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达远险些被惠嫔的命令气晕过去。
看来目前只是在后宫已经无法满足惠嫔的野心,她想要迅速扩大势力,以便加速自己的霸主梦。
“陆大人,春蝶生的貌美,既然贺昱尧与言家的婚事告一段落,那就把她塞进王府吧,一个不起眼、不受宠的妾室,打听消息会方便得多。”
陆达远暴躁地将纸条揉成一团,将其塞进茶杯里,看着纸团一点点被茶水侵蚀,陆达远感觉自己的人生也向它一般,掉进泥潭里,无法自拔。
犹记得自己前半生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到头来会受制于一个小女子!
往王府塞人,这惠嫔是嫌自己暴露得不够快吗?
她真是失心疯了!
“老爷!老爷!”陆管家匆匆走进房内,看样子是有急事。
陆达远起身深呼吸,收敛情绪。
“老爷,李公公来了,说皇上召您入宫,小的问了,李公公却什么也不肯说。”
难道是皇上发现自己了吗,这是陆达远的第一反应。
“好,我立刻前往。”
跟在李公公身后,陆达远一路上忐忑无比,皇上到底查出了多少,他会给自己定什么罪,如果把惠嫔供出来,自己会减轻罪行吗?
“陆爱卿,近来礼部可好啊?”
贺昱青的声音将陆达远的思绪迅速拉回,“好,好,一切都好。”
“是没休息好吗?朕看你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贺昱青一直是一个体恤臣子的君王,此刻正担心地望向陆达远。
“不、不,老臣有罪,竟然在御前分心,就是最近毓王的事让老臣有些担忧。”陆达远灵机一动,找了个憋足但勉强可信的借口。
贺昱青听到此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朕也为此事发愁呢,毓王对言小姐情根深种,这结果对他打击颇大,同时也让朕为他二人担忧。”
忽然贺昱青走下龙椅,背着手走到陆达远眼前,“你说,这钦天监每次都算地准吗?没有一次会有纰漏?”
陆达远感觉自己快要站不稳了,额头上的汗滑落,迷住了双眼。
提起袖子胡乱地把汗擦干,陆达远声音微颤道:“这、老臣也不敢妄言,多年来,钦天监几乎没有重大失误。但这毕竟是人算的,老臣愚见,可能偶尔会有些差错吧。”
陆达远只能含糊其辞,现在他一心只想着立刻出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哦?是吗?那朕可要问问,毓王的事是哪位爱卿算出来的?”贺昱青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这、这也不是某一个人能算的,通常都是好几个一起。”
陆达远只能在心中祈祷,法不责众,皇上总不能把整个钦天监一起端了。
只听见贺昱青一声长叹。
“陆爱卿,朕知道你是大荣的老功臣了,先皇在世时,就时常提起你,他总说‘陆爱卿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很多事情交给他朕放心’。”
可紧接着,贺昱青话锋一转,“不过,你身为礼部尚书,却无法统领手下的官员,看来是真累着了。”
“这样吧,朕也不是那种压榨大臣的帝王,这累了就要休息,朕准你回府休养,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礼部,如何?”
陆达远已经恐慌到极致,他感觉自己再待下去,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就要断了。
匍匐在地,陆达远感恩戴德道:“多谢陛下体恤,臣领旨谢恩。”
很快,京城便传开了陆达远回府休养身体的消息,百姓都赞叹,当今圣上对臣子真好,但只有待在家的陆达远有苦说不出。
言宁绮最近都在装作不与王府来往,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去颐养坊。
“咳,那个,外面传的不是真的吧?”
