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这和尚吧?”
幽离将目光定在那一身白衣,“这位阴差大人身受重伤,修为已然大损,必不会如此轻易闯过。可我倒没想到,你这和尚倒是有如此本领。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空寂在袖中取出降魔袋,右手微动,一道金光浮现,十多个凶兽在半空中显现出幻影,
“虽不知这凶兽如何寻得这般灵力,但若我所猜不错,也应是与你有关。”
幽离未将视线投向空中幻影,而是一直凝着和尚手中的物什,眸中带了些郑重,
“降魔袋?”
“你这和尚……”
幽离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打断,紧接着,视线里便出现一道青色身影,“柳韵本是一普通凡人,对她施展噬魂术于你有何益处?”
闻及噬魂术一事,幽离的注意力立刻在那和尚身上收回,重新将视线投向那一身青衫,
“阴差大人,我一早便说过,知晓太多是会死的,你怎么还是不信?”
“是吗?”
诗沅如水般的眸子并无波澜,轻声道,“可我觉得,我知道的还不够多。”
“比如,你究竟是邪灵,还是……”
她话音微顿,双眸微微一沉,轻缓吐出那个字,“魔!”
此话一出,幽离还未有何反应,空寂最先出了声。
只见他双眸微张,眼中划过一抹惊诧之色,“这世间竟真有魔族?”
诗沅眸光紧盯着眼前人,将千年前的事情平缓叙来,
“千万年前,天地本分为仙、妖、魔三界。三界互不侵扰,彼此相安无事。然,一千年前,魔族野心勃勃,竟妄图掀起浩劫,灭了仙、妖两族。后因魔君吸收远古混沌之力,仙妖两族逐渐落于下风。亦是当时西方真佛出手,挽救两族于危难之际,将魔族困于极北之地的困龙渊,永世不出。而当初魔族所居之地便是如今的人族大陆。”
幽离沉着面容,随后唇角微微扬起。
“我自认为自己无错漏之处,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诗沅眼神闪了闪,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无错漏之处便是最大的漏洞。”
“你处处安排妥当,步步为营,任何可能出现的差错皆被你事先想了法子应对。但偏偏正是如此,暴露了你自己。”
幽离眉眼一片冰凉,唇畔的笑意未带一丝情绪,“合着想的妥帖还是我的差错?”
“可你忘了,邪修本为凡界中人,而凡人又怎会懂得如何伤及冥灵的法子!”
话落,诗沅轻轻拂过腕间,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她能辨认出她身份其实不仅来源于此,可更深的……她不会告诉她!
“血祭……”
幽离双眸微微一沉,扫过女子腕间的伤口,自嘲道,“看来我还是想的不够妥帖。毕竟我倒是未曾想到,你竟然中了血祭术还会活着!”
“不过,你此时去死也是不晚!”
话音落下,她不再苦苦压抑着体内的气息,一道道黑气自她体内溢出。下一瞬,黑气四溢,布满了整个山洞,充斥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狭小的山洞内早已被她布了禁制,她自是不怕释放魔气会引来其他人。
“我本以为,我们魔族消失在这三界千年之久,早已没人会记得我们的存在。如今既已暴露,那你们两个便做我这魔气下的第一道亡魂罢!”
话音落下,山洞内顿时狂风怒号,一道道黑气蕴含着强烈的杀意向二人袭来。
空寂见状,不动声色将诗沅护至身后,双手合十,散发出金光,在二人周身护起一道屏障。
随即侧身看向身后有些面色苍白的女子,心中顿感不安,压低声音问道,“诗沅姑娘,可是旧伤又复发了?”
诗沅极力压抑着体内躁动的气息,垂于身侧的五指紧紧攥起,掌心溢出血迹也丝毫不知。
她尽量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无妨,莫要分心!”
话音方落,只听身前女子又开口道,“你这和尚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你佛门秘术吗?”
“只因这功法不过是我魔族曾遗留下的罢了。更何况,你们人族如今的修仙门派都是吸收我魔族当初所居之地的天地灵气才生出的灵脉。我如今取来一用,也不过是物归原主!”
空寂记挂着诗沅的伤势,向来温和的神情已带了几分不耐。又听闻此言,自是心绪不稳,护身屏障已隐隐有了动荡。
“她在乱你心神,凝心,静气!”
女子话音不疾不徐,语调平和,仿佛有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功效,让空寂不免静下心来。
他垂下眼睑,再抬眸望去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之色,
“你所说不对。”
“什么?”
“虚空幻境虽确为我佛门咒术,但我门早已将此术列为禁术,向来不许弟子随意修炼。如今,我佛门专修佛法,从不习其他。”
“你说谎!”
幽离眸中闪过一抹怒意,“若是如此,你为何……”
“我为何会认得?”
空寂开口打断道,“或许是因我向佛之心从不坚定。是以,佛门一切禁术于我而言并无区别。”
“并无区别!?”
幽离眯着眸子,怒声道,“纵使如你所言,可也是你们这些凡人占了我们魔族之地,便是该死!”
话落,她掌间翻转间,一道黑气顿时化作剑的模样,
“你们,都该死!”
