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云帆主要是看魏双临外加送礼物的。

既然她有事，涂一萱就自己在公司里随意地逛了逛。

新公司一切都是新气象。

或许是魏双临招的本身就是经过双向选择后留下来的对公司发展有信念、也有理想的人，愿意相信这个现在看来还很稚嫩、不成熟的公司，有朝一日会在自己的参与下成长为参天大树，涂一萱能从忙碌的一张张脸上看到热情。

——是一种虽然辛苦、但是鲜活且甘愿的热情。

只是她自己被第不知道多少次认成云帆的实习生、被问哪个部门的感到哭笑不得之后，涂一萱和魏双临还有孙妙津打招呼告了别，就离开了。

今天也是装嫩装得很成功的一天。

涂一萱如是想。

离约的吃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涂一萱自己在商场逛了逛。中间还接了一个电话，是陈怡打来，确认下批样衣的交货时间。

陈怡是涂一萱自创服装品牌Urban Daydream的合作伙伴，也是高中校友。

涂一萱大三的时候注册了这个品牌，随后在自己的社交平台发布了一组打样的照片，引来不少关注，也包括大一刚入学在校友会上认识的陈怡。

陈怡本科在北外读工商管理，彼时也有回旻州发展的意愿，后来主动联络她，问有没有兴趣合作把这个品牌做起来、做好做大。

涂一萱经过认真评估，认为自己比较适合把控品牌的整体理念和走向，以及具体的设计和创作，而陈怡理性、有秩序、有专业知识，又是老乡、又是高中校友，知根知底，旁人对她评价也都颇高。两人见面后一拍即合，就这个品牌的发展走向聊了整整一晚上，后来敲定了合作。

虽然很多事情并没有如当初聊天时天马行空的幻想一样顺利且宏大，但即使是磕磕绊绊，也走到今天了。

有人曾经和涂一萱说她完全可以自己当唯一的主理人，而不用分一大杯羹给另一个人。但涂一萱看重的更多是创作的自由和空间，在这部分不会被影响的前提下，能有人替她分担具体管理事务上的麻烦，她求之不得，甚至觉得是陈怡帮了她。

既然一人无法分身解决所有问题，又何必想要一人把所有的好处全部占完？

而陈怡本身是旻州本地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虽然学生时代在卧虎藏龙的明实中学里算不上是著名人物，也不是尖子生，但从家里得到的爱和关注是十足十的。也不缺钱，人生追求就是有自己的独特的开创性的事业。

涂一萱在某种程度上，也正好在合适的时刻，让她有了实现这个追求的机会。

她们合作至今没遇到过什么大的摩擦，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利益纠纷。虽然创业的路上难免有绊脚石，但是也一起挺过去了。

两人既是关系良好的合作伙伴，也是朋友。

这种朋友是友好、互相熟识了解、但又保有一定的生活边界感的朋友。

涂一萱觉得这种关系很舒服。

但——今晚和她一起吃饭的，是另一种朋友。

“不是吧，你穿个这来和我喝酒？”祈明煦走进来坐下的时候，涂一萱正坐在包间的扶手椅上，低头看一幅新展上画稿的细节。

祈明煦刚结束一组杂志的拍摄，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头发也细心打理过，穿一条镶钻的吊带黑裙，整个人非常明艳美丽，把稍显昏黄的小包间灯光也衬得熠熠生辉。

闻言，涂一萱抬头：“？”

“不是吃饭吗？什么时候说要喝酒了？”

祈明煦拿过菜单：“咱俩能有纯吃饭的局么？”

涂一萱：“你别污蔑我啊，我是滴酒不沾的好女孩。”

祈明煦点头：“嗯嗯。上次喝醉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的是狗哈。”

涂一萱：“……”

“不是。而且我这身怎么了？我的脸不足以让这套平平无奇的衣服变得赏心悦目吗？”

涂一萱说这种话是不会脸红的。

祈明煦抬眼瞥了她一下，视线依次掠过她的马尾辫、牛仔外套、碎花裙，然后道：“你穿这身跟我去喝酒，别人以为我诱拐未成年。”

涂一萱：“那说明我年轻我嫩，你老了。”

祈明煦：“你要点脸，我比你小两个月零五天零1时零13分ok？”

涂一萱：“你再这么说话。”

祈明煦：“嗯？”

涂一萱：“我就发条微博说祈明煦高一下学期第三次月考排年级倒数第一。”

——祈明煦由于长相美得突出，早已经是互联网上粉丝体量不小的模特和网红。

祈明煦：“我老天呐。你做个人吧，我那是生病了缺考好吗？”

涂一萱：“谁管。”

祈明煦是涂一萱从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的，两人总共活了25年，和彼此有关的时间就要占到23年。各自家长也熟识，是在外旅游会记得给另一个小孩也买份礼物的关系。是以她们之间和亲人也差不离了。

