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栓饭店早上老俩口卖豆腐脑烧饼等早餐,到了中午和晚上就由儿子媳妇卖午餐晚餐。
现在还没有允许个体开饭店,但医院附近有明显的市场需求,这些小饭馆规模不大,食材都是地里产的,做的也是一些能填饱肚子的家常饭,也就没人真的特别较真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默许了。
姜胜男随便点了四个家常菜,就借口要去后院上厕所,实际却溜去了后厨。
进了后厨,一家子都在忙乎呢,姜胜男把来意一说,对方也痛快,有钱干嘛不赚,不就是多跑个腿儿嘛,医院离他们饭店又不远。
交代清楚了,姜胜男又要来纸笔,刷刷写了七八个菜谱,交给识字的小俩口,让她们照着做。
小俩口是识货的,一看这菜谱就知道遇上高人了,就凭这菜谱,他们饭店的生意绝对能在同行中拔得头筹。
小俩口中的丈夫叫刘猛,是个精明的,看姜胜男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就知道这几个菜谱只是人家身上的九牛一毛,店里这是来了一尊活财神呀。
当下就让媳妇儿掏钱,问姜胜男这些菜谱多少钱能卖给她们。
姜胜男本意是想让徐凤至吃得舒服一些,还真没想到有人要买她的菜谱。
老实说她不在乎钱,她也有资格不在乎,因为她拥有过很多,知道钱多得花不完以后也就那么回事儿吧,不过她现在确实也需要钱是事实。
她看人家小俩口挺实在,本来他们就是偷摸用了她刚才写的这些菜谱,她也没办法。
对方实在,她也大方,不甚在意的说:“ 那你们就随便看着给吧,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把我医院里亲属的三餐给做好了。”
刘猛连连称是,最后拿出两百块钱算是买了这些菜谱。
姜胜男数出其中五十块钱,又递了回去,说:“我家这个亲属喜欢吃鱼虾和牛肉,你要能弄来,这钱算做饭费,另外我再送你几个做鱼虾牛肉的菜谱。”
刘猛一听还要送菜谱,自然欢喜,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再三承诺一定会照顾好医院那位。
一场交易,皆大欢喜,
姜胜男忍不住感叹,交换价值,交换价值,不就是说东西在交换中才产生价值吗?
感情不也是如此吗,她只知道自己单向输出,却不知道要徐凤至学会为她做点事情,谁会对没有付出时间精力的东西在意?
不到窒息的那一刻,谁会想到感激氧气的存在?没有置身沙漠,谁会觉得水是珍贵的?
最近两天,小青河村儿忙秋收的社员知青们,在田间地头有了新话题。
最先炸锅的是知青那边,谁也没想到徐凤至竟然和姜胜男在处对象,而且竟然还说要跟她领证。
男知青们倒是乐见其成,自从徐凤至来了知青点儿,一半以上的女知青眼睛都盯在他身上,搞得其他男知青连点儿肉汤都喝不到。
年轻二八的,每天干地里活儿累得要死,独在异乡,异性的一个若有似无的小眼神儿,大概就是年轻人最好的慰藉了。
姜胜男这时候拱了这颗白菜,不是雪中送炭是什么?
女知青们则截然相反,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败给一个你看不上眼儿的。
林青青万万没想到,徐凤至竟然要娶姜胜男,她长这么大还没栽过这么大跟头。
她是那种让男人一见就容易心生幻想的女人,这不仅来自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同时也来自她后天的修炼。
姜胜男活了一辈子都没整明白的事儿,她十六岁就可以运用自如了,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对付男人的武器,她享受走到那里都被男人追捧的感觉。
这种引以为傲的优越感,显然在徐凤至面前被摔得稀巴烂,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加对徐凤至势在必得。
她说话不像地里那些妇女那般粗俗,但却更加恶毒,她说:“ 姜胜男胆子可真大,当时我都吓呆了,她竟然大白天在地里就直接脱徐凤至的上衣。”
不说为什么脱,什么情况下脱,脱了干嘛,模棱两可,给你们足够的想象空间,就算日后有人追问,她说的也是实话。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大家就炸了锅,什么不检点,伤风败俗,见了男人就跟往上凑,骨子里就是贱货,总之恨不得把最恶毒的形容词儿都堆到姜胜男身上。
其中一个人除外,就是那天听到徐凤至和李南谈话的女知青,这个女知青叫刘兰兰。
长得不难看,但也没什么特点,平时对谁都淡淡的,让人觉得阴阴郁郁的,没点儿鲜活气儿。
这会儿见众人说得差不多了,才矜持地开了口:“你们都想多了,徐知青是谁想勾引就能勾引得了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似有若无的扫了林青青一眼,比起姜胜男那种真刀真枪直来直往的,她更加讨厌林青青这种贱货。
林青青也看不上她这种假清高,皮笑肉不笑地说:“兰兰,你这话里有话呀?莫非你知道什么隐情。”
刘兰兰扯了下嘴角:“知道又怎样?”
