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过了半个月,宴霜再拿出梨花簪子,尔尔果然不记得见过,只是有些奇怪:“这是姑娘什么时候买的?”

宴霜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铜镜:“啊……我也不记得了,总归一定是我的,来处便也不太重要,簪上吧。”

明日是寒食节,她出不了门,所以约在了今天。这回的由头是赏花。

赏花宴由谢宝珠外祖家牵头,本意是为了交好的几家亲近亲近,不料被好热闹的夫人知晓了,硬是叫了不少人来。

府门外马车不少,谢宝珠早就等着她了:“霜霜姐姐,你今日真好看,特别是这对簪子!”

季家人也稀罕这个外孙女儿,对于她的手帕交也有所耳闻,态度也比其他人亲近些:“这便是宴家大姑娘了吧?”

谢宝珠一手揽着表姐,一手揽着宴霜,给两个人做介绍:“表姐,这是我的好朋友,她比你小一些呢,霜霜姐姐,这是我桑表姐……”

“谢表哥在看什么?”

“这还用问?看的一定是宝珠那丫头了,瞧瞧她那姿态,真是不拿咱们当外人,左拥右抱的……”

谢浔收回视线,季启秋立刻闭嘴。

他们也算对这位表兄弟有些了解,从小就稳重,恪守男女之别,从不做什么轻佻举动、妄自对女儿家评头论足,他刚刚那句“左拥右抱”,估计谢兰之可听不下去。

季启秋了解,季家的表亲就不太了解了,闻言又看了看谢宝珠的笑道:“宝珠表妹很好,我也听说呢,谢表哥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孩儿,宠得紧,如今一见,果然是天真烂漫,十分可爱。”

话音落下,旁边传来嗤笑:“得了吧,那丫头凶着呢,要不着礼物就踩人脚,我看她旁边的那位姑娘比她好,好女姣姣,春梨别鬓……”

“表哥慎言。”谢浔脸上表情彻底消失,眸中冷冷的。

季启夜不说了,反而戏谑地看他:“你生什么气,难不成你对那丫头的手帕交有什么心思?”

季启秋扶额,这位隔房的堂兄未免也太小人之心,宝珠都被他贬成那样了,人家亲哥哥怎么不能生气?

劝了劝,好歹没再让他吐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再回神,这里哪儿还有谢家表哥的影子?

今日的规划谢宝珠还记得,眼看着舅母那边在找人,连忙把自己表姐推了出去,这下总算能离开花园去别的地方了。

谢宝珠儿时在外祖家住过一段时日,好在宅子布局没怎么变,她谨慎地找到路,将丫鬟都撇在了楼下:“我和霜霜姐姐上楼看一看风景,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有事会叫你们。”

依依看向宴霜,宴霜颔首默认。

楼不高,只有三层,在第三层往下看,能够看到季家外面的小巷,说不准小巷的人也能看到这楼,而花园是不一样的。花园的假山石障与绿柳茵茵就已经能够遮挡住大部分看向这里的视线。

谢宝珠停在了第二层,朝宴霜摆手,示意她上去。

宴霜知道上面是谁在等,在陌生环境也不觉得害怕,提着衣裙接着上楼。

在窗边的人听到脚步声转过了身,不是谢兰之又是谁?

宴霜一见到他就想笑,索性也没什么忍的理由,她眼角眉梢含着笑,声音轻软:“找到这里也费了你不少功夫吧?”

人估计已经被他光明正大赶走了,想到谢兰之一脸如常地要求别人离去,她不禁笑出了声。

谢浔不知道她笑什么,只温声道:“没费多大力气,小双过来吧。”

这里视野开阔,角度隐蔽,可以看到花园众人且不被人发觉。

“小双看到那个身着锦蓝衣袍的公子了吗?”

宴霜视线逡巡两圈,锁定了目标:“那位戴着玉冠的公子?”

谢浔颔首:“他是李家的公子,今年二十有二,年少有为,为人宽厚,家中只有一个妹妹,老人也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翻译过来就是,如果嫁过去,她不必担心与婆母妯娌起摩擦。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宴霜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因为祖母的关系与母亲吵过架,每回过年拜访大伯他们的时候,大伯母总会明里暗里挤兑母亲。

她想到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偏向祖母委屈母亲,点了点头:“那确是不错。”

谢浔心下微叹,这是给她挑夫婿,她竟也不问一问别的么?就这么相信他的话?

“小双如果觉得不错的话,下一次我约他出来见一见,也好多方了解一下。”他还是不太放心。

宴霜无所谓:“都可以的呀,都听你的。”

“你、你来做什么?!”是宝珠的声音。

宴霜心头一跳,转头看谢浔。

“这是你外祖家,也是我祖家,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是季启夜。

谢浔低眸看宴霜,宴霜会意出声:“宝珠,怎么了?”

边说边往下走,到了二楼,谢宝珠一下躲到她身后,恶狠狠道:“好啊,你当然能来,反正我与霜霜姐姐要离去了,这里都给你!”

