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下午两点刚过,就听见车驶近的声音,停在大门口。贺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唰地一下发光发亮,戴好助行器急急忙忙地下台阶,往大门口走去。

“年年你慢点走。”于问梅听到声音快步走出来,先说了她一句,然后越过她先一步出去把大门给打开,率先跟贺年伯父伯母见上面。

她扬起笑脸,下台阶去接行李,热情的招呼:“您二位是年年的伯父伯母吧?我是于问梅。您二位一路辛苦了,快请进。”

贺年伯父伯母刚下车跟刘鹏在车尾后备箱那里往外拿行李物品,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就跟于问梅对视上。

两人连忙放下手里的行李,过来跟于问梅寒暄。

方洁瑜热络地握住于问梅的手说道:“您就是年年说的于姐吧?我是年年的伯母,我叫方洁瑜,这是我家老贺,贺弘义。我们年年这些日子真是麻烦您照顾了。”

于问梅握上方洁瑜的手,轻晃几下:“您好!您好!一路北上,您们辛苦了。”

方洁瑜笑着说道:“来看孩子,哪里辛苦。”

于问梅拉着方洁瑜的手往院里走:“咱先进屋,年年这孩子早上就在等着你们了。刚才她听到声音就急着要来开这个门呢。”

两人一起跨过门槛进了一进院里,贺年被后面出来的章惠兰和李婵娟盯着不让动。难为李婵娟一手端着一托盘热毛巾,一边还盯着贺年。

见于问梅拉着一个女人进来,后面还跟着刘鹏提着行李带着一个男人进来,章惠兰、李婵娟走上前热情的招呼他们。

贺年看着他们进来院子里,抓着她的助行器往前凑,上前叫他们:“伯父伯母。”

方洁瑜着急地擦了几下手就越过众人上来握住贺年的手,她一眼就看到台阶上放着的垫子和果汁杯,语气中带着不赞同的意味,“你这孩子怎么在这等?是不是等好久了?”

见到亲人,贺年眼眶湿润,她解释道:“没坐多久,我吃过午饭才出来等的,我想第一时间见到你们。”

才说完一句话,她的眼泪又止不住落了下来。

贺年赶紧擦眼泪,方洁瑜先她一步给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不哭,我们年年一向最坚强最勇敢。”

没有人安慰的时候贺年很快就能哄好自己;一有人安慰,贺年就变本加厉,根本ren不住,眼泪哗啦啦地流不停。很快的整张脸都哭红了,整个人抽泣不止。

方洁瑜忙手忙脚地给贺年擦眼泪擦鼻涕,哄她:“不哭,太久没见了,才会一见到我们就掉眼泪。”

她给贺年擦掉脸上的眼泪。

刘鹏提着行李进来给李婵娟接手,他又出去把车停进车-库。

章惠兰打圆场招呼他们:“年年别哭,先让你伯父伯母把行李放好,进来屋里坐着慢慢叙旧。”

贺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点头:“嗯嗯。”

最后谭华荣带着贺年伯父贺弘义去客房放下行李,章惠兰几个带着方洁瑜进中堂坐下。

章惠兰陪坐和聊天,其他人上茶的上茶,做饭的做饭,各有分工。

李婵娟送来新沏好的茶、水果和点心,招呼着远道而来的贺弘义、方洁瑜用茶用点心:“您二位先用点点心填填肚子,我和老谭煮两碗面条,很快的。”

贺弘义、方洁瑜连忙阻止:“不用不用,我们吃过午饭了。早上做好带上火车,12点出头就吃了。我们不饿,不用煮不用煮。”

李婵娟抬眼望向章惠兰,章惠兰会意,接过话题说道:“那二位喝点茶、吃点点心和水果垫垫肚子。今天晚上我们准备了接风洗尘宴,到时煮上两小碗面条给您二位。上车饺子下车面,就是图个好意头。”

夫妻俩看向坐在他们身边的贺年,贺年代为解释道:“是北方的习俗。出门前煮饺子吃,回到家第一顿煮面条吃。大概是美好祝福。”

两人了解了其中的意思后,连忙道谢。

章惠兰陪坐闲聊了近半个钟后才找理由忙碌去,留下贺年陪着他们,让贺年带着他们四处逛逛熟悉家里环境,免得他们自己坐着不自在。

等众人离开后,贺弘义方洁瑜夫妻俩的身体和精神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下来,轻松自在多了。

贺年见状笑得眉眼弯弯。

屋内仅剩自家人,贺年招呼着伯父伯母吃了些点心,喝了茶水,就带着他们去客房休息。

进了客房,贺弘义火急火燎地进卫生间。

方洁瑜和贺年相携坐下,继续说话。

方洁瑜揶揄道:“你伯父这个人哪,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想放屁还是拉屎。刚才他都坐不太住了,刚才出站的时候我就叫他先去一趟卫生间,他说不用,他不急。”

贺年呵呵笑个不停。

可能刚才大家都看出来了,才找理由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的。

方洁瑜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她,欣喜于她没瘦,“看着你跟过年那会儿差不多,就是头发长了一些。”

贺年笑着说道:“过年到现在还没剪过头发,想剪没来得及剪。”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间了。

方洁瑜说道:“气色也比过年那时候好,脸蛋也光滑细腻了,没长痘。你说你在这过得很好,现在伯母相信了。”

贺年说道:“那时候刚辞职没几个月,还没养回来。”

贺弘义从卫生间出来坐在两人旁边安静的听她们谈话。

方洁瑜问道:“年年,你以后都留在北京工作吗?我和你伯父都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贺年摇了摇头,说道:“这份工作是暂时的,我估摸着晚的话可能年底就会结束,早的话可能等脚好了就要回去了。”

方洁瑜很多疑问:“回广州吗?你怎么找了个北京的工作?之前不是在一直广州吗?”