柳思文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问起此事。
只听言宁绮叹了口气,一副为难的表情。
“你别伤心啊,咱不提了,啊。”柳思文以为言宁绮还没走出来,毕竟先前看二人挺喜欢对方的,既然她不愿说,那就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言宁绮被说得一愣,随即明白柳思文相岔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言宁绮环顾四周,确定店里没人在意她俩的聊天,继续低声道:“此事啊有隐情,现在对外这样宣称是为了能揪出幕后之人。”
柳思文有被这番话震惊到,“皇家之事果然复杂。”
“对了,那幕后之人不会对你有威胁吧,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柳思文心细,很快就想到了其他方面的事。
“好,多谢思文姐。”
本以为二人要过段时间才会见面,没想到几天后的夜晚,言宁绮的后窗再次发出异响。
“宁绮,是我。”
言宁绮让琴韵守好门,立刻跑去开窗。
“你怎么来了?”言宁绮很是惊喜。
时隔多日再次见面,两人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与对方,可此时并非叙旧的好时机,贺昱尧只能忍住心中的眷恋。
“长话短说,近日他们又有动静。”
看着贺昱尧靠在墙边,极力隐藏自己的身形,言宁绮犹豫地开口:“你进来说话吧,关上窗不容易被发现。”
说完,言宁绮脸通红,大半夜邀请他进自己的闺房,实在是有失礼数。
贺昱尧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虽说深知她是为了两人安全,但内心还是忍不住雀跃。
轻轻落地,贺昱尧不敢乱看,乖乖走到桌前坐好。
“今日前来,是那陆达远又开始不安分了。他说是钦天监对不住你我二人,现在休官在家,就想着给我先纳一房妾。”
说到此处,贺昱尧小心翼翼地观察言宁绮的表情,生怕她生气。
“可是我没答应,当下就拒绝了!我是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的,你放心。”贺昱尧越说越急,手心开始微微出汗。
言宁绮被他的样子逗得笑出声,“你别急,慢慢说,我也没怪你啊,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说着话,言宁绮拿着帕子轻轻拭去他额头上的细汗,随即又看向贺昱尧攥紧的手掌,慢慢将其舒展开,把上面的汗水一点点擦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相信你不会做什么。”言宁绮抬起头,与贺昱尧对视,眼中满是温柔和信任。
“那所谓的妾室大抵就是他们的卧底,如若把卧底掌握,我们可能会获取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更快把他们一网打尽,你我的婚事也能尽快提上日程。”
听着这善解人意的话语,贺昱尧回握住她的手。
“不!你误会我了,我来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哪怕是假的我也绝对不会让其他女人入府,不仅仅是为了你,我自己也做不出这种事。”
“找证据有很多办法,我无法做出违背自己的良心的事。”
贺昱尧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现在他再也不会隐瞒自己的感情,眼中的情愫快要溢出来。
“我是想提醒你,虽说现在他们的目标是我、是皇位,但你这边也不能掉以轻心,谁也说不好他们会不会继续从你这里下手,我不能时时护在你身边,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言宁绮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其实要说不介意是假的,没有人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与别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无动于衷。
“好,我会注意的,近日我尽量少出门,琴韵也会寸步不离。”
“哦对了,还有那姓阮的小子。”
一提到阮长安,贺昱尧就没有好脸色。
言宁绮担心道:“他也找你麻烦了?”
“哎……不是,我是怕他又来骚扰你。”不知为何,贺昱尧说着话感觉自己莫名有些委屈,失落地低下头,心想一定要尽快铲除那些人。
看到他委屈的模样,言宁绮突然想起了儿时在山庄养过的狸奴,它比普通猫要大很多,阻止它破坏花草时,它也是这样委屈地低下头。
想着想着,言宁绮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贺昱尧的头,以示安慰。
贺昱尧没有想象中的不情愿,反而似乎很享受这种接触,两人对视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啦,时候不早了,你过来时间太长小心被他们发现,早些回去吧。”言宁绮虽不太忍心,但也不得不催促他快些离开。
二人走至窗边,贺昱尧忽然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言宁绮。
“本来你我能光明正大地拥抱、生活,现在被他们搅地还要这样偷偷摸摸。”贺昱尧用下巴轻轻蹭了蹭言宁绮的肩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与思念。
言宁绮也不愿如此,便学着他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靠在他的肩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又是不舍又是心疼。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对方,不用话语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情意。
过了好一会儿,言宁绮轻轻拍了拍贺昱尧的后腰,“真的不早了,你先回去好不好,记得吃药。”
依依不舍的放开手,贺昱尧翻过了窗台,悄声留下一句“记得想我”便匆匆离开。
言宁绮回屋,还在回想已然离去贺昱尧,想着想着双手捂上了脸。
几个深呼吸后,脸上的热意才渐渐散去。
转而又想到贺昱尧说的那个妾室,或许她真的是个突破口。
左思右想,言宁绮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想着明日给贺昱尧送封密信,商讨一下可行性。
自从二人在明面上不联系后,贺昱尧就任命已经大好的子慎为邮差,专为二人送信。
天光大亮,言宁绮刚醒来还有困意,坐在床上发呆,忽地想起了昨晚的计划,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这信还未写完,言府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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