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测当天，宁聿怀过来接傅嫣。
这次小测和平时的比试不同，需要了解这些新入门弟子的应变能力，因此测验的场地是边春山的万兽林。
掌门和长老早已守在边春山主殿，等待小测开始，其他师兄师姐则会在万兽林各处维护秩序。
宁聿怀直接带傅嫣去了这次小测的终点，等到了地方傅嫣远远就听到一声轻佻的声线：“小师姐来了！”
片刻傅嫣身边就聚集了不少宁聿怀的师弟师妹，一口一个小师姐，询问傅嫣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给他们指点一二。
宁聿怀瞬间就被这群师弟师妹给挤出去，他虽然不喜欢傅嫣身边环绕人，但她也该多和外人多接触，也就没有强硬将这些师弟师妹给赶走。
傅嫣不是第一回面对这样的场面，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面倒是能心平气和一句一句回答他们的问话。
她看的书多，又经常见宁聿怀练习术法，虽然不能修炼理论知识倒是十分丰富，也是这些弟子的问题大多在书上能找到，傅嫣回答总能对上给予启发。
宁聿怀等着小测差不多要开始，才将周围的弟子给拨开，让他们进万兽林看护新弟子，才得以和傅嫣说上话。
“平时不好好读书，都爱找你问。”宁聿怀不反对傅嫣和其他人接触，却也不喜欢这些弟子总问差不多的问题。
“大家都要修炼，哪有那些空闲。”傅嫣微笑为这些弟子辩解，她并不讨厌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这时一开始那道轻佻的声线响起，声音主人站在一旁问：“小师姐来看小测？”
傅嫣转过头见是冯渊，微微点头，“闲来无事就过来瞧瞧，冯师兄不进万兽林？”
冯渊看向另一边的宁聿怀，唉声叹气道：“师兄嫌我上回拖累大家，这次小测让我主管，可没有其他人那般轻松。”
傅嫣闻言朝身边的宁聿怀看去，宁聿怀听冯渊在傅嫣面前告自己状，冷哼一声，“既然知道不轻松，还杵在这里作甚？”
冯渊触及宁聿怀的视线，生怕他又给自己加任务，于是连忙离开去指挥弟子。
傅嫣并未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她明白宁聿怀的为人，必然不是无的放矢。
宁聿怀看碍眼的家伙走了，带傅嫣去一处幻镜前看这些弟子的表现，傅嫣和他走到其中一位师妹布置的幻镜前，看着荒山野岭各种灵兽经过，瞧着实在不像是小测。
那名师妹看见傅嫣过来，不禁露出笑容，“大师兄，小师姐。”
傅嫣虽然年纪小又不是边春山弟子，但因为和宁聿怀同辈，宁聿怀的师弟师妹多是叫她小师姐，一开始傅嫣还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嗯，这是你负责的区域吗？”傅嫣还记得这名师妹的名字，名叫舒柳，是宁聿怀的直系师妹，和傅嫣年纪差不多大。
“对。”舒柳点头，和傅嫣打过招呼就继续看幻镜上的情况。
舒柳的职责就是负责盯着这段区域，若是出事就通知看守在这段区域的师弟师妹，以此来将危险性压到最小。
傅嫣见舒柳专注于幻镜也就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看向还在身边的宁聿怀，上半身倾向他那边轻声问了句：“表哥你不用去帮忙吗？”
“放心吧，都布置好了，不会需要我。”宁聿怀早已定好各个弟子的位置，分工明确，再有冯渊统领，一般事情不会来找他。
闻言傅嫣微微翘起唇角，“表哥你不怕别的师弟师妹说你擅离职守？”
“可以啊，只要他有那个胆量。”宁聿怀微微眯起眼睛，唇角浮起微冷的笑意，明显是仗着自己少掌门身份有恃无恐。
傅嫣对他这样有些无奈，宁聿怀有时候有点听不懂人话，“就算他们不过来，但也会背地里议论啊。”
“我又听不见，我管他们说什么。”宁聿怀并未在意。
旁边的舒柳听见二人的对话，不禁偷笑，她见现在自己管理的区域还没有弟子出现，主动帮宁聿怀说话。
她和傅嫣解释：“大师兄这几日为了小测，忙得夜间还要去排查万兽林的情况，也就今日休息片刻，小师姐不必担心，不会有人在背里议论大师兄。”
傅嫣偏过头去看舒柳，她久住山涧少有打探门派内的事情，大多都是两名侍女从外回来，得知什么事才会说一两句，实际并不太清楚宁聿怀在这些弟子心中的位置如何。
