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的人还没来吗？”

哈维·巴尔登烦躁地推开屋门，看向了杵屋外大树下把警衣披在右肩上的家伙——约翰·琼斯，他前段时间才上岗的同事。

“没有，我暂时还没看到他们的身影。”

约翰·琼斯抬起手，指了指手心里的通讯设备。

“我刚又跟总部联络了一遍，他们说会尽快赶到的，让我们不要着急，再等一等。”

“哦上帝，又是这没有任何用的蠢话！”

哈维像是吃了炮仗似地发泄起了对总部的不满。

“总部的那些人天天倒是说得轻松，一点没考虑过我们这些基层的感受！”

他边说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使劲敲了敲身后被红油漆画得乱兮兮的的房门，气愤地说道:“他们就应该自己来这鬼地方感受一下，方圆数里连个灯都没有，还没有信号！更别提这破屋子里还有具恶心得不行的尸体！我在屋子里和一具尸体为伴——这哪个人能受得了?！”

“我以为你乐在其中……毕竟是你自己说的要待在屋子里，不是吗？”约翰说着，抽出了一盒云斯顿香烟，“要不我进去守着，你到外面来?”

“还是算了！谁知道疫医教团的人还在不在这附近。”哈维道。他接过约翰递来的烟，四下环顾了一圈，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个家伙呢，去哪里了?”

“谁?”

“那个报警的疯子。”哈维不安道，“我怎么没看见他在哪?不会跑了吧?该死的，我就知道那家伙不能信任！”

“你多想了。他还在这儿，只是状态不太好，我让他找个地方休息去了。”

“休息?！你怎么能允许他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哈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可是我们现在名义上的第一嫌疑人！”

“我知道你对他不放心，但他真的不是疫医教团的成员，不用这么恶意揣测他。”

“你才上任多久?你都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你……”

哈维的话被一串警笛声打断了。

他向着声源处看过去，只见一辆黑色的警车一头停在街道对面，从上头下来了穿着便装的一男一女。

“可算等到你们了！”

哈维第一时间就围了上去，激动得不得了。

“你们应该是总局的人吧?”

“是的。”为首的男人开口道，“我们是总部派来调查的警员，我叫杜宾·阿瓦洛。身后的是我的助手，赛勒·加里奥。”

“很高兴认识你们。”哈维寒暄道。但对方完全没有和他客套的意思，直接了当地问起了情况:“我听说这起凶案和疫医教团有关?”

“是的是的，死者就是疫医教团的人。”哈维边说边看了看身后那间显得格外阴森可怖的老宅子。宅内的风光他仍记忆犹新——腐烂的动物尸体像是廉价的地毯似的铺了一地，一把因环境潮湿而生出苔藓的木椅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裸露的七窍里白花花的虫子窜来窜去，活像蚯蚓挖的地道，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

这一幕像极了他曾看过的那些B级片。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去进去看一眼了。

“喏，那尸体就摆在房子大厅中的，一进门就能看见，很显眼！”

名唤杜宾的男人率先向着老宅走了过去，赛勒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没一会儿就把哈维远远落在了后头。

哈维根本就待在原地没有动！

“你不跟上去看一眼吗？”

自总部人员到来后便一直保持沉默的约翰见状疑惑地问出了声。他本来是待在哈维后面的，这会儿俩人已经并齐了。

“跟上去看什么看?那屋子里的味熏死了，我好几次都想吐出来。好不容易能出来透会儿空气，还想再让我进屋子里去?我劝你也别进去，总部派来的人经验肯定比我们丰富，咱们在外面守着就好。”

说话间，老宅门口已经看不见人了，只留下一扇敞开的房门，像一张等待猎物送上门的巨口般，一眼看不到底。

哈维说完这番话后就坐回到了警车上。

可能是因为警车的内部空间比较拥挤狭小，他在警车里待着时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很安全的防护罩内。只是看着车外阴森恐怖的环境，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心慌。

幸好在他的视野中还能看见活人。约翰就守在老宅子门口，只是和他距离有些远。

哈维无所事事地把手机取出来。如他所料，手机上的信号格仍然是一片空白。

“真该死！”

