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提醒您，距离雀国主城还有1小时的车程，维斯忒先生，您马上就可以睡到自己的床了，据我观察，您的腰椎这些天影响了您的睡眠，建议回城后先去做些按摩。”

索菲亚提醒道，维斯忒单手揉着腰，笑说：“谢谢关心，我会去看医生的，果然不习惯坐悬浮车，哪怕他们把内部的软垫做的再舒服，我的腰还是酸痛。”

“不用客气，您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友情提示完后，索菲亚将注意力放在了看窗外风景的柯巫身上，“极夜，你的核心能源储备还够吗？如果需要补充的话，请及时跟我说。”

“谢谢，够用。”

柯巫眉头都不抬，生硬的语调和索菲亚有得一比，她随口应付了句。

车内有几个位置的红点闪动的频率略慢，似乎在接收着一些信息。

这两天索菲亚总是和柯巫搭话，当然这其中也有其他人怂恿的原因，只是那晚闪烁逼近的红点像爆炸倒计时让柯巫心绪不定。

柯巫在觉醒云端和首脑达成一致后，紧迫感总算没那么强烈了。

先知那边暂时是向着她的，觉醒云端的进程也在掌控之中，她总算能放松下来，可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吉栗。

她的生命体征怎么会降到了最低？

柯巫这几天一直翻看她对外公开的个人档案，一小时里总要翻个四五次，总怕她个人档案上会突然出现‘死亡’两个字。

给吉栗发去的消息只有二十多条，她克制着自己去询问追查，柯巫始终怕暴露不属于这具躯壳的充沛情感，点到即止是最好的。

后面柯巫就没再发消息了，她只是打开聊天页面，然后关闭，打开，关闭。

霍闪实在看不下去，亮着光说：“我们可以问问陆桑一，他应该会知道吉栗的去向。”

柯巫想都不想：“不问，问了更加坐实他对我的猜测，至少现在人没死，知道她没死就好了，现在我的重心要放在云端上面，还有本体。”

柯巫真是对本体的线索无从下手，唯一的线索只有科研基地，现在她远赴雀国，查都没地方查，还有什么狗屁规则。

得知‘柯巫规则’之后，她想过多，这东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除了制衡她们这些人，还有什么作用？

柯巫就当这规则是为了阻止她们自相残杀，但第一条无法直视本体，更是让她觉得离谱。

这规则怎么看都像是阻止，阻止所有柯巫靠近本体的真相。

但为什么呢？

本体为什么要阻止其他柯巫靠近真相？

本体死，而万人生。

本体创造了千万个‘柯巫’，她既然创造了她们，又为什么阻止她们，本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

柯巫越想越头疼，烦躁地下车宰了十几只辐射怪物才冷静下来，她看着不显表情，冷着脸下车，冷着脸一身血回来让索菲亚给她清洗机体。

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劳模。

在还差十分钟抵达雀国时，索菲亚提醒柯巫：“马上进入雀国境内了，极夜，请遵守机器人行为守则，不过你是庭国仿生人，我们会给你特别优待，你可以进行一些攻击的行为模式，但是不能伤到公民。”

柯巫的脑域接收到一份行为守则，她大致浏览了一番，和庭国没太大区别。

“收到，请放心，我的任务是配合交换计划顺利进行。”

临近雀国，周围景致都在变化，出城回城的各类载具在高空，地面来回穿行，标识牌上写着雀国主城-扬萨，空中飘扬着不知名的白羽状碎屑。

柯巫放大电子眼焦距，拉高五倍才分析出来，那是一种树开花时特有的花瓣，像鸟类身上的碎绒毛，风一吹，如同下了一场雪。

城外有些人还在拍照散步，柯巫却觉得有些微的膈应，那些绒毛和她在人工园林遇到的白毛盘菌很像。

要不是她亲眼看着那白绒毛落在人身上会被体温融化，她都怀疑这里是白毛盘菌聚集地。

脑域的搜索页里写着，雀国所处的地区不会下雪，为了体会雪，这里的人们发现了一种特殊的树，这种树开花后会生出这种白绒毛，而绒毛感受到温度会融化。

简直和雪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雪有温度，是冷的，但这种花没有温度。

悬浮车降落在主城关卡前，驻守的巡逻兵看这阵势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驻守点走出两个巡逻兵，穿戴着深绿制服，走到最前面的一辆车前理性询问。

恰好柯巫和维斯忒乘坐的车是开在最前面的，车窗降下，巡逻兵动作略显僵硬地看着车内的人，问：

“你们是从哪里回来的，请出示证件。”

维斯忒懒洋洋地瘫坐在副驾驶，看都没看来人，一副不打算回话的态度，巡逻兵却也没计较，凹陷的眼窝里，眼珠转了转。

索菲亚的机械音响起：“请求连接网络，出入通证立刻上传，八辆车上是联合国外交官，他们离开庭国刚回来，请放行。”