也是因为之前的梦，傅嫣总是会多想几分，担心宁聿怀此举会影响他少掌门的风评。
“是吗？”傅嫣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之前，宁聿怀还不曾经常带弟子外出，还能瞧见他和其他弟子比试。
当时的宁聿怀经常和门派内的弟子打交道，现在的宁聿怀大部分时间都在山外，和弟子们的交流也日渐稀少，逐渐脱离。
她是担心宁聿怀少掌门位置不稳，毕竟梦中就是因为林斐动荡了宁聿怀的位置，才会有宁聿怀叛逃导致边春山覆灭的传言。
舒柳笑着道：“小师姐应该最了解大师兄才是，他才不是二师兄那种偷懒耍滑之人。”
“好哇，老远就听见你们在编排我，小师妹，二师兄平日对你不好吗？让你在背后这么议论我？”冯渊在周围查探一圈转回来，正好听见舒柳的话。
舒柳听见他的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板着脸看着幻镜，一点儿不想和冯渊说话。
傅嫣还在想舒柳的话，看见冯渊出现就明白这里实际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然他也不会这般清闲，没一会又转回来。
“我一来小师妹怎么不说话了？是没话说了？”冯渊走到舒柳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不正经道。
舒柳拍开他的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宁聿怀见状抬手用扇挡住冯渊的动作，“身为师兄，就有点师兄的样子。”
舒柳趁机凑到傅嫣身边，她对冯渊这种毫无边界感的师兄没辙，好在有宁聿怀挡着，她低头和傅嫣说悄悄话。
“小师姐我和你说，这次要不是二师兄误事，我们早就回来了，不然提前几天准备比试，大师兄也不会这么忙碌。”舒柳显然还记着之前的事情，颇为记仇和傅嫣道。
傅嫣听过宁聿怀和自己说这件事，不过当时宁聿怀多是玩笑，傅嫣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确实是冯渊做的不地道。
冯渊和宁聿怀五感比常人要敏锐，自然听见舒柳和傅嫣说的话，宁聿怀听完笑着看向冯渊道：“听见没，下次收敛点，省得别人给你兜底。”
冯渊没想到舒柳会旧事重提，他急忙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见色起意，只是她长得太像……”
“太像你妹妹是吧？”忽然有人接过话头，对方闲步走来将胳膊搭在冯渊肩上，揶揄道：“二师兄，你也不听听你这个借口说了多少遍了，除了不知道的师弟师妹，还有谁信啊？下次还是换个理由吧。”
“四师兄，你不是说你有事不来的吗？”舒柳看见楚流云出现不禁有些讶异，毕竟昨日自己问他能不能过来帮半天忙，他给找借口说没空给拒绝了。
楚流云听见舒柳的话，咳嗽一声站直身体，不好意思道：“被三师姐赶出来了，反正也没事就过来看看。”
“哦，活该。”舒柳挑了一下眉毛，继续看自己的幻镜。
宁聿怀不管他们之间的谈话，看了一眼傅嫣站在舒柳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幻镜里的情况，也就没有出声打扰，转身去其他弟子那边查探情况。
倒是冯渊问：“三师妹出关了？”
“今早出来的，她说看见我就烦，把我给赶出来了。”楚流云还是没懂自己哪里得罪对方，每回都不招人待见，他又不是二师兄经常不着调。
傅嫣在一旁听他们师兄弟说话，她对楚流云口中三师姐有些印象，闻芷穿着打扮十分素净，每回见到对方总是冷着一张脸，对谁都没好脸色。
平心而论傅嫣觉得对方相貌在边春山中师姐师妹中，是少有的艳色，但若是当她面夸一句美貌，她会直接拿剑和你打起来，尤其是男弟子。
她似乎很不喜欢男弟子提她的相貌，看见男弟子就是厌恶的眼神。
宁聿怀上次出门，对方因为闭关没有下山，傅嫣也不太确定她在外是不是也这么嚣张。
舒柳盯着幻镜有些无聊，和傅嫣感叹起来，“三师姐出关，大师兄必遭殃。”
傅嫣转过头看她，“你是说闻师姐会来找表哥比试？”
“对啊，我还没见过谁和三师姐一样，属实是个修炼狂。”舒柳有点无奈，虽然闻芷对她们这些师妹十分温和，但也没人喜欢天天被提修炼进度。
傅嫣听她的话觉得有些好笑，“毕竟闻师姐自己也说，她除了修炼外，也没有会的东西。”
