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为了避免过多的捕风捉影和闲言碎语,边简和江唯在剧组里还是尽量保持了距离,做到不要没事儿就黏在一起。
这天晚上边简收工的早,八点多就结束了他的戏份,一面往停车的地方走一面和一同收工的几个群演随意聊着天,钱灵灵比他先离开,不知去了哪,这时忽然跑过来,一脸的神秘兮兮,她先对其他几个演员说了抱歉,然后把边简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快来快来,有人在车上等你哦。”
边简刚才说什么人值得这么神叨叨的,吐槽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忽的想到什么,硬生生吞了回去,钱灵灵这个反应……除了那家伙,还能是谁?
“难道是?……”边简用眼神传递了一下信息。
钱灵灵表示自己get到了,她用力点点头:“嗯嗯!”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裘忆安?——门又打开了?边简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忧,但那忽然加速的心跳却是雀跃的仿佛要跳出胸腔。
钱灵灵看着边简几乎变成小跑的步伐,不由愣了:“这么急切哦?大长腿走起来就是快。”
到了房车前,边简的脚步却猛的收住,甚至在原地踌躇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点过于急切和上头了,一路过来被夜风一吹,他才稍稍冷静了一些,收回了一些理智,他在激动什么?就算裘忆安来了,那也是把江河他们接回去就好了,其他什么也不会有,他只是……嗯,他只是在替江河激动,江河终于能回到他熟悉的大阅了,不用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漂泊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边简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三百六十度都挑不出错的完美的职业微笑,并按了按胸口,试图对不受自己控制的心跳从外部进行弹压,然而效果并不明显。
但无所谓,心跳嘛,就算跳成个神经病,用肉眼也是看不出来的。
他把手指搭在车门上,打开。
熟悉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但这个人却并非他心中所念。
骆椿微笑着看他:“晚上好。”
难以言说的失望伴随着回归原位的心,边简面不改色,所有情绪在一瞬间无缝转换,没有丝毫破绽:“骆总。”礼貌不失热情。
“见你一面倒是不容易。”骆椿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衫,交叠着长腿坐在棕色真皮沙发上,莫名透出一股准备谈个大生意的气场,连那笑容都有些让人摸不透是在玩笑还是嘲讽。
难不成在被他拒了几次后特意跑来算账的?边简心想不管怎么样先道歉总是没错的:“对不起——”
“怎么?”骆椿挑了挑眉,边简发现他做这个表情时竟然和裘忆安有种迷之相似,这让他不由恍惚了一下。
“骆总几次好意邀请,我都没赴约,怎么看都很不合适。”
“我没那么小心眼,只是吃个饭而已,有时间就吃,赶上什么变数吃不了也无所谓。”骆椿下巴一抬,道,“坐吧。”
很有几分反客为主的意思。
边简坐下之前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面,觉得不太合适,便从酒柜里拿了瓶轩尼诗和两个杯子:“那现在还请骆总给个面子?”骆椿不介意是一回事,他的歉意还是要送上的。
骆椿笑笑,点了点头。
加冰块,倒酒,碰杯,仰头,一气呵成,馥郁顺滑的酒液顺着喉咙入到胃里,边简才意识到一件事,一件有意无意被他忘掉的事——他好像正在怀孕中,孕期应该是不太适合喝酒的。
“……”边简的嘴角扭曲了一下。
“喝不惯?”骆椿却误会了。
边简干脆顺着台阶下:“有点儿,我不太能喝酒。”
骆椿笑了:“那何必难为自己。”他伸了手越过桌子拿走边简手里的酒杯,放到一旁,“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我不是那种要所有人都顺着我,不能被拒绝的人,谁也不是皇帝不是?”
你不是皇帝,你家祖上倒真是皇帝,边简心想。
“我只是讨厌被欺骗。”骆椿淡淡补了一句。
边简想到了骆椿的上一任小情人,一起录‘眼见为虚’的萧凡辛,就是自作聪明对骆椿先绿后骗,成功把自己作死,现在在圈子里完全没了动静。
但要说欺骗……他几次无法赴约找的借口其实也是编出来的,这算不算踩到雷点?
钱灵灵在外面守着,抱着奶茶刷着手机,江河到了跟前她才吓了一跳:“哎呀,我以为是谁呢。”她拍拍胸口。
江河笑道:“对不住,我该先喊你一声的。”
“不是不是,我刷剧太入迷了,你来找小简么?”
“是啊,他在吗?”
“在呀,不过……”钱灵灵有点为难,“他现在有点事……”
江河没多问:“那行,我明天再来吧,反正我这也不是什么急事,不必打扰公子。”
钱灵灵挺不好意思:“好……”
待江河离开,钱灵灵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她为什么有种莫名的心虚?怎么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有点像在替偷情的人望风似的,这个角色定位有点偏离啊,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下,可能因为江河的主子是辰王?而辰王之前和边简有种关系不太一般的感觉,现在辰王不来了,却是骆总坐在里面,怎么看都有点不太好形容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当然,偷情是不至于了,只是,只是……反正还是不要让江河知道比较好吧。
然而江河还是知道了,李宣告诉他的,李宣已经为难了好一会儿了,从他和李无发现骆椿进到边简的房车里时,他就处于挣扎犹豫中,后来又看到江河来了,看着像是也要去找边简,他还挺高兴,结果就见江河被钱灵灵拦下了。
李宣叹着气,追上准备离开的江河,扯到暗处。
江河:“出什么事了?”
“那车里正和边公子说话的人,是骆椿,骆总。”李宣严肃道。
江河明白他的意思了:“唔……”
“当初王爷特意吩咐过,但凡骆总靠近边公子,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报,如今我们连王爷也见不到了,那现下这情况该如何是好?他们两人都在一辆车里呆了好一会儿了,我们可要做些什么?”
江河也有些迟疑了,若是王爷在他定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那王爷不在的时候,他身为王爷的第一心腹,是不是要急王爷之所急,想王爷之所想,做王爷之想做?
他看了李宣一眼:“你认为呢?”
“?”李宣茫然,“我就是没主意才问你啊。”
江河转向李无,李无更加茫然的看着他,算了,李无就不必多余问了。
三个臭皮匠好像也不怎么顶用的样子。
……
裘忆安打了个喷嚏,裘从章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道:“小皇叔——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看你既然不舒服,要不就让我回去吧。”
裘忆安瞥了他一眼,裘从章委屈的绞着手,不敢再说话。
裘忆安在平京城西有一处宅院,平日里都空着,只有一个门房和几个小厮负责看守洒扫,此时他和裘从章就站在这有几分冷清荒凉的院子里,其实这院子平日里连灯都不怎么点,今日还是因为王爷来了,偷懒的小厮们这才忙忙的上下擦拭了一番,又在廊下挂起了琉璃灯。
但裘从章还是有些害怕,院子里还有未除去的杂草,夜色茫茫,四下也没什么人,小皇叔为什么要带他来这种地方?就因为丢了一个手环吗?小皇叔要对他做什么?呜呜呜,他人又小,喊起来的声音也不大,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呜呜呜——”裘从章越想越委屈,小皇叔都不疼他了,呜呜呜呜呜!
“哭什么?”裘忆安莫名其妙,他皱着眉,俯身将那满脑子不知在想什么的小屁孩子抱起来,推开一间透出隐约烛光的厢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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