“啊,兰兰,你真有内幕呀,快说说,让我们也听听。”
“是啊,好兰兰,别卖关子了,我们怎么就想多了,你赶紧给说说呗。”
不等林青青开口,刘兰兰就被围了起来,七嘴八舌让她透露透露。
刘兰兰刚才其实只想卖个关子,显示她的与众不同,并没有真的想说出来。她直觉这件事被徐凤至知道了不太好。
但现在骑虎难下,细一想,反正徐凤至对姜胜男就是玩儿玩儿这件事早晚都会暴露,她还没享受过被这么人热情的恭维呢。
于是她就把那天听到的,徐凤至和李南拿姜胜男打赌的事儿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小青河村儿的社员们,尤其是爱八卦的女社员们也聊的火热。
“嗨,你说这胜男,不声不响地,摸条大鱼,人徐知青长得多俊啊,还是城里人,有文化。”
“可不吗,你说她平常跟假小子也没什么区别,怎么在这事儿上就这么有一手呢,我可听说了知青点儿追徐知青的闺女好几个呢,他咋就看上胜男了呢。”
“胜男打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们说她会不会已经把徐知青给睡了?”
“俺看很有可能,你们没发现最近两个月胜男就跟那春天的花骨朵似得,一天比一天长开,一天比一天水灵,让徐知青给滋润的呗。”
“俺看也是,男人还不都是好色的,徐知青也是男人,一准儿是借着处对象,占胜男便宜呢。”
“胜男打小就和别的闺女不一样,没准儿那方面也是不一般,才把徐知青给勾住了。”
“……”
三四十岁结了婚的妇女们,泼辣劲上来了,荤腥不忌,话越说越离谱,说到兴起,连画面感都搞出来了。
姜胜男就站在她们旁边的玉米地里,一字不落地从头听到尾。
她把手里的玉米棒子往地上一扔,犹如天降,气势极强地出现在聊得正嗨的众人面前。
“你们把刚才说的话,当我面再说一遍!” 姜胜男声音不大,但极有威慑力,眼神里更是刀光剑影杀气十足。
众人讪讪地,不吭声了。
她们还真没法用对付狐狸精那一套来对付姜胜男,姜胜男往那儿一站,就是代表正义来消灭邪恶的,那双黑白分明不含一丝阴暗的眼睛往你身上那么一扫,连你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姜胜男又说:“我姜胜男做过的事就没有不敢认的,我没做过的事,你们谁也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再让我听见谁在背后胡乱编排我,我绝对跟你们没完。”
她没说怎么个没完法,从地上捡起个玉米棒子,咔嚓嚓!玉米粒子四处飞溅,硬邦邦的玉米被她徒手掰得七零八落。
做完了,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走!
众人半天没回过神儿来,我的个娘勒,姜胜男力气比以前更大了,话说那小徐知青文文静静的,咋就喜欢这一号的呢。
不过看人这理直气壮的模样,她们似乎是有点想多了,再说了,想占姜胜男便宜,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抗不抗揍呀,小徐知青显然是不抗打的。
晚上,下了工,姜胜男一进门儿,瞅见赵武在呢。
不知道是因为部队生活的历练,还是因为他家庭的影响,眼前的人除了眉眼间还能找到一丝熟悉感,其他却陌生的很。
姜胜男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干脆冲他笑笑,打了个招呼:“赵武哥在呢。”
”嗯。” 赵武很自然地应了一声,转身给她打了一盆清水,让她洗手洗脸。
姜胜男极其别扭,忙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赵武看着她笑,“胜男,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小时候你指使我可没手软过。”
如果换成徐凤至来回答这种问题,那肯定是把尴尬的问题踢回去,他会装傻反问,“有吗?”
姜胜男则不太会绕来绕去那一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干净的就像是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赵武,对,就是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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