宴霜看过去,对上一双慵懒的眼睛,那目光直指她身后的谢宝珠。

他就这么越过她看着谢宝珠,磨着牙轻笑:“离去便离去,说的好像要一掷千金买下来一样,啧。”

宴霜:“……”

直到出了楼,谢宝珠才突然想起来她哥哥还在楼上,顿时慌起来:“他看到哥哥在上面,会不会乱想些什么?”

“呃……或许他并不想上去呢?”毕竟,在短短几句对话里,这人好像都在对宝珠说话。

那样最好,谢宝珠闭眼合十祈求了两遍,还未睁眼,听到有人嗤笑:“这里没有神佛也没有观音,这位姑娘难不成是要自己做法吗?”

宴霜皱眉:“我们如何,与你何干?”

她的话一出口,那女子也不甚高兴,阴阳怪气:“与我当然没什么关系,只是路过见到,眼睛疼罢了。”

谢宝珠对着亲友软乎乎的,对外人可不怕:“眼睛疼可是大事,姑娘可不要讳疾忌医啊,早日去看看吧!”

“你!”女子被这般堵回来,面上浮现恼怒之色,“牙尖嘴利,惯会咬人,哼!”

这是暗指宝珠是畜牲,宴霜冷下脸:“姑娘慎言,这还在别人家里,姑娘难道不怕传出些什么话来吗?”

女子夸张地拍了拍胸脯:“我好怕啊,不过起了些口角之争,你们就要污我名声,季家的亲戚可真厉害!”

口角之争不假,这么难听的话若传出去,名声也是被她自己污的。

宴霜还要再说,谢宝珠却摇了摇她的手腕,话只好咽下去,那女子以为她们是怕了,呸了一声,志得意满地走了。

“霜霜姐姐,咱们可以告状,她也可以否认,这还是在外祖家,我不好叫他们为难的。”果然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开始知晓顾虑他人。

宴霜摸了摸她的头,挽着她回花园去。

二人走后,季启夜从后面出来,看向那女子离去的方向,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

手头没什么要紧事,春光正好,宴霜也没有闷在屋里,看了会儿依依晒被子,锦缎在和煦日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愈发温暖。

春天真好啊,宴霜看得高兴起来,唤上尔尔:“去花园里坐坐吧。”

离花园近了,女子谈笑声传来,宴霜顿住。

宴姝时常邀请手帕交到家里来小聚。

这情形,她是不太好过去了,宴霜转身准备回去,打算明日再来。

“那可是大姑娘?”

……竟然已经被人看到了,宴霜只好再转回来,桌边几个人已经朝这边看来。

宴姝起身迎过来:“阿姐怎么来了?”

宴霜压低声音:“想来转一转,没想到你在这里。”

说话间就到了她们面前,宴霜本想过来打个照面就走,结果宴姝已经在支使人搬凳子过来。

几个人见了礼,就着姐妹俩开始重新交谈:“棠棠与令弟很像呢,没想到大姑娘与棠棠倒没有哪里像,都看不出来是姐妹。”

“是呢是呢,朗朗与棠棠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上回我阿兄见到,还问我他是不是哪家女扮男装的小姑娘,真是笑煞人也。”

宴霜:“。”

这话如果被母亲听到,估计又要发火了。

宴姝款款笑着,为宴霜“解围”:“双生子总是像的,阿姐也一直遗憾与我们不像呢,母亲总是宽慰她……”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眼神不对了,还是笑着:“棠棠像宴伯母呢,大姑娘兴许是像宴伯父吧,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对吧?”

有人接话:“就是呢,大姑娘不必时时郁怀,反而叫宴伯母总是关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宴霜:“。”

她就知道,宴姝一天不折腾就难受。

最后宴姝温温柔柔地揭过这一茬,更显善解人意,话题也便偏了。

宴霜是宴姝的亲姐姐,因而其他人也没避讳,暧昧笑着:“那日齐公子巴巴地给你捡纸鸢,我都看到了,你可老实说,他有没有私底下拦住你?”

宴姝顿时红了脸,辩驳:“没有的事,你不要胡乱揣测,传出去坏人名声……”

其他人掩唇笑起来,交换眼神:“棠棠都关心起别人名声来了,可见那纸鸢捡得好啊。”

宴姝又羞怯反驳了一番,主角也从齐公子换到周公子,闺阁女儿家们说话也越来越没有禁忌,好像宴姝真的割舍不了究竟选哪个一样,听得宴霜想笑。

这也算是宴姝的一个小爱好,她爱周旋于那些公子之间,若有似无地撩拨人,只为了好玩而已,其实心里哪一个都没有看在眼里过。

假多情真薄情,宴霜时常庆幸自己是她亲姐姐,总归有血缘在,不必被她当做在座的这些手帕交一样蒙骗玩弄。

没错,宴姝是个海王,还是个撒网不捞的海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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