍不住打她撒气,后来长大了还是有些顾虑,就渐渐不打了,只有温母还在打,说打你是爱你,是还没有放弃你,你应该感谢我们,像你这种小孩,这么讨厌,这么不乖,也只有我们还愿意管着你了。

温以不知道他们对她不乖的定义是什么,她永远达不到他们的标准,她脑子笨,学习不好,嘴巴也笨,不会讨人喜欢,没有人喜欢她,她也没有办法。

以前她年纪还小的时候会偷偷地想,如果真没人爱她,是不是就没人打她了,有的时候她被打出一身的伤,哆哆嗦嗦地沾着凉水擦身上的血,一边掉眼泪一边想,要是没人爱她也挺好的,她自己爱自己,被打太疼了。

温母以前有一根竹纤,是在温以五岁那年回乡下老家过年,顺道在竹林里砍下来专门做的,那时候她怀着弟弟,怕以后不好管教温以,就弄了这么个打小孩的工具。

那是温以最久的记忆,五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问妈妈这是什么,温母就骗她说,这是她以后的玩具,她以后要乖乖的,等弟弟出生了以后也要乖乖的。

那时候他们已经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了,不然也不会把他留下来,他们每年都有怀小孩,这是迄今为止第一个男孩。

自从查出性别以后温父温母就宝贝得不得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想起了温以。

一开始他们害怕温以以后欺负弟弟,本来是说把温以送走,但他们问过不少人家,也带温以上门去给人看过,没人喜欢木讷瘦弱的女孩,做什么都不方便。

所以他们就一直这么养着温以,只是对她不好,但好歹还能像个人而不是狗一样活着。

温以过得从来都不幸福,每次在课本上看到歌颂父母的课文,老师说父母是世上最伟大、最爱我们的人。

她总是很不解,为什么大家要这么说,她没办法把自己的父母和课文上的父母对上,她的父母对她不好,并不是因为她不乖或是别的什么错误。

她应该早一点对他们死心,而不是一直拖到现在,到了现在这样糟糕的地步,孑然一身地躲在尴尬的角落里,再次被他们的言语、他们的冷漠所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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