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演示这样大规模的活动，身为监督的白金耕造终于在周五现身。

办公区侧门进来几名身穿黑色衣服的职员，瘦高的西装老人夹着文件夹信步走来，鬓边几缕白发，眼睛笑眯眯弯起。

“白金教练！”

“监督。”

“早上好啊。”老人看过一圈，“精神都不错，看来我们顾问将大家照顾得很好。”

上来就被点，源鸣雪只好客套：“监督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虽说没有直接参与大家的训练，但鸣雪经常会和我邮件沟通。”白鬓老人寒暄完话锋一转，“最大感触是原来之前的训练安排还不是极限状态。”

“年轻人正是身体好的时候，操练不死就继续操练，至今为止的悠哉到此为止，全中前的计划都由我接手，请大家做好准备。”

救命啊！！！魔鬼老头回归了！！！

一军众人唉声叹气开始最后排演，旁观不久，白金耕造又神色略带疲惫地告辞。

这个身体状况……虽说他有医疗监测版手环，源鸣雪还是有些担忧，毕竟手环又没有治病的效果。

白金耕造是个相当慷慨好说话的甲方，她不想中途换成其他人对接。

翻翻仓库里的物资表，源鸣雪又坐了回去。

打不开，还是打不开，医疗舱可不是徒手搓就能搓出来的大玩意，至少需要一台作为生产模板，还是先看看药剂里有没有可以应急的东西吧。

演示定在周六下午四点半入场，当天，随着时间点接近，每个人都开始不同程度坐立难安。

源鸣雪到休息室时，参与开场表演赛的五个人已经换好队服安静坐着。

“——”进门的瞬间没人说话。

“这么紧张。”源鸣雪笑着问，“今天可没有全中联赛的规模大。”

不，并不是紧张，明明是被震到的失语。

少女仍然是顾问制服，将头发绑成高马尾，额前碎发松薄拂额，留下三两长卷发丝在脸侧。唯一的不同是很少见得画了淡妆，清浅描绘的五官彻底放开明艳。

和视线一触即离的其他人不同，黄濑凉太微微偏头注视着源鸣雪，目光直白但不带冒犯，更多是欣赏和新奇。

“话说小源如果不做顾问也可以去做模特。”他感叹，“根本就无死角嘛。”

“做模特？”

源鸣雪认真考虑了下：“不如买下杂志社想看谁拍谁。”

“!”黄濑凉太忽然正经，“你好，姐姐，要不要考虑主推我。”

“去死——”硕大的篮球砸向他的后脑勺。

“痛！哪来的球啊小青峰，这个力度真得会死的！”

一番插科打诨休息室总算没那么紧绷。

“你不是要主持流程，竟然一点感觉都没？”青峰大辉又说，“也对，像你和赤司早就习惯这种场合了吧。”

“？”状似阴阳怪气的句式让绿间真太郎侧目。不过这家伙表情没有异样，笨蛋应该没有这个脑子。

“也许只是没让你们看出来，不说这个，其实我是来送补给，Pierreherme的点心给大家当下午茶。”

源鸣雪将纸袋放到桌上，“砰”得一下，昏昏欲睡的紫原敦眼睛亮起来，整个人都快黏在袋子边。

“是这家啊，我也经常买。马卡龙是经典，应季的水果蛋糕也很受欢迎呢。现在是草莓的季节，新鲜的莓果配上口感绵柔的乳酪，冰凉凉正适合下午吃。”

“呜哇，难得小紫原说这么长一段话。”

“喜欢就好。”源鸣雪瞥视手环，“我再去看看前辈们。”

她开门前，紫原敦忽然出声：“可是，源仔，为什么不说呢？”

“监督说，如果赛仔的效果没有想象中好，理事长会生气，生气就会撤掉支援，那样源仔也会离开吧。”

忽略给机器起昵称的槽点，几个人看向她的神色多少有点不自然。

源鸣雪愣了愣，反应过来黄濑凉太的“如果不做顾问”居然有这层原因。

她有些哭笑不得，实名谴责白金耕造吓小孩的行为：“你们在想什么，是帝光邀请的我，要走也是我自己想走的时候。”

“什、所以又在唬人拿出干劲了。”青峰大辉无语，“骗子老头，我还以为……”

“就算真得有kpi要求，难道你们对这段时间的提升没信心吗。”

源鸣雪弯起眼睛：“我可是对每个人都信心满满。”

“放轻松，也放心。”

透着天光和绿叶的窗户成了天然画框，笑面仿佛自带柔光的古典油画，眉眼氤氲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魔力。

太可靠了呀，可靠到想弯腰把脸依在她肩头——当然很大可能被一拳打飞。

“所以，这就是你们最近不摸鱼的原因？”

“以前有摸吗哈哈——”

汗流浃背地将源鸣雪送走，休息室门关上后，过了片刻混乱的动静隐隐约约响起。

“松手紫原，那是给所有人的！”

“谁先抢到归谁。”

“要压坏了你们不要再抢了，等、你什么时候已经偷吃起来了小黑子？”

“并不是偷，是普通地从袋子里拿出来。”

“视线诱导不要用在这种地方！”

……

因为出场晚一些，前辈组仍然在外面帮忙。她在外馆转了圈，只有灰崎祥吾闲得长毛，大爷样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