巡逻兵眼睛直了一瞬，那种直不是听到震惊的事情，而是像被人敲了一棍，整个人呆愣的直。

“网络连接中，已连接，出入通证核实，放行，欢迎回来，各位长官。”

随着悬浮车启动，缓慢地驶入主城，柯巫恍然回过神来，这些人都是机器人！？

她又仔细看了看其他巡逻兵，说笑的表情动作都很自然，不像机器人啊。

车驶入主城，柯巫看不见那个巡逻兵了，她只好将目光放在其他地方，看着雀国的建筑和社会运行秩序。

扬萨主城中，整体风格偏向柔和，全息广告的投影都是偏白色和橙色居多，不像庭国是蓝为主色调。

柯巫看得入神，耳边传来了一些争吵声，她向那边看去，是两个人面红耳赤地在争抢什么，你推我搡的快要打起来了，附近围了一圈观众。

有点......兴奋地看着他们。

柯巫皱了皱眉，她确实感觉到那些人很兴奋？

正常来说，这正是巡警入场维护社会秩序的时候，但随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索菲亚劝阻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的广播中传出，她好似无处不在。

“公共场合不允许大声喧哗，争吵，斗殴，请各位市民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不要聚众观看危险行为，索菲亚提醒您，违反社会秩序会被送入监牢。”

一直在悬浮车里说话的声突然跑到了其他地方，柯巫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维斯忒他们倒是习以为常，甚至还有闲心逸致地说：

“又要强制执行了。”

强制执行？

这种词汇柯巫不是没听到过，在不死科技二分厂，总部都有科研员偶尔说到过，他们只用在程序上，数据上，有时是机器人身上。

维斯忒的这句话指向的......

柯巫顺着维斯忒的视线看去，是广场上起了争执的那些人。

索菲亚的劝阻并没让他们停下来，反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有人率先用机械爪挥拳打人，毫无疑问，被打的人面部凹陷，直接变了形！

正当打人者想要再次上前时，广播中索菲亚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劝阻无效，正在强制执行！”

“劝阻无效，强制执行！”

机械音不断回荡，如同形成了音波一般向外扩散，围观的人听到‘强制执行’四个字，各个脸色难看，人们不停后退，像躲避瘟疫似的避开危险地带，生怕被波及。

危险地带中心正是争吵斗殴的两人，打人者挥拳的机械爪被某种力道组织，他愤怒的脸色原本涨红，却在强制执行四字出现后，一点点变得僵硬，眼神呆滞。

柯巫紧盯着那人，他和刚才那个巡逻兵出现了同一症状！

巡逻兵或许是仿生人，但打人者绝对不是，他有情绪，会愤怒，他是人！

“劝阻无效，强制执行！”

索菲亚的电子音如恶魔低语，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如鸟雀被惊飞散去。

打人者呆呆地站在原地，机械臂垂落在身侧，他张着嘴，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被打倒在地的人，他似乎被人操控了。

索菲亚：“向他道歉。”

打人者嘴唇颤抖，舌头牙齿随着大脑的意念而回应：“对......不起。”

索菲亚：“扶他起来。”

打人者抬脚往前迈步，一步一顿，每一步都在被操控下向前移动，丁零当啷，机械臂上的细微零件边走边掉，合金指节，钢板，螺丝，走的过程中掉了一地。

走到受害者面前时，打人者痛苦地想要抗拒被操控的感觉，整张脸扭曲挣扎着，另一只没有机械化的手痉挛抽动，身体因强烈的抗拒而颤抖。

嗡——

大脑中发出指令，驱使他必须做出那些举动。

索菲亚强硬地重复：“扶他起来。”

打人者伸出右手，拉着受害者站起来，此刻机械臂已经被完全拆卸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半截手臂。

“赵先生，您触犯了社会秩序，索菲亚对您开启强制执行，您的机械臂有害于他人已被拆除，”索菲亚说，“接下来请您带受害者前往医院进行治疗，您自行承担费用，完成一切后，强制执行将会解除，希望您能好好配合。”

悬浮车逐渐开远，柯巫只看到两人搀扶着往别的地方去了，而索菲亚的声音同时在车内响起，像幽灵一样。

“前方即将到达扬萨科研所，索菲亚为您导航。”

柯巫还没从刚才的所见所闻完全抽离。

她没看错，那两个是活生生的人，其中一个被索菲亚......操控了。

柯巫装作不经意地瞄了眼车内的人，维斯忒和两个外交官，他们对这场闹剧没表现出任何表情波动，他们认为这是正常的。

人工智能索菲亚可以操控人类。

柯巫感到无法言喻的危险和恐怖，庭国对仿生人觉醒如惊弓之鸟，处处防备调查，雀国却直接让人工智能——统管整个社会。

世界网络上对雀国有个别称，柯巫现在终于明白那句话的含义有多么深刻了。

——AI统治之国。

霍闪：你可以问问陆桑一。

柯巫：不问，不想，别提他，躲都来不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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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