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哄章心怡开心，程潇瑶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捧到她面前。能兼具烤肉、寿司和刺身的地方，程潇瑶想来想去只有美食街的日料店，而且还要选一家最贵的。

李京昊一下车，看到满大街好吃的美食，差点儿忘了她的“提款机”程潇瑶。她没急着进店，而是拉着程潇瑶满街收小广告，她要货比三家再做决定。

两人转了一圈，李京昊难以取舍的望着小广告上的美味佳肴说：“这次先吃烤肉，别的以后再吃。就这家吧！”

程潇瑶喜欢看她左右为难的样子。比起平日里的温柔贤惠，偶尔的古灵精怪也蛮可爱的。

…

店员热情的招待她们坐下，一刻不停地推荐他们最划算的拼盘，以及各种店铺优惠。

李京昊翻开厚重的菜单，猪牛羊肉各点了一份。她看到稀奇古怪的菜，比如蚕蛹，还要问问人家是什么，也不管好不好吃全要尝尝。

程潇瑶摸了摸荷包，还好这个月刚发工资。她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喝茶，提醒说：“没见你点喝的，是不是忘了？”

李京昊一抬手，补充说：“一打青岛纯生。”

程潇瑶咽下嘴里的茶，震惊地看着小女友，重复了一遍：“一打？”

李京昊豪气的摆摆手，让服务员去准备。

服务员走后，李京昊趴在桌子上，突发奇想地问：“你知道我银行卡的密码吗？”

李京昊语出惊人，程潇瑶差点儿被水呛着。

这是什么鬼问题？她摇了摇头。

李京昊有些失落的坐回去，看来她想要生存下去，还是需要有一技之长才行。她是跟着章心怡一起读的大学，心理咨询稍懂一些，但她不喜欢给人当心灵导师。她会摄影和画画，可这些都是玩乐的东西，没法赚钱。

程潇瑶把话题转回到啤酒上，问：“一打是不是太多了？我不是付不起钱，我怕你喝醉了……”

又翻脸不认人。

李京昊拍拍胸脯保证，“我酒量很好。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我开车……”

“没事儿！一会儿叫个代驾。刚才上楼的时候，我在墙上看到代驾司机的电话。”李京昊不以为然地笑着说。

程潇瑶：“……”

这豪气万丈的江湖习气，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服务员把炉子架起来，生肉和各种蘸料一起端上来，还有李京昊要的一打啤酒，胡乱堆在桌子底下。

李京昊脸贴在桌子上，弯腰从桌子底下摸了一瓶啤酒，放在牙齿上一磕，瓶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京昊把打开的啤酒推过来，瓶口还冒着一股白烟。

“……”

程潇瑶有种跟老爷们在大排档拼酒的感觉，小女友一套行云流水的市井习气，实在很难和那个文质彬彬的心理医生联系在一起。

李京昊没有吹牛，她的酒量确实不错。六七瓶酒下肚，一点儿没看出醉意，还跟程潇瑶谈笑风生的说俏皮话。

程潇瑶陪着喝了两瓶，这会儿已经有点儿醉了，但脑子还是清楚的。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就没敢再陪，一直在喝茶。

“我去个卫生间。”李京昊放下筷子，按着桌子站起来。

程潇瑶瞥了眼桌上的空酒瓶，心想她确实该去放放水了。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肚子，能装得下这么多瓶啤酒？

李京昊摇摇晃晃的往卫生间走，程潇瑶掏出手机看时间，快九点了。

桌上的东西吃的差不多，程潇瑶招呼服务员结账，等小女友从卫生间回来，就劝她回家。

在服务员清点的时候，发现桌子底下还剩一瓶酒，程潇瑶擅作主张给退了。

…

李京昊从卫生间的隔间出来，站在镜子前洗手。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用湿漉漉的手抿了一下眼前的发丝，眼睛微微眯起。

章心怡？不对，是李京昊。

卫生间外传来服务员清脆的报号声：“三鲜混搭拼盘，23号桌！”

“19号桌结账！”

“25号桌收拾一下！”

…

李京昊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她被服务员报号的数字影响，用冰凉的手捧着脸闭上眼。

说话声、脚步声、音乐声、流水声……一股脑往她脑子里灌。

她想要摆脱嘈杂的声音，那些声音却更加清晰的钻进她的耳朵。

原本毫无规律的脚步声，逐渐排列成有序的步调，伴着印刻在大脑里的钟摆声，李京昊眼前出现巨大的沙漏。

她站在沙漏底部，流沙从她头顶倾注而下，在她脚下形成一望无际的沙漠。

流沙渐渐在脚下升高，将她的半截身子淹没，她快不能呼吸了。

“小姐，您没事吧？小姐……”打扫卫生间的阿姨看李京昊不太对劲，关切地叫她。

在被淹没的一瞬间，她猛的睁开眼。

眼前出现一张沟壑纵横的慈祥脸庞，正在看着她，她的声音渐渐清晰，“……你是不是喝多了？没事吧！”

