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骆六一盯着桌上的合同,纸张上的符文正缓缓流动,散发出幽蓝色的微光。段沉站在他对面,指尖轻点桌面,一道全息投影浮现在两人之间——那是契约的最终条款,密密麻麻的篆文与数据代码交织在一起,最下方是两道空白签名栏。
“滴血。”段沉淡声道,推过来一枚青铜匕首。
骆六一深吸一口气,拿起匕首,在指尖划开一道小口。血珠滴落在签名栏上,瞬间被纸张吸收,符文骤然亮起猩红的光。
段沉也划破手指,血滴落下时,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契约成立。”
一道机械女声在虚空中响起,桌上的合同突然无风自动,纸张扭曲变形,化作流动的液态金属。它像活物一般攀上骆六一的手腕,缠绕、收缩,最终凝固成一块暗银色的智能手表——和林嘉许、段沉腕上的手表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表盘亮起,浮现出特调局的徽记,下方是一行小字:
「破军镇煞·骆六一|权限等级:SS(临时)」
骆六一抬起手腕,表带内侧刻着细密的符文,触感冰凉。他轻轻一碰表盘,界面立刻切换:
功德点余额:0
灵力储备:5%
咒力值:4500
紧急呼叫:无常特勤组
监管:暂无监管(待分配)
段沉垂眸看了一眼,淡淡道:“恭喜,你现在是特调局的实习执法员了。”
手表突然震动,弹出一条消息:
「欢迎加入特调局!您的新手礼包(符咒打印机×1、AR罗盘×1、往生堂会员卡×1)已发放至您的工位。」
骆六一盯着表盘,冥冥之中有种奇异的感觉,眼前这块手表仿佛会动的活物。
骆六一喉结滚动了一下,无数疑问在舌尖打转。他刚想开口,段沉却已经抬手看了眼腕表——那块特制的手表表面浮现出阴阳两界的时间,此刻正闪烁着代表“戌时将至”的暗红色符文。
“太晚了。”段沉的声音像浸了冰的泉水,“骆——”他微妙地顿了顿,改口道:“骆六一,你该回去休息了。”
骆六一嘴角抽了抽。这人明明自己一副“任务完成赶紧下班”的冷淡模样,倒把急着离开的由头推到他头上。
“哦,好。”骆六一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像是要把满腹怨气都发泄在这把可怜的椅子上。
但很显然,段沉对骆六一这隐晦地、小小的发泄并不在意,他连表情都没变过。
会议室的门感应到他的靠近,自动向两侧滑开。白袁博正倚在门框上啃饼干,见状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欢迎加入特——”
“送他回去。”段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白袁博即将开始的欢迎演讲。
白袁博撇撇嘴,把剩下的饼干塞进口袋,朝骆六一做了个“请”的手势。骆六一径直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段沉——这种刻意的无视让他心里涌起一丝幼稚的快意。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白袁博那辆摩托车——呃,没错就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外卖小摩托。
“别嫌弃啊,”白袁博跨上车,拍了拍后座,“回去咱们坐不了院长的高级大奔,只能吹吹航城的夜风了。“他指了指车头挂着的青铜铃铛:“哈哈哈哈“
骆六一摇摇头,忙说不会,他坐上去,刚扶上白袁博的肩膀,摩托就“轰“地窜了出去。他们在空荡的停车场里划出一道S型轨迹,径直冲向一面白墙——
“闭眼!“白袁博大喊。
骆六一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只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掠过全身。再睁眼时,他们已经穿梭到了阳界的街道上。他忍不住回头,那面白墙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微光,像水波般轻轻荡漾。
“抓紧了!”白袁博突然一个急转弯,骆六一的侧脸狠狠撞上他的后背。夜风在耳边呼啸,两旁的霓虹灯拉出炫目的光带。
“你他妈——”骆六一死死掐住白袁博的肩膀,指甲几乎要陷进那件外卖制服里,他吓得大喊:“能不能开慢点!“
白袁博反而大笑起来,迎着风喊道:“谁的青春不飙车啊!今天带你重回青春!呜呼!!!!”
他故意又加了个速,摩托前轮微微离地:“放心,我送外卖三年零差评,从没——哇哦!”