空寂眸光一滞,桃花眸中闪过一抹金光,下一瞬,围在二人周侧的金色光圈,光芒愈发强盛。
幽离持剑,以极快的速度向二人袭来,
却在触碰到屏障的那瞬,她眸色顿时一紧,待收手时,已然是来不及。
只见眼前屏障瞬间爆发出一道强烈的金色气流,她受到冲击忙以剑挡之,却不成想,却被那道气流狠狠撞到山洞内的墙壁之上,发出一道强烈的撞击声。
山洞内顿时尘土飞扬,撞击声在山洞深处持久回响着。
被灰尘覆盖的那处,却诡异般的没有一丝声响,
整个山洞内静悄悄的,便愈发显得躲在角落处顾卿时的挣扎声刺耳的紧。
顾卿时方才丝毫不敢出声,生怕这两方人一时不察,会伤及他。
此时见那歹人被制服,这才挣扎着出声,想唤起那二人的注意。
他瞪大眸子瞧着山洞内站着,还是一副如临大敌摸样的二人,满是不解。
心中不免腹诽道,那人已被你们制服,还那般严肃盯着那处作甚,快来瞧瞧这处,我一个大活人还在这!
可还未待他如愿唤得那二人注意,只听一道格外清冷的声音传来,
“继续!”
这二字倒是让顾卿时不解,可却是有人了解了她的意思。
顾卿时只见那青衫女子身侧的和尚,手在袖中不知拿起了个什么物什,口中喃喃几句,那物什上便覆了道金光,随即向被灰尘遮掩的那处而去。
他正不解着,
下一瞬,只听一阵刺耳的武器撞击声传来,随即,那被和尚扔入的物什自灰尘中又回到和尚手中。
他只见灰尘渐渐散去,露出一人的身影。
“哟,你们这警觉性倒是很是不错,我这请君入瓮的法子都唬不住你们啊。”
顾卿时瞧清那人的身影,顿时止了声,缩在角落再也不出声了。
幽离冷眼撇过那处,收剑,用指尖轻轻拭过衣衫上的灰尘,后笑道,“依着话本所说,你们不应上前查探一番?怎呆愣在原地,丝毫不动弹,亏得我还故意放轻了呼吸,生怕你们察觉呢。”
诗沅向前走去,与空寂并肩而立,
“我早前便说过,你演的可真是差极了。”
幽离倒是来了兴趣,忙道,“那你倒来说说看,我究竟差在了哪?我怎从未意识到?”
诗沅面上丝毫未有异色,反而答复的异常认真,“若依常理,你被人击倒,应是顺势倒地,再会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却是哪有像你这般,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的?”
闻言,幽离面上浮现一层悔意,一拍手,“难怪!我说这话本中所讲怎与现实完全不符。原来根由竟是在这。”
诗沅蹙了蹙眉,“这话本中也只是讲了个大概罢了,若完全依话本,你怕是何事也办不成的。”
“听你这般说,你倒是如我一样,对这编排的话本故事格外感兴趣?”
“称不得感兴趣,只不过是常听,也曾编过一些故事罢了。”
幽离一听这,瞳孔瞬间锃亮,“你竟还亲自编过故事,快些来与我说说,你编纂的是何故事!”
“为何要说与你听?”
“你莫要如此小气,说来听听嘛……”
站在一旁的空寂瞧着二人这番摸样,面上浮现一丝茫然,
若是让旁人知晓,谁能想到这两人就在一炷香前还曾针锋相对,
如今这样,倒是像极了人界中谈论哪出戏好听的小女娘。
他顿时觉得,这架倒也不是非打不可。
可听着听着,他便觉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若真想听,我倒可与你说一个故事。”
幽离眨巴着眼睛,一副兴趣浓厚的摸样,“你且说来听听。”
闻言,诗沅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多年前,人界皇帝曾有两位皇子,本为亲兄弟,自小一齐长大,感情深厚。却因皇位之争,反目成仇。你不妨猜猜,是实力雄厚的大皇子获胜,还是心性仁善的三皇子获胜?”
幽离唇畔的笑意顿时凝住,顿了顿,又笑道,“那自然是实力雄厚一方会胜的,毕竟,空有一副仁心,却无治理天下之能,即使得到了皇位,也是做不长久的。你说,可是如此?”
“这世间人也多是如此想。”
诗沅抬眸,眼底一片平静,“可谁说仁心之人并无治理之能呢?反观,有了仁心才能还世间安宁。反而是实力雄厚之人,只是好战,带给人世的不过是无尽的灾祸罢了。”
幽离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攥起,
“你……”
诗沅扫过她攥紧的手指,淡声道,“还未到结局,还需我继续向下讲吗?”
闻言,幽离长舒口气,轻闭双眸,尽力稳下心神,似是咬牙切齿道,
“讲!”
她倒要看看这人还要耍什么花样!
诗沅眸色一亮,扫过山洞正中似是被人遗忘的熔炉,这才开口道,
“两者之间实力本是悬殊,世人都猜测是大皇子获胜,可结果却与众人猜测的大相径庭。经历一场大战后,最终却是实力孱弱的三皇子夺了皇位。世人皆好奇三皇子用了什么手段,才能以弱胜强,却是无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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