贺年解释道:“这一份工作就是在广州找到的。我上了两个多月的班,就摔伤脚。刚好老板有别的工作安排,就把我从广州调到北京来,广州那边原来的办公室已经关了。等我脚好了,回去就要重新再找过别的工作了。”

方洁瑜还是不太明白:“你老板为什么把你调来北京?”

贺年把声音压低:“我摔伤了脚,在广州去公司上班不方便,在家休息就只能拿最低基本工资。刚好老板想把章奶奶从她老家骗回北京给她养老,就拿我当筏子,就这样把我调到北京,把章奶奶骗回北京了。”

夫妻俩疑狐地对视一眼,齐齐沉默。还能这样?怎么他们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总感觉还藏着掖着些什么?

算了,这事先放一边。

方洁瑜接着问:“那脚好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回广州找工作吗?”

贺年点点头说道:“要看下具体时间。如果脚好了就结束这边的工作,离过年也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我就先回广州找一下工作,争取在年前找到工作。如果过年前才结束这边的工作,我就先回家过年,过完年再回广州找工作。广州那边的房子我还没退租,准备回去继续住。”

夫妻俩又对视眼神交流了一会,贺弘义斟酌了一下,开口说:“年年,要不等这边结束了就直接回家吧。过完年后在家附近找工作,上海也行,杭州也行,离家近的城市找一找,周末就能回来家里休息两天。”

他沉默了一瞬,又说道:“广州太远,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我和你伯母都希望你多回家。要是能在南浔找份工作就更好了,工资不用太高,钱够用就好,主要是能一家人在一起,凡事都有个照应。”

贺年沉默了良久,思绪万千,最后汇聚成一句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夫妻俩一齐点头说道:“离过年还有几个月,你先养好脚伤,再慢慢考虑。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盼着你回家来定居。”

贺年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暮色渐深,贺年被伯母催着去洗澡,准备洗完澡后给她敷药,敷一次管一周,一周后再换新的。

为了方便贺年,第一次敷药就在洗完澡后敷,接下来几天她洗澡就要注意不要弄湿了。

北上之前,夫妻俩去找了当地有名的跌打医生开了几副药膏,连同几卷绷带一起带到北京。

这也是他们这次北上的主要目的,一是看看贺年,二是给贺年敷药膏。

北京肯定有更厉害的跌打医生,但他们还是选择相信家乡经营多年且有名声的医生。

为了孩子千里迢迢送药。

等周敬衍到的时候,贺年的脚已经揭掉膏药贴敷上黑乎乎散发着药味的药膏,用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缠得严严实实的。

贺年心道怪不得带了好几卷绷带来,原来用量这么大,一眼看过去她的脚就像猪蹄似的。

贺年在周敬衍望向她的脚的时候露出一脸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办法,这是长辈千里迢迢带来的药,是疼她爱她的表现。

贺年看着周敬衍自然而然的跟她伯父伯母寒暄,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拥有极高的社交能力。她老板就是那样的人。

贺年在一旁坐了一会儿,脑袋随着周敬衍和她伯父你来我往的谈话来回晃动。

她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像很日常,但总感觉话中藏意。贺年晃了晃脑袋,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洗尘宴准备的菜很丰富,开席后周敬衍招呼她伯父伯母上座吃饭,跟她伯父浅酌几杯,偶尔介绍和推荐一下桌上的菜式。

贺年就像是跟着父母去赴宴的孩子一样,只管吃自己想吃的菜,大人们的事,她不懂。贺年相信,有需要她知道的事的话,她伯父伯母会提醒她的。既然不提醒,那就是不需要她知道。

11点出头,贺年已经睡得香沉。

贺弘义方洁瑜夫妻俩分别洗漱完也睡下,不过俩人在昏暗的室内睁着眼睛,没有一丝睡意。

方洁瑜转头面向丈夫:“老贺,你说这.....”

贺弘义仰躺着望向屋顶:“一晚上看不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几天,还有机会再仔细观察观察。”

方洁瑜望了他一眼后也仰面躺好:“我明天探探年年,我是怕年年也有想法。”

贺弘义在昏暗中瞥了她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年二十几岁,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那周先生你今晚也看过,是顶顶好的。”

方洁瑜气得拧了一下丈夫的手臂上的软肉:“那周先生看着就是非常好的家庭出来的,还是年年的老板。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先不说咱们家同不同意,我看他家里肯定不同意。我觉得还是找个和咱们家差不多的合适,最好是离咱们近一些的。万一受委屈了,还有你和她两个舅舅两个表哥和小全给她出头撑腰。”

贺弘义暗中翻了个白眼:“八字还没一撇呢,感情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年年喜欢他,你要做那个恶人拆散她们?”