一道黑影突然从路边窜出。白袁博猛打方向,摩托几乎与地面呈45度角倾斜着划过弯道。骆六一的胃都快被甩到嗓子眼,双臂像铁钳般箍住白袁博的腰。
“刚、刚才那是什么?”他声音发颤。
“哦,就是个迷路的游魂。“白袁博满不在乎地说:“不用管,它比你还怕撞车!”说着又拧动油门,摩托如离弦之箭般射入夜色中。
骆六一死死闭上眼睛,在心里把特调局所有人——尤其是段沉——骂了个遍。
不过,当夜风裹挟着白袁博身上淡淡的朱砂味扑面而来,他忽然意识到,这疯狂的速度感,竟是他这些年从未体验过的...鲜活。
骆六一的唇角微微勾起,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老小区段沉的大奔进不来——不过在远光灯刺破的夜幕里,白袁博显然对这片迷宫般的筒子楼了如指掌,没等骆六一张口,摩托车已精准停在他家单元楼前,排气管的余温惊醒了墙根下打盹的流浪猫。
确实是太晚了,已经是后半夜近4点,骆六一向白袁博道了谢,看白袁博的摩托车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转身上楼,他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望着地上被他扔到一边的电热毯,骆六一没了收拾的心思,往床上一躺。
原以为今天一天的跌宕起伏会失眠,没想到才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仍旧是在熟悉的吵闹声中苏醒,厨房传来锅铲撞击铁锅的脆响,刘淑芳刻意压低却依然穿透墙壁的声音正在数落:“俊俊加班到三点还知道把衬衫熨好,不像某些人......”
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阳光透过昨晚上拉开的缝隙洒落在脸上,骆六一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冷不防地看见了手腕上造型普通的腕表。他盯着腕间金属表带在晨曦中泛起的冷光,昨夜撞碎的挡风玻璃、扭曲的公交车厢、APP上猩红的倒计时,此刻都成了漂浮在阳光里的尘埃。
周围一切都没有变化,还是他的房间,隔着卧室门,母亲的声音时远时近地传到耳朵里,但手上又确实多了一块他从前没有的腕表,这让骆六一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他甚至开始怀疑昨晚上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还不起床?!怎么天天都要人喊,你就不能学学你弟弟对工作的态度......”
骆六一打开门,把刘淑芳的叨唠话打断,他沉默着走进浴室草草洗漱完就出了门。
骆六一机械地刷着牙,镜子里的人眼下泛着青黑,腕表卡在旧睡衣袖口外,像个突兀的闯入者。母亲的声音追到玄关:“天天垮着张死人脸,晦气!”
然而今天脑袋里装的事儿太多,母亲的讥讽和唠叨骆六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随意搞了搞就出门了。
今天搭乘公交车的时候骆六一还有些心惊胆战,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同往常一样,早高峰的公交车,和日复一日重复的上班生活。
到了工位上,骆六一低头研究手表,手指在上面戳戳戳,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骆六一越发地疑惑,拿出手机,上面的恶灵预警APP也还是昨天的内容,没有发生改变。
“真不是我在做梦吗?”骆六一喃喃自语,有种不知所措感。
就在这时,手机亮了一下,骆六一连忙拿起来看,却发现是王福给他发的消息,让他去会议室一趟,还让他一定一定要带上公司宣传手册和资料过来。
骆六一烦躁地把手机踹进兜里,揉了揉太阳穴,磨蹭了一下还是起身去了。
他不想见王福,但更烦他罗里吧嗦地说教。
骆六一麻木地起身,熟练地预演着接下来的流程——王福会先摔文件,再数落他上季度报表的错漏,最后以“要不是看你可怜”收尾。
真烦,所以他根本懒得带什么宣传手册,以平日王福的尿性让他带这带那不过是为了折腾他,以显示他的官威罢了。
今天骆六一很心烦,懒得搭理他。
不过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骆六一的呼吸停滞了。
白袁博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剪裁精良的藏蓝西装裹着结实的胸肌,原本乱糟糟的头发梳成利落的背头。方晓宇站在他身后,今天他没有戴棒球帽,也穿着西装,只是相较于白袁博身上的,他的这身西装则更像是卖保险或者是大学生刚出社会还没钱置办一身好的行头的窘迫样。
方晓宇捧着的平板电脑微微躬身,像是在听老板白袁博的吩咐。
骆六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站在会议室门口,眼睛在白袁博和方晓宇身上转了转,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兼职还挺丰富......”
王福听到声音,转头怒视骆六一:“站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还不赶紧进来坐下,这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快过来坐下跟领导讲讲我们公司的一些业务情况。”然后谄媚地对着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人笑笑。
骆六一这才发现王福的上手坐了两个人,骆六一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分公司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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