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张扬洒脱

晚上,19:30分。

校园小道格外热闹,留校的学生纷纷出动,相比起白天,这会儿吵闹声格外大。

中秋节,学校活动很多,各社团在田径场搭着帐篷组织同学玩游戏得奖品,借着朦胧的光线,气氛到位,大家都很给面子凑热闹。

李柚宁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一大半路程都在琢磨,愈发好奇。

她把诸多疑问尽数问出后,瞥了眼对方,陈晚榆格外淡定,轻描淡写的回一句:“复读了。”

李柚宁震惊的“啊”了声,不是不信,而是不知道从何信起:“就你这个成绩,还要复读啊?”

简直是大开眼界。

“我很厉害吗?”陈晚榆笑着反问一句。

她不知道李柚宁从哪看出来她读书很厉害的,问完后,李柚宁还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李柚宁的印象里,霖市一中是重点高中,学校履历优秀,历年来高考高分率达百分之九十五,能进这所学校的学生,基础就没有差的。

外面多少学生卯足劲儿就为了考来这里,校内堪称神仙打架,而且学生个个都很卷,外校人总调侃他们是书呆子——很会学习。

李柚宁对陈晚榆了解不多,但开学以来,她没少听过许淮川的名字,他是那一届的省状元,不仅学习好,专业分也高。

能跟许淮川玩到一块儿去,她觉得陈晚榆肯定不会差到哪里。

“那你想多了,许淮川高三就转学了,他算是从别的学校走出来的。”走到宿舍楼下电梯处,陈晚榆按了下键扭,娓娓道来,“霖市附中,就那个跟一中差不多的学校,可能比一中还好点,那里时不时出一两个高考状元。”

李柚宁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转学?”

陈晚榆摇摇头:“我不知道。”

许淮川转学那会儿,他们还没有闹掰,她好像听他提过一嘴,说是他爸妈要求的,具体原因,她没有问过。

高三学业紧张,那一年她跟许淮川没怎么见过面,他这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卷,一天到晚就都在学习,资料卷子堆得跟山一样高。

也就只有放假,偶尔那么几次两人打过电话。

再后来,表白被拒那件事出来后,他们就没联系了。

陈年旧事,陈晚榆不太愿意提及,敷衍两句就过去了。

李柚宁没有揪着许淮川为什么转学这件事问,反而是好奇,陈晚榆为什么要拒绝他的表白。

“你俩是不是那种最经典的狗血虐恋啊,他妈甩你几十万,逼你们分手。”

“……你看我穷得叮当响的,像是有几十万的人吗?”

“那你俩早恋被发现了,他被逼转学。”

“……”

“恶毒女配?”

“……”

宿舍门窗紧闭,夏日没有通风,开门后,一股闷热的空气席卷而来。

陈晚榆把窗户打开。

面对李柚宁的假设,她很无奈的笑了下:“都不是,单纯就是我拒绝了他。”

李柚宁顿了顿,“那就是他不好。”

“你怎么不说我不好?”陈晚榆被她逗笑。

“直觉。”

这个词,李柚宁今晚对她说了第二次。

陈晚榆愣了愣,把烤肠放在桌面,解释一句:“不是他的问题。”

李柚宁还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到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她这人挺敏感的。

她察觉到,陈晚榆不想说。

为什么这么信任陈晚榆,李柚宁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大概就是女生之间的那种特殊的感应。

李柚宁对陈晚榆的印象非常好。

开学第一天,几个学长帮她把行李提到半路,非要加她微信。

李柚宁不想给,一直在委婉的拒绝,男生不乐意,拉着她不让走,一副势必要加到她微信的样子。

李柚宁社恐,又有些胆小,大庭广众之下,她十分不好意思,即使极其不情愿,还是很违心的掏出手机。

陈晚榆拖着行李箱从旁边经过,忽的停了下来,冷不丁的开口:“她不想加。”

男生一愣,败了兴致,很不爽的开口:“你谁啊。”

陈晚榆没搭理男生,上来拽着她的行李就走,男生大概被这个动作整得面子下来不来,直接上手了。

“松开。”陈晚榆瞪了眼他。

语气很拽,眼神凌厉,有点社会妹的气质,她看起来很会打架。

这是李柚宁给陈晚榆的第一印象。

一个宿舍就四个人,李柚宁跟陈晚榆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她觉得十分有缘。

但陈晚榆这个人,真的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参与宿舍话题,看起来格外高冷。

后来一块儿上课,多聊几句熟悉起来,李柚宁发现,陈晚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

她反而很幽默,那是另一种感觉。

“鱼鱼。”

两人接了桶水出来,并排坐在一起泡脚,李柚宁挨了挨她,眯着眼睛笑:“我觉得你身上有两种气质,跟人说话时特别阳光,安静下来,又有种淡淡的忧伤,特高冷。”

“你知道这种人,一般被称为什么吗?”陈晚榆问。

李柚宁摇摇头,不懂就问:“什么?”