两人每天互嘴互怼互相揭短，乐此不疲。

——但要是有别人来嘴，那就不行。

初中时候，有个班上的男生在背后传祈明煦小小年纪其实已经在脸上动过刀子，还造她和其他男生的黄谣。

涂一萱本来在那里一边喝奶茶，一边欣赏自己刚做完的板报，听完之后，还冷静地问了一下是谁最先传的，然后没有什么犹豫，走到那个男生座位前面，一杯奶茶兜头浇了下去。

浇完之后，一脸嫌恶道：“你才多大脑子里就全是这种恶心人的东西？你偷偷躲起来恶心恶心自己也就算了，你恶心到我们了。”

班上霎时一片静默，只能听到奶茶从那男生头发上滴落下来的声音。

那会儿祈明煦和涂一萱不在一个班，有点时间差。听说这件事已经是两节课之后。

然而她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方式更简单粗暴，确认完事情的真实性之后，直接堵在他门口等他放学，然后一巴掌扇了上去。

“你是想整容整成我这样？还是自己想当鸭子想当疯了？我虽然现在没什么渠道，但要是你需要的话，也可以多托人帮你问问，麻烦不要在背后以己度人？”

那男生人怂，但家里有点背景，爸妈闹到学校来要求给个说法，涂一萱不确定祈明煦想不想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被叫去政教处问的时候缄默不言，没把为什么泼奶茶说明白。

而祈明煦过来之后坦荡荡道：“他在背后说我整容，还说我和其他男的——算了，讲出来都恶心。拜托，让他去翻翻我爸妈照片就知道我长成这样只能算是及格分，还有，小小年纪脑子里每天都是这种黄色废料，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教育的。”

她看了不远处的涂一萱，投过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而后继续道：“这么恶心的造谣行为，涂一萱用奶茶泼他都浪费了那杯奶茶。那可是我给买的奶茶。”

男生父母被她这番话气得不轻。但好在政教处主任还算是有自己的判断，向其他同学确认了一下这个男生造谣确有其事之后给了他处分，涂一萱和祈明煦也因各自的“暴力”行为得到了较轻的处分。

男生爸妈再次闹，在得知祈明煦父母身份之后，乍然停止。

这件事这么揭过，祈明煦和涂一萱双双在全校面前念检讨书的行为却又掀起一波浪。

两人内容还互相应和。

一人质问：“我们未来担当建设大任的青少年，在这个花一样的年纪，却满脑子都是这些黄色废料和污秽思想，这对吗？”

一人回答：“我们未来担当建设大任的青少年，在这个花一样的年纪，却满脑子都是这些黄色废料和污秽思想，这不对。”

一人质问：“难道仅仅因为一个人貌美，就比别人拥有更大的可怀疑和可遣责性？这合理吗？”

一人回答：“难道仅仅因为一个人貌美，就比别人拥有更大的可怀疑和可遣责性？这不合理。”

全校学生爆笑，她们也算是一战成名。

绝大多数的女生抱团支持她们二人，也有越来越多的男生看不上这种背后造谣的行为，那男生被打脸又被排挤，无地自容，灰溜溜地转了校。

那个年纪的多数人，无论心里偶尔闪过什么阴暗，总还是心向明亮的。

两个明亮的女孩子站在国旗台下大声说着“我们的生活需要少一些恶意揣测，多一些诚挚祝福”的时候，谁能不动容呢？

她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她们之间就是这种无条件互相支持的关系。

那段时间，学校表白墙甚至流行起了嗑她们“神仙友情”的帖子。

“无论世人对你有怎样的误解，无论有多少人站在你的对立面，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身后。哪怕前方是千军万马，为你，我也会一往无前。”

涂一萱声情并茂念这篇帖子给她听，然后感叹：“天呐，我好爱你。”

“你滚啊，”祈明煦一脸恶寒，“谁写这么肉麻的东西，真受不了了。”

涂一萱笑倒在祈明煦家沙发上。

……

此时此刻，两人吃饱喝足，聊了些有的没的后，涂一萱建议找家附近的清吧小酌一杯。

而祈明煦则想起来：“沈凌风不是开了家酒吧？我记得上个月就开业了吧，一直忙的没机会去。”

涂一萱静默片刻，然后道：“我也忘了。”

沈凌风是两人共同的发小，不过比她们两个认识的时间要稍晚一些，大学毕业后也回了旻州，一边在自己家公司上班，一边开了家酒吧。

不过三人工作都挺忙，是以平时见面也不算特别多。

祈明煦叹息：“可怜的沈凌风，谁在意他呢？”

涂一萱：“虽然无人在意，但是走吧，去支持一下生意。”

沈凌风：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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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