章心怡露出客气的笑容，回应道：“我没事……谢谢！”

她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是卫生间。

章心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手法大胆的妩媚妆容和自己格格不入。这对压箱底的耳环，还是她参加动漫节买的。身上的黑裙子是毕业那天舍友送的，因为不喜欢深色，所以从来没穿过。

「我怎么会穿成这样出来？」

章心怡打开水龙头，洗洗手，又抽了几张纸擦手。她回想起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催眠，睡着后的世界一片虚无，她没有在睡眠状态下找到任何人，后来她就不记得了。

「就算催眠失败，也不至于让李京昊比我先醒来啊！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章心怡还在琢磨事情经过，等着急的程潇瑶来卫生间找她了。

“心怡，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在卫生间睡着了。”程潇瑶见她没事，拉着她往外走，“桌子已经让人收了，你要是没吃饱，我们再去别的地方。”

章心怡出来的时候，看出这是一家烤肉店。可她没有跟程潇瑶出来吃饭，那就是李京昊了！

李京昊不是讨厌谈恋爱吗？

怎么会跟程潇瑶一起出来吃饭！

“我们出来多久了？”章心怡战战兢兢地问。

程潇瑶约摸算了下，“两个多小时吧。”

“这么久？”章心怡心想，李京昊能跟程潇瑶相处两个小时，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现在看来，她需要和李京昊谈一谈了。

“你晚上有事？”程潇瑶问。

章心怡赶紧遮掩过去，说：“没事儿，我随便说的。”

两人走出烤肉店，一阵凉风扑面而来。

章心怡瞬间酒劲上头，腿一软，靠在程潇瑶肩膀上，说：“我觉得好晕……”

“喝那么多，不晕才怪呢！”程潇瑶嗔怪她，扶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你在屋里喝酒当然没事，出门一见风就不行了。我们先上车，然后我给代驾司机打电话……”

程潇瑶拉开车门，把章心怡塞进车里，站在车门前拨通代驾电话。

不到十分钟，代驾司机踩着代步器从天而降。跟司机说了住址后，他把代步器放在后备箱。程潇瑶打算先送章心怡回家，却发现她在座椅上睡着了。

程潇瑶抱着她又叫又摇，完全叫不醒她。没办法，程潇瑶只好让司机师傅先去她家。

…

程潇瑶把烂醉如泥的章心怡背回家，累的趴在床边半天起不来。

“不能喝就别喝，这要是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程潇瑶戳了戳章心怡的脸数落她，反正她也听不见，程潇瑶尽管放开了说。

程潇瑶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连内衣都被熏的一股孜然味。她把衣服全部换掉，看了眼床上的章心怡，决定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再说。

程潇瑶洗完澡，换上居家服。她坐在床边，很有耐心的给章心怡卸了妆，然后把她扒了个干净，给她盖上被子，又去阳台洗衣服。

阳台空气清新，程潇瑶洗的干干净净，可是一回到卧室，还是满屋子的烧烤味，挥之不去。她很想把章心怡拉起来去洗澡，可她这个醉鬼样子，想想还是算了。

“明天我连着床单被罩一起洗。”程潇瑶爬上床，躺在章心怡身边，仿佛跟一块烤肉同床共枕。

程潇瑶决定再试试，她趴在章心怡耳边小声说：“你要不要洗个澡再睡？”

没有回答。

程潇瑶彻底放弃了。

她拉上被子，关了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

不知过了多久，程潇瑶被烧烤味熏醒。她睁开眼，发现章心怡正贴着她，一条腿还压在她的大腿上。

有些人睡觉喜欢粘着人。

程潇瑶小时候也这样。

她把章心怡的腿挪开，开了床头灯坐起来。又觉得口干舌燥，想去倒杯水来喝。

程潇瑶端着杯子回到卧室，把杯子放在床头，躺着等水温凉下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程潇瑶盯着章心怡的睡颜打发时间。她勾了勾章心怡的鼻子，还把她的头发梳成小辫，放在枕头上。不管她怎么摆弄，章心怡都雷打不动的闭着眼。

面对熟睡的小女友，程潇瑶是“情从心中起，色向胆边生”。她爬过去亲了亲章心怡的脸，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唇。

亲她，算不算趁人之危？

左右为难之后，程潇瑶伏在章心怡耳边，自欺欺人地问了句：“我可不可以亲你呀？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章心怡没有回答，程潇瑶喜滋滋的凑过去，用她干巴巴的嘴唇，碰了碰章心怡的唇，完全没有接吻的感觉。

程潇瑶抬起头，发现章心怡眼皮动了动，她好像把人弄醒了。

程潇瑶赶紧往后面挪了挪。

小女友睁开眼，避开灯光，眼里略带迷茫。在看清楚程潇瑶的脸之后，她忽然勾起唇角。

“你还真是…贼心不死。”李京昊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