傅嫣不知道为何想到自己，她除了看书练琴之外，也确实不会什么。
傅嫣垂下眼这般想着，忽然发现宁聿怀不在身边，她抬头四处张望，才瞧见宁聿怀站在不远处看其他人的幻镜情况。
傅嫣遥遥望着眨了一下眼睛，才收回视线。
她表哥果然是闲不住的人。
这么想着，傅嫣忽然听见楚流云叫闻芷，“三师姐，你怎么过来了？”
“关你屁事。”闻芷清亮悦耳的嗓音响起，听上去十分不耐烦。
楚流云被骂一句也不生气，继续跟着闻芷问话。
闻芷本来看见宁聿怀想要和他说话，瞥见傅嫣也在，看了她一眼就朝这边过来。
“小师姐也在。”闻芷走到傅嫣面前，她个子比傅嫣高半个头，微垂着眼睛看她。
“闻师姐出关了。”傅嫣看见她过来，面上笑意浅浅应了声。
闻芷瞥了一眼舒柳面前幻镜上的情况，走到她身边问：“听说这次加了小测，有没有能力特别突出的弟子？”
舒柳听见她的话，不禁看她一眼，“三师姐，你不会是想和对方打一架吧？”
“不是。”闻芷回答。
舒柳有些意外，随后才和她说自己目前看的情况，“我还没看到有哪个弟子特别厉害的，都是新入门没半年，实力大差不差啦！”
“嗯。”闻芷望着幻镜上的情况，神情浅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跟过来的楚流云凑过来，“三师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来看看是不是有个傻逼出现了。”闻芷冷着声音回答。
傅嫣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闻芷像是在等什么，于是试探问一句：“闻师姐是听到有什么传言吗？”
“听闻入门时有个弟子能力不错。”闻芷见是傅嫣问话，语气略微平缓。
傅嫣没太明白她是说谁，刚要问一句旁边的楚流云抢先问出口，“叫什么？”
闻芷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冷意：“林斐。”
“没听过。”楚流云和舒柳都摇头。
傅嫣却有些惊讶，没想到闻芷还会关心这些，甚至记得林斐这个名字。
她心中总有个疑问，但一时没想明白，正在思考间宁聿怀过来听见他们对话，和闻芷道：“林斐？他被执法长老关半月禁闭，这次的测试是参加不了了。”
“哦？谁送他进去的？”闻芷脸色微有诧异。
宁聿怀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唉，我和阿嫣就是刚巧路过。”
闻芷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另一边的傅嫣，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原来有大师兄和小师姐一份功劳。”
傅嫣抬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虽说闻芷笑起来十分美艳，但那股笑容总让她觉得奇怪，她忍不住好奇：“闻师姐和他认识？”
“有些旧怨。”闻芷并未隐瞒，而是直白道：“小师姐下回若是见到他，还是远离为好。”
傅嫣直觉她知道些什么，想了想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闻芷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才回答：“小师姐有所不知，此子惯会花言巧语，专骗女人。”
楚流云状况外问了一句：“三师姐你被他骗过？”
“滚！老子要是被他骗过，他还能活到现在？”闻芷真是一秒都不想看见这个蠢师弟。
傅嫣睁着眼睛直直盯着她，若是她记得没错，闻芷从小就被掌门夫人收养膝下，平日除了修炼很少和宁聿怀他们下山，她又是怎么得知林斐的事迹呢？
何况现在的林斐，还没有那个能力让一群莺莺燕燕围绕身边。
傅嫣想要瞧出闻芷皮相之下的灵魂，只可惜闻芷皮相太好，神情淡漠瞧不出任何东西。
傅嫣的预感向来不会出错，她想也许对方和自己一样，也做过那个梦，只是不知她梦里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她望着闻芷忽而松口气笑起来，“谢谢闻师姐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