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凝!!”
周云启大惊。
众人惊骇,纷纷起身。
李成玉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臂,怒喝:“拿下!”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人,身手利落,几下就将谢晚凝擒获。
“谁派你来的?说!”李成玉震怒,“为何刺杀本官?!”
谢晚凝死咬着牙关,恨恨地碎了一口:“杀你是为民除害!呸,草菅人命贪污受贿的狗官!”
“谁派你来的!”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一个字。”话虽如此,谢晚凝却偷偷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周云启。
越是遮掩,越是漏洞百出。
更何况,李成玉正死死盯着她,连她的一个眼神也难逃他的掌心。所以很快,李成玉的目光锁定了周云启。
周云启见此,哆哆嗦嗦地绕过案桌,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大人明鉴,此事与小人无关呐。”
李成玉一个眼神,便自有人将周云启控制起来。
“大人明鉴啊,大人明鉴啊!”
此时谢晚凝神色着急,慌忙对李成玉碎道:“狗官,要杀就杀,何必牵连他人!我与周公子不过萍水相逢,并不相熟!”
“大人,大人,您听到了,这贱人说与我不熟,此事小人完全不知情啊!是她找到我说希望能攀上您的关系,所以我才带她来的,小人该死,求大人饶命啊!”
李成玉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刘一方看了一眼李成玉,起身对着周云启笑道:“周公子此言疑点重重啊,她说想来你便带她来,刘某怎不知周公子这般听话?”
“而且,还如此听一个女人的话。”语毕,刘一方不动声色地查看众人的反应。
“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如此言听计从,怎会不相熟?”
“刺杀李大人,胆大包天,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
众人议论纷纷,明显周云启的说辞,在场之人皆持怀疑态度。更何况,上面那人未表态,他们也不敢贸然求情。
都是见风使舵之辈。
李成玉眼神一凌,挥手示意将他带下去。
周云启被两个人拖着,惊恐慌乱之际,大喊道:“大人,小人知道她是受何人指使!”
“是他!一定是他!”周云启指向一旁的宋砚安。
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宋砚安。
只见他描完最后一笔,甩了甩袖子,握笔的指节紧得发白。
他疑惑地看向周云启,然后又将视线投向谢晚凝。
谢晚凝被人押着,双手负在身后,她右手白皙的指节在左手手背上不断地进行无规律的敲击。
“大人,小人对您忠心耿耿,一向唯您马首是瞻,求大人明察啊!小人与谢晚凝不相熟,但宋砚安与她相熟!”
他挣脱守卫,遥指宋砚安:“不仅相熟,而且早已私定终生!小人竟不知他如此胆大包天,竟想借宴会之机刺杀大人,想来他接近小人,是早有预谋,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宋砚安闻言,面有痛色:“云启兄何出此言?你我相结为友多年,我对你赤诚相待,你何故无端指控我?”
“大人。”宋砚安放下毛笔,向李成玉拱手,“此次晚宴能得到您的邀请,实属三生有幸,我与大人并无仇怨,今日又是第一次见面,没有理由如此行事,况且谢姑娘并非是在下带来的,谢姑娘行事,在下又岂会知晓?”
宋砚安转向周云启,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至于说我和谢姑娘私定终生,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在京城谁不知道云启兄曾为云月坊的谢姑娘一掷千金?如今携手赴宴,难免令人揣测。毕竟,谢姑娘不是谁都能请到的。”
宋砚安面上虽是微笑,可负在身后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如果他承认与谢晚凝的关系,今天他们必死无疑。
“宋砚安,你——”周云启气极。
“够了!”李成玉怒喝一声,“人是你带来的,你逃脱不了干系,来人,将二人押下去,严刑拷打。”
宋砚安神色一凌,正待开口,却见周云启再次挣脱守卫,跪地求饶。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小人还有一言相禀。”
见李成玉神情不耐,他连忙道:“此事关系重大,小人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若眼睁睁见大人落入陷阱,小人死不瞑目啊!”