目光转过去时，灰发少年下意识腿放规矩，反应过来又翻了个白眼换另一边翘。

“大小姐怎么有空视察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源鸣雪直接扔给他一块小蛋糕。

什么意思，让他少说话多闭嘴？

不过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像哈气时被塞了猫条的邪恶银渐层，灰崎祥吾拆开小蛋糕啃一口。

不和黄濑凉太沾边时他没有那么尖锐，甚至还心情不错地看起别人的乐子。

“你别看虹村这样，其实早就要吓死了。”

和教练一起的虹村修造神色比平常还要冷淡，话也变得很少，似乎端起属于部长的威严。可是翻个面儿，他的背后挂着一身冷汗。

“去年冠军采访也是这么怂，就是装得比较好。”

灰崎祥吾顿了顿，收起回忆神色。

“喂，你说掠夺还有其他方向，是什么。”

“你不是不需要。”

“怎么给其他人就可以主动找上门，我说不需要就直接没了？”

源鸣雪不想理他，她又没有被骂还追别人屁股后面喂饭的癖好。

灰色眼睛看看她，沉默片刻：“如果我——”

他的话被助理教练打断：“顾问，理事会那边的人来了，监督问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我马上过去，麻烦教练把这些给前辈们。”

源鸣雪把点心递过去，看了眼灰崎祥吾：“等忙过这段，你还有耐心了解的话。”

敷衍应答一声，灰崎祥吾拿起手机打开贪吃蛇打发时间。

……

万事俱备，有预约的学生先开始入场。

ID卡用法和地铁打卡没区别，故而门口只留了两位后勤上的学长学姐处理突发情况。

从表面看，一号馆变化最大的只有地板和天花板，让人开始怀疑论坛上的说辞是不是夸大其词。

然而进场馆不久，每个人面前无声落下一团发光团子，ID卡随之震动了下。

“请大家跟着自己的引导精灵到座位。”学姐声音响起。

有人好奇伸手去碰，团子却灵巧躲过。

——这是什么童话里才有的场面！

临近五点，篮球部职员引着西装革履的几个人从办公通道而来，于观看区中前方小平台落座。

众人熟悉的理事长靠后半步，和其他人簇拥着一名深棕头发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眉眼沉肃威严，棕红瞳孔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冷淡。

源鸣雪嘴角下沉。

赤司征臣。

她和这位家主只见过一面，印象属实算不上好。除了拉偏架，这位还算年轻的家主身上散发着皑皑暮气，精神海荒芜得干枯苍白。

地球人没有精神力概念，同样也不会构建大脑屏障，源鸣雪无意进入别人的脑子，但挡不住能感觉到不同人的波纹。

像他这类人大抵执拗又空沉，心思粘稠如沼泽，非常值得警惕。

正相反，他的好大儿赤司征十郎波纹相当活跃。

红发少年并没有去和家长对接，安静在场边复盘自己要负责的部分，一如往常，身旁跳动着流水般柔韧的精神粒子。

不过今天似乎有所不同，溪流下隐隐穿插着杂音，如同完美乐章里不和谐音符。

他在焦虑？是因为赤司征臣？

也对，再怎么说也才国中二年级，就算平常事事争做最好，在家人面前还是会产生情绪波动。

源鸣雪探出精神触角，慢慢抚平噪点，被风掀起波纹的红色河流又变得稳固沉静。

退回的一刹，玫瑰色眼睛立刻追过来。

咦？

正疑惑时，他的视线随即滑向更远的地方。

应该是巧合。源鸣雪没太在意，因为旁边还有个更焦虑的桃井五月。

“啊啊……这里是不是还应该加一些小反应，不行不行，反反复复也不行，会影响大家的安排，可是好像会更自然一些……”

“五月。”

“有！”粉发少女僵硬得像石柱。

源鸣雪安抚：“其实就算有什么意外SAIS也处理得过来。”

“好、好的，好像是有点紧张过头了。”

桃井五月不好意思：“因为鸣雪很重视这次演示，而且我好像真得很喜欢做这方面的工作，也想有更好的效果……总之就是这样啦！”

“没什么不好，那么，忙完要不要去逛街。”

“诶？”

好突然的话题转换，但这是来自源鸣雪的邀约，桃井五月疯狂点头：“好好好！！”

脑内顿时开始安排出行的计划，紧张感直线下降。

源鸣雪看看时间：“我该去准备开场了，晚点见。”

五点整，场内大灯关闭，只有些微弱的夕阳照明。

一声清脆的铃声晕开，昏暗场地内很突兀地出现了颗发着淡光的蛋，蹦跳着在球场内来回翻滚。

嘈杂声陷入寂静，无数双眼睛好奇地盯着神奇一幕。

忽然从旁侧伸出一只手将乱弹的蛋制裁。

幽蓝冷光映亮白色长衣少女，映出清凌凌冷濛濛的剪影。她向上抛了抛蛋，萤火星星点点流下，画面本就奇幻，因为无可挑剔的面容仿佛身处梦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源大小姐，比想象中还要过分几个级别。

她转过身，很是随意地和所有人寒暄：“诸位晚上好，欢迎参与每月一度的篮球部社团开放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