他接着说道:“你好好想想,你这么些年见过的年轻男孩有哪个比得上这个周先生?不管是家世还是样貌,你比一比。我困了我先睡了。”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身面向外面,不再说话,呼吸渐渐平稳。

留下方洁瑜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烦恼。

次日清晨,贺弘义不受影响精神奕奕地起身洗漱,跟着刘鹏出门跑步去了。

方洁瑜心里藏着事很晚才睡着,一大早又被丈夫吵醒,精神不佳地起来洗漱。

早饭时间,贺年见她眼下青黑,关切地问道:“伯母,你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认床睡不着?”

方洁瑜无视丈夫揶揄的表情,带着略微尴尬的表情说道:“几十年没离开过家里,睡习惯了家里那张床,昨晚睡新床反倒是不太习惯。”

“认床那种感觉我懂。刚开始那段时间是这样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时间久了习惯了就好了。”贺年很能理解那种感受,她刚来的头几天就是这样。尤其是第一天晚上,周围环境很陌生,难入睡,还会半夜惊醒几次。

章惠兰停下舀粥的手,望着贺年说道:“原来年年你认床啊,我们都不知道。”

一桌人停住,目光齐齐看向贺年,把贺年给看得脸都泛红了。

贺年害臊道:“这个不是什么大事,新环境有个适应过程,慢慢适应就好了。”

转头又说起自己对这件事情的见解,“认床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认环境,人处于新的环境中会产生不安的感觉,才会难以入睡或者半夜惊醒。”

一桌人点头赞同这个观点。

于问梅关心一句:“现在还这样吗?”

贺年摇摇头:“现在不会了,我已经熟悉了这个环境了。”

于问梅、章惠兰等人纷纷颔首,“那就好。”

低头各自吃自己的早餐。

餐毕。

收拾好餐桌后,章惠兰说起国庆节的事情安排,问众人有没有需要安排休息的,没有要休的话就一切照旧,算加班。

众人一致选择不休息全加班,毕竟日常生活也是这样,有加班费肯定拿加班费。

贺年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笑开了花。

安排好众人后,章惠兰问贺年的伯父伯母:“您二位有没有意愿在北京走走逛逛?”

夫妻俩齐声拒绝:“国庆节人多,我们俩就不出去了。”

“国庆前几天人很多很拥挤,后几天人少一些,可以去看看。”谭华荣经常出去采购,多年的生活经验,让他想起国庆就有些后怕。

于问梅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就是。您二位等过完国庆再回去吧?多陪陪年年,给她换第二次药膏再回去,也刚好可以避开国庆节。”

贺年也期待地看着伯父伯母。

夫妻俩有些左右为难:“主要是来之前就买好了回去的票了。早就知道国庆票难买,孩子蹲了一晚上才补到的票。”

贺年神色落寞转瞬即逝。

方洁瑜捕抓到她那个表情,手在桌下扯了扯丈夫的衣服,夫妻俩交流了一下眼神。她咬咬牙说道:“我给小双和露露打个电话问问,她们那边顾得过来的话,我们就晚几天再回去。”

贺年这时理智战胜情感,连忙说道:“哥哥和阿嫂要上班,小福上幼儿园了需要接送,还是小福儿需要多照看。我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方洁瑜安慰道:“你哥哥嫂子不用我们担心,小福有你哥哥嫂子早上顺便送去,放学的时候让小双去接几天就行。我和你伯父有二十年没来过北京,确实该趁现在还走得动再看看首都。有个问题就是我和伯父出去看景点,就陪不了你。”

贺年立刻道:“我在家没事呀,等我脚好了,我天天都能出去逛。”

“只是现在临近国庆,热门景点的票可能早被抢完了。”贺年打开微信搜索旅游景点的小程序,看还能不能预约到门票。

章惠兰及时发言:“言哥儿昨晚跟我提了一嘴,说您二位想出去逛的话就找个全程导游,导游负责规划好行程,解决门票问题,其他的食宿自理,车我们自己安排。”

夫妻俩嘀咕了一会儿,方洁瑜代为感谢道:“那我俩口子就麻烦你们了。”

章惠兰客气道:“招待你们,这是应该的。”

她转头问贺年,“年年,你也一起出去看看吗?想去的话就安排多一个人帮忙推轮椅。就是要爬山的长城、景山这些景点就不能带你去,其他的有无障碍通道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贺年既惊喜又担忧:“我也可以一起去吗?我的脚还没好,坐着轮椅感觉很麻烦。”

章惠兰含笑道:“麻烦是有一点的,但主要是想让你陪着你伯父伯母一起去散散心。也不会安排太多地方,一天可能就一个景点。等你脚完全好了,找机会全家一起来住个把月,再慢慢逛。北京适合慢逛,好好感受那深厚的历史底蕴。”

贺年变得很高兴,“好的,我也一起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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