陈晚榆一本正经的回着:“疯人院出来的精神分裂者。”

“……”

她笑李柚宁是真的单纯。

还真就认真的期待她说的话。

李柚宁“啧”了声,没跟她贫嘴,点开手机追剧,没过一会儿,安静的室内传来争吵的声音。

陈晚榆向来不爱看这种狗血虐恋剧,她没参与到其中,刷了会儿朋友圈,又退出页面。

桌子在右手边,距离她很近。

陈晚榆伸手捞过英语四六级这本书,没什么事干,她很无聊的翻了翻。

尾页是一张空白纸,但写了一句话:

——会欺负人吗,不会我教你啊。

“……”

陈晚榆整个人愣了下,有些东西像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句张扬狂妄的话,她还记得是她说的。

那会儿年少轻狂,陈晚榆都快要忘了,如今再看到,她一时分不清楚,许淮川是怀着怎样的情感写下的。

陈晚榆想起跟许淮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她戏弄了他。

2018年,霖市一中。

陈晚榆性格慢热,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开学后,她在一众人中独行独往。

陈晚榆入学成绩很好,班主任辛慧月对她格外欣赏,第一天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喜笑颜开的要把学习委员这个职位给她。

她很讨厌管这种琐事,当场就给婉拒了。

辛慧月是个中年女人,当班主任当了有好几年,老油条一个,她十分执着,也很会劝人。

那天,她拉着陈晚榆在办公室讲了半个小时,“你先尝试一下,实在不适应,过段时间再选举别的同学。”

陈晚榆当个学习委员很佛系,除开必要的事,多一点都不会管。

一中抓迟到早退抓得很严,早读时间,班干部要轮流到校门口记名字。

陈晚榆懒得管谁迟到,拿着书往椅子上一坐,一看就是一节早读课。

一整个星期下来,人没抓到两个,还给放跑了几个学生,大家都说她性子柔,管不住人,那些迟到的学生就爱打听哪天她值日好作乱。

或许是那天早上太困了,等老师走了之后,陈晚榆把凳子挪到了一边,摊开书盖在脸上睡觉。

许淮川就是那天出现的,他不仅迟到,他还翻墙。

那会儿学校的围墙是个摆设,建得不高,很轻易就能翻上去,顶上碎石很多,“啪啪”砸在地面,这动静实在是烦人,她拿开书,抬头望过去。

少年规规矩矩的穿着一中校服,头发浓稠如墨,有几根很嚣张的卷了起来,应该是睡觉压成这样的,像个大魔王。

他明明没在笑,但那一双眼睛很惊艳,明亮如他身后的太阳,给人一种洒脱不羁的感觉。

陈晚榆跟他对了对目光,指尖捏过旁边的本子,很冷清的问了句:“名字,班别。”

他薄唇微抿,忽然不着急下来,搁上边坐着,有些好笑的跟她搭话:“你问我?学校那个最凶的校霸,真要记我名字?”

陈晚榆捏着笔尖的手一顿,再度抬起头。

他在笑,显得很狂妄。

“哦。”她很轻的应了声,语气没什么感情,“我怎么不知道,我男朋友变样了。”

“……”

或许是被她这句胆大包天的话惊到,少年愣了愣,弯唇一笑。

那双漂亮到会说话的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

“高二一班,许淮川。”

他报了名字。

陈晚榆“嗯”了声,要在纸上写他的名字。

许淮川“哎”了声,忽然问道:“听说你成绩很好,我很欣赏你,我觉得我们可能是一路人,交个朋友吗?”

“……”

陈晚榆只写了他姓氏的一个偏旁,那一个“许”字还没成样,她诧异的抬起头。

夏天七点多的太阳已经很大,光芒射到墙壁上,一角的植物被照得绿油反光,他的发丝在光线下,像渡了层滤镜,很朦胧。

她看不清楚,半眯着眼睛,这人弯着唇笑,明亮的眼睛像沾染了雾气,水灵泛光。

如果第一眼吸引她的,是少年的惊艳。

那第二眼,估计是他的洒脱张狂。

陈晚榆直视他皎洁的眼眸:“谁跟你说的?”