他痛骂了一声，只好向后仰去，想着趁这点功夫打个盹。但他的后脑勺并没有落在座椅上。

那是一个温热的，柔软的东西。

在他脑袋与其接触的瞬间，以一种轻佻的，张扬的方式慢慢地在他的头皮上来回游走。

它是活的。

哈维瞪大了眼睛。

他惊恐地瞟向的一侧的车内后视镜，镜中有个披头散发的家伙正蜷缩在后车座上，伸出一双脏兮兮的手在他的脑袋上到处乱抓……

“强尼，你在做什么！快给我停下来！”

哈维大吼道。

后座上的人是这起凶杀案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强尼·比德森，是个精神状态不怎么正常的流浪汉。

约翰那家伙真的是愚蠢至极，怎么能让这么一个流浪汉随随便便到他们的警车上来?还不给扣上手铐?

他就不怕这家伙把警车糟蹋得一塌糊涂吗？！

哈维忍无可忍了。

他回过身，一把拽住了强尼不老实的手。谁料到这个举动竟然像是触及到了对方某道逆鳞般。

“啊啊啊啊啊——”

可怖的叫声从强尼口中传出。

他双目圆睁，像是看见了什么凶神恶煞的魔鬼般，剧烈地挣扎起来。哈维努力想要压制住他的动作，但刚把身子凑上前去就狠狠地挨了一脚。

车内一时间乱成一团。

“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哈维思考着要不要给强尼来一电棍的时候，约翰出现在了车窗前。他一把就控制住了正在发疯的强尼，把人牢牢压在了座位上。

“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让这么一个疯子上警车是干什么?”

哈维没好气道。

他的话刚说完，后座就传来了轻轻的哼唱声——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Hit her mother forty whacks.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She hit her father forty-one”

是强尼。

哈维回首看去。对方正露出一张扭曲至极的笑脸，一脸狰狞地盯着他看。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Hit her mother forty whacks.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She hit her father forty-one”

是《丽兹波顿的斧头》。

他没明白这家伙没事哼这首耳熟能详的英国童谣是要做什么。

一旁的约翰也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强尼却是在哼唱完这一遍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他们……是人……”

他断断续续道。

“他们……憎恨人……”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挤压着他所剩不多的生命。

“人……不好控制……但人……好控制……”

强尼的痛苦这会儿彻底具现化了。

血液从他鸡窝似的头发中缓缓渗出，伴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就遮住了他的双眼。

“快联系救护车！！”

哈维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

一侧约翰的呼喊声都没听见。

强尼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身体上的异变般，仍在自顾自地念叨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话——

“人……要听话……才是好的……人。”

“……”

在哈维的目光注视下，强尼的身体就像是一个逐渐被塞入气体的气球，一点一点地膨胀，挤压着警车内的空间。

他的声音都慢慢变得迟钝了。

“谁才是听话的好孩子?”

“……”

哈维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警车。

强尼的身体已经把整个警车塞满了。

但这并没阻止他的身体继续往外膨胀。

没一会儿，不堪重负的车窗上就出现了几道裂缝。

哈维看着这一幕，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四肢都在发软。好在约翰及时出现，把他扶了起来。

“你快到宅子里去，把这事告诉给总部的人。”

哈维连忙点头答应。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身，车窗便再承受不住。向外爆裂而出的玻璃渣如箭雨般朝他飞去，誓要把他扎出个血窟窿。

幸好约翰一把把他拉向了一边。

但还没结束。

强尼的身体也已经达到了临界值。

他的身子看着就像是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皮下满是密密麻麻的虫子，畅快地游来游去。整个人俨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虫子的乐园。

“咔嗤咔嗤——”

很快，警车的底盘也传来了痛苦的呻吟。

约翰顿感大事不妙，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离开这儿！快！去通知总部来的那两个人，我们现在立马得……”

他的话没有说完。

只听“硼”的一声响，他眼前再没有强尼这个人了。

无数的虫子飞泄而出，却没有贱起一滴血花。

灵感来源——《撕裂人》

这一章里其实有三个超英/超反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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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