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异地是一件很难熬的事。不过兴许是我和魏楮堂都各有事情忙,加之都是成年男人,没这么多矫情可讲。
而且我缺乏诗才,也写不出“红豆生南国”、“愿君多采撷”这种美话来。我只是在学期结束的第二天,买了机票立即奔回国。
一到机场大厅,我就接到他的电话,“招招,朝左边看。”
依言转头,果真看见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看到了。”
我收了线,朝他的方向快步走去。
曾经我在这机场,揣着无限的私心与情念,给予魏楮堂隐晦短暂的一吻。
我未曾想过能有一天,我这个吻能如此绵长缱绻。
我与他分离,“不是说近视么,隔这么远还能看见。”
“看不到别人,只看到你。”
我倒是明白了那些情人间的为什么总爱讲甜腻的话语,这就像一种不断乞求认可与给予认可的循环,是“我爱你”这个命题中永不止歇的复唱手法。
“嗯。”
他说:“给你准备了个礼物,只不过有点大,放在家没带来,要去领吗?”
“魏叔叔,你这语气好像在拐卖小孩儿。”
“要拐人进家门,总要有个借口。”
他问,给不给拐。
我别开脸,“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人贩子。”
“人贩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
***
“这……”我踢了踢脚下的一个废纸团。
魏楮堂轻咳了一声,“……有点乱,还没收拾。”
一进书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桌亮色的颜料,靛蓝、法蓝、黛青、苔绿……几十来种颜色铺了满桌。旁边还有个石杵臼,几块零星的原石矿石、玉石珠子,似乎就是这些颜料的前身。
而一幅被裱装好的国画放在其中,画中是一簇剔透的蓝紫色花,其花瓣薄如蝉翼,看似脆弱易折,但仍以极盛的姿态,从岩石缝中破土而出,立于千仞高山之上。
我目光落到楠色画框的边上,那有一行用蝇头小楷雕刻上的标题——《高山阿拍色鲁》
“阿拍色鲁,高原之花,又名绿绒蒿。”魏楮堂从后面环住我说,“色紫,通透,顽强,”
“像你。”
我一笑。
“我父亲曾经也画过一幅绿绒蒿,那是他去西藏旅游的时候偶然了解到的,他那时回来就说这种花颇有风骨气,所以回来的时候,就凭着记忆作了一副画,取名叫《藏之花》。”他说,“但我的绘画功底没他好,所以这是我画了几版后觉得最满意的一版。”
“喜欢吗?”
“嗯。”我郑重地说,“很喜欢。”
我说:“有包装纸或者是箱盒之类的吗?想包起来。”
他说他去找找,转而就走入书房里部。
偶然抬眼间,我看见了我曾经去西藏给他拍的那张相片,这张照片居然一直被他装在相框里,摆在书桌上。我还依稀记得,我在这张照片后写了一行字。
冥冥中,有一股热流至心灵,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画翻转过来,拨开背后固定画纸和背板的铁片,把背板轻轻揭开。
而这幅画的背纸上,果真有一行字,字字刚劲,张扬有力。
[高原美人,虽不忍撷,但吾仍,心向往之。]
我曾经很矫情地把他譬喻成高山。还跟他玩“高山仰止,心向往之”的文字游戏。
而他就像是在隐晦地说,你是长在我心尖的花。
希望我的想法别是故作多情,但我仍旧情难自禁,多有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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