许淮川顿了顿:“我问的保安。”

“……”她指尖转了转笔,轻笑一声,她在想,这人实在是不太诚实。

他可能压根不认识她。

陈晚榆想了想,饶有兴趣的问了句:“会欺负人吗?”

“不会。”许淮川挑眉,可以说是毫不犹豫,还有些期望,“是加分项吗?”

陈晚榆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突然觉得他这人格外有趣,长得好看,又有点桀骜不驯。

关键是,他看起来真不怎么诚实,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记他名字。

陈晚榆坐直了身子,笑着朝他招招手:“你下来。”

他嘴角的笑容停滞半秒,眯着眼打量她,显然不太信,但还是顺了她的意:“成,我下来。”

说着,他就要从上边跳下来。

陈晚榆抬了抬下巴,指着校门口:“你从正门进来。”

“当我傻?”许淮川问了句。

陈晚榆语气认真:“我不记你名字,我说话一向算数。”

许淮川只是看了两眼她,什么都没问,好像真就这么信了她。

他真从校门口光明正大的走进来。

然后。

然后就被老师当场抓在校门口。

陈晚榆冲他挑了挑眉,转头就告状:“老师,他迟到还爬墙,光明正大,也不躲着点,这人有点嚣张啊。”

……

陈晚榆至今都还记得,许淮川当时看她那个错愣的眼神,一整个人就跟单纯到第一回被骗的一样,特别迷茫无助。

许淮川好笑的问她为什么,她直言不讳,说教他怎么欺负人。

陈晚榆把夹在书本里的照片翻出来,扫了眼,许淮川这人哪里都跟初见的时候像。

任人怎么看都特别单纯,但实际上,不过也是个骗子。

“鱼鱼。”李柚宁叫了声她的名字。

陈晚榆在游神,如梦中惊醒,手一抖,啪——单词本砸进了桶里,水花飞溅,几滴洒到了脸颊。

“诶诶诶,妈的——”

陈晚榆急得脏话都飙出来了还是没接住这本资料,愣了一秒,她弯腰把本子捡上来,瞬间,哗啦啦的水从纸张中溢出。

陈晚榆抖了抖手中的书,从里到外,湿得透透的,她想哭:“完了完了,许淮川不得杀了我。”

“……”李柚宁手忙脚乱,一把扯过旁边的纸巾拍在上面吸水,“先拿吹风机吹吹吧,明天拿出阳台晒,这玩意这么厚,很难干。”

“我试试。”陈晚榆叹了口气,“我啊,果然是欠了许淮川的。”

李柚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正照片没湿,你再买一本新的还给他好了。”

“买新的容易,但字迹不好模仿。”

“……噢,倒也是。”

如果说弄湿书是一件倒霉的事,那拿吹风机吹书,还把一张纸吹烂了,陈晚榆在这一刻是真的想撞墙。

她指尖捻了捻书皮,打量那一张纸,几秒后,毫不犹豫的一把将吹风机电源拔了。

“我这技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帮倒忙。”陈晚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托腮,目中无神的盯着这本水淋淋的玩意看,“我还是跟许淮川道歉吧。”

她这么说着,就要拿起手机,李柚宁拦了下,试探性的问:“等明天晒晒再说?”

她听出来了,李柚宁的意思是:

——凡事别给自己太早定一条死路嘛。

陈晚榆犹豫了会儿,烦恼的把手机拍在桌面上,刚要说什么,微信“咚咚”两声响起,她郁闷极了,皱着眉点屏幕。

看到来信的人,她唇角微勾,笑得比吃了屎还难看。

许淮川:【我的书什么时候还我?】

“……”

“……!!”

“他早不问,晚不问,偏偏在这个时候问,他是不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啊,玄学,玄乎得很!”

陈晚榆胸膛起伏,焦虑万分,一边通过他的验证消息,一边问:“我怎么说,我总不能说,你的书被我的洗脚水泡了?”

“哈哈哈。”李柚宁被她这句话逗得不行,笑得七仰八倒,“你哄哄他?他头脑一热,书就不要了。”

“……?”陈晚榆敲着键盘回复,“你还不如叫我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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