李成玉向守卫使了使眼色,周云启见状连忙起身,哈着腰靠近他,在他耳边耳语一阵。
李成玉眸色渐深,怀疑地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宋砚安,然后招呼身边人过来,低声吩咐后那人领命离去。
谢晚凝不解,抑制住心中的忧虑,只希望那人来得快一些。
不多时,离去的差役回来了,手中多了两副画。
周云启见此欣喜若狂,瞬间挺直了腰板。
“大人,小人说得没错吧?宋砚安果然早有预谋,居心叵测,包藏祸心!此前他便向小人透露过,怀疑朝廷有人中饱私囊,侵吞南方赈灾物资,并且将在京郊所见之惨状描绘成画。大人明鉴,京郊水患可是您与户部携手治理,他这般妄言,显然是居心不良。如今有画为证,还请大人将他碎尸万段!”
“真有此事?”
“京郊水患过去月余,还有暴民贪恩闹事,还是李大人派人铲除暴民,保京都安定。”
底下人议论纷纷,李成玉脸色黑沉,他接过差役手中的画,徐徐展开。
周云启挑衅地看向宋砚安,宋砚安淡然回视。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李成玉向手中的画卷展示出来,语气沉沉。
周云启笑着回头,却在见到画中内容那刻,神情突变。
他上前一步,看着画上极具烟火气,百姓安居乐业谈笑风生的热闹景象,连连摇头。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抓起画的右下角,上面写着‘京郊百姓纪实’。
“这是怎么回事?”李成玉看向宋砚安。
“回禀大人,此画确实是在下所作,不过此画是在下平日闲来无事到京郊游玩,见此热闹景象忍不住提笔留念,不知有何不妥?”
“宋砚安,你骗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云启兄此话何意?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于我,我倒想问问你,我何时得罪了你?难不成是因为今日难逃一死所以找替死鬼吗?”
此话一出,李成玉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画狠狠摔在地上。
周云启连忙跪下:“大人,切不可听信他一面之词,受了小人的蒙蔽啊!”
此时,站在一旁的差役,小心地递上手中的另一幅画。
“属下奉命去搜查宋先生和周先生的住所,分别找到了这两幅关于京郊的画作。这一幅,是从周先生的房中搜出来的,放在床底,十分的隐蔽。”
周云启闻言,心中顿感不妙。
果然,李成玉只是一瞥,便将那幅画怒摔在地。
众人伸头去看,只见画面中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屋毁人亡,简直令人惨不忍睹。
众人视线往画的边缘挪动,只见‘京郊水患纪实’几个字,旁边的落款是周云启的印章。
“你还有何话可说!”
周云启拿起画作仔细辨认,急急辩解:“大人,这不是我画的,不是小人画的啊。”
上一世,宋砚安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告知给周云启,希望两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获取更多的证据,然后将证据上报给朝廷,为民除害。
可没想到,周云启面上答应,转头就将他出卖了,他以为周云启是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没有任何防备地去赴约,到最后他踏进了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成了那个待宰的羔羊。
而周云启也因此得到重用,平步青云。
“我杀了你!”周云启突然面目狰狞,冲向宋砚安。
李成玉闭上眼,挥了挥手。
蜂拥而至的衙役将周云启狠狠按在地上,他不断地挣扎,叫喊:“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谢晚凝嫌恶地瞥了他一眼。
自作孽不可活。
“把他们带下去,严加审问,务必要查出背后之人。”李成玉目光狠辣,令其他人惶恐自危,生怕被随意攀咬。
差役将周云启拖了下去。
谢晚凝被押着经过宋砚安的时候,露出个浅浅的微笑。
宴厅中安静下来,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刘一方撞着胆子上前,称今日天色已晚,想要告退,李成玉没有阻拦。
“宋先生,可否稍后一步。”李成玉出声挽留,声音不辨喜怒。
宋砚安微微点头,对上李成玉冰冷的目光,便心知他是想要杀人灭口。
眼见众人要走,宋砚安当即出声。
“各位留步。”宋砚安转向李成玉,“方才在下作了一副画,不妨请各位稍加品鉴,再行离去?”
李成玉:“也好。”
这样,他也有时间去安排。随即,他对身边人耳语几句,那人看了看宋砚安,神色复杂地离去。
刘一方等人围着画啧啧称奇,赞不绝口。等人将画呈给李成玉时,他无意一瞥,竟也被画中景象吸引住。
只见画中所画并非是方才跳舞的谢晚凝,而是一副精美绝伦,栩栩如生的昙花图。
一朵洁白的昙花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笔触细腻丝滑,十分逼真。
“宋先生的画技,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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