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唯一的好事怕就是给家里面拿回来了二十两银子,但是却把自己给卖了,宋离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息。她急急忙忙地跑去了镇子口,防止宋大力等着自己太久,忧心忡忡地坐在了回家的牛车上,不停思衬着待会应该怎么和宋晨说这件事情。
回去的时间还有些,几人就开始或多或少地聊起了天,聊得还是卖鱼的事情,但主要还是这税收。宋干坐在离宋离不远的位置上面,他与宋一亮说完,就开始问宋离,“离姐,村长说的事,你家困难不?”宋离家里面债台高筑,要债的人都已经堵到家门口了,还要交赋税,自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境,也就宋干这个不长心的还非得要去问。
宋离低着头,问题回的漫不经心的,“应该会解决的......”
前往滨江是水陆都通,但是水路会更加快一些,故而从盛京出来,一路往南,现在萧靖初等人已经坐在了前往泉州的大船上面。因为是微服,一行人伪装成了瓷器商人,船舱里面除了住人的几间,都放满了瓷器,与商人一般无二。
今日是走水路的第五天了,萧临清也病了三天,今天才慢慢好转了些,不会再因为晕船的缘故大吐特吐了,但是脸色还是青白的,很不好看。萧靖初一边看奏折一边将萧临清晕乎乎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任由身体不适的萧临清靠着自己,又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萧临清仰着头,她刚刚喝过药,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尤其是躺倒在姨母的怀里面,又安心又暖和又舒服。萧临清困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着眼前影子都重在一起的萧靖初,又开始天马行空起来。“之前看书的时候说,番邦运送货物过来的时候,会通过一处海峡,那里有许多的海盗通过劫掠商船上面的货物为生。姨母,你说我们这回会不会遇着书上说的海盗。”
一旁伺候的太学博士郑晴瞧了一眼船上扬着的官家船帆,心中笑了笑安庆殿下问出的问题过于幼稚,就听一道潺潺的声音响起。萧靖初停了笔,示意郑晴将这些公事的东西都收起来,与萧临清耐心地解释道:“货物往来通运,无论是番邦来我国境内做生意,还是我国前往番邦与他们互通交易,都会有四种方式。一是皇帝船队,是为官政之船,若是有所损失,负责此次事件的朝廷官员,地方官员,出事所在地都会被问责,故而基本不会有水匪敢动皇家的东西;第二种则是皇商,走得也是朝廷开辟好的,安全的官方航线,还有地方护航,也鲜少有祸;第三种便是像我们这样的,地方官商,也是与朝廷官府有靠,水匪若不是贼心不死,也是不会轻易与我们起冲突的。”
“最后一种便是民吗?”萧临清的声音已经很弱了,尤其是是萧靖初还轻轻地拍着她,哄着她睡。
“是啊,这种没有官府保护,便只能委托给镖局押送,若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怕是会出事......”
“若是没有水匪就好了......”说完这话,萧临清便彻底睡过去了。萧靖初轻妮又宠溺地点了点萧临清的鼻子,抬头就看见郑晴已经过来了,拱手轻声地向萧靖初请示,是否要将萧临清抱回到船舱之中。圣人将食指放在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慢慢将萧临清抱了起来,郑晴紧随其后,看着圣人将萧临清放回到床上,又盖好被子,才重新跟上出去。
在宫内,走过一处便会有一处行礼跪拜的人,现在在船上,也处处都是亲信,就连船员也是。他们不与萧靖初行跪拜礼,却在萧靖初每走到一处便拱手作揖,走过之后便又开始自己的工作。萧靖初带着郑晴走到了一处风较小的地方,与她说了一声要好生照顾安庆,近来在船上,课业就停一停,等安庆身子好些再行继续。
郑晴应下,陛下对安庆殿下的宠爱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尤其是郑晴这个时时跟在萧临清身边的太学博士。对于这么一个聪慧的学生,而且还尊师重道,郑晴自然是喜欢的。因而也更加忧心安庆殿下,陛下的宠爱就如同是一把双刃剑一样,不得殇,过之更伤。
郑晴是她自把萧临清接进宫中教养后就安排的人,身家清白,人品贵重。萧靖初冷凝着看着她,吩咐道:“现在在船上,朕总在安庆身边,顾得着她。若是到了滨江,难免会有顾不招看安庆的时候,你便要紧紧地跟在安庆的身边,决不能叫她受伤出事,可知晓?”
“是,这是臣的责任。”
萧靖初轻轻地嗯了一声,带着上位者睥睨一切的气势。她让郑晴离开,就留陈庆随侍在自己身边,而她靠在栏杆上面,想着去滨江之后的事情。滨江下属泉州海运,若是视察漕运与海上商贸,因为再往南下。萧靖初此行最重要的就是寻人。
她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狂热了,但是看待这件事情却更加偏执。一定要得到,不论生死,一个结果,萧靖初要自己明明白白的。她低头,腰间的双鱼佩悬在半空中,在阳光下泛着亮光,照在了她难测情绪的脸上。
回家的时候,宋离就把宋大力接济自己的银子还有权嫂子借给自己的一两银子给还掉了。尽管宋大力不说,照宋离想,大家都过得艰难,宋权叔家里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估计都是宋大力给自己压着,所以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闹到家门口要债。
等回了家,围在门口的那群人又围了上来,他们各有各难做的地方,宋离也怕他们找自己借钱,回了屋子把银锭子剪成一个又一个小碎银子之后才重新回到门口,一个一个还起钱。对于当时的宋离,借的是巨款,对于这二十两来说,借他们的钱就不值一提了。宋离之后一看,还有十六两七钱,够自己缴税了。
上完课的孩子们跑出来,他们的脸上也有一些拘谨,除了村长的孩子宋翊,还有宋高兴,其实他们的父母,只要是借过宋离钱的都找上门了,所以他们多少有些不自在,小小的孩子脸上满是那种纠结的神色,也不好意思像平常的时候围在宋离的身边看宋离有没有从镇子上面给他们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他们板板正正地跟着宋翊一块给她行礼,然后一溜烟地跑开了,就留下宋高兴,叫了一声姐姐,而宋晨,站在学舍的门口,面具之下露出的双眼似乎是能看出忧心,他一定比这群孩子更加担心以后的生活。
宋离冲他点了点头,示意这件事情完了,没事的。
吃完饭,宋离又开始在院子里面收拾起鱼,而宋晨和宋高兴则是在学舍里面搭床,晚上睡,白天复原成学舍的样子。他们弄完见宋离还没有进屋,天都已经黑了。宋晨低语道:“你该睡了。”
宋高兴只能乖乖睡觉,看着先生轻声关窗,开门出去了。
“今天我的字画卖了多少钱?”
宋晨一问,宋离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她就着那一点月光继续处理手头上面的鱼,而后假装擦汗回避宋晨的目光,“卖了五两银子,所以都还光了。”
五两,倒是比自己预期的要高上一点点。
解决了现在的困境就好了,“若是还不够的话你再和我说,家里面的宣纸还有一些的,我再给你写一些,你拿去卖,能给你减轻一点压力。”
“...嗯。”
“晚上了,就不要弄这些东西了,别熬坏了眼睛。”宋晨将宋离拉了起来,与宋离一块走到水缸处,用水瓢从里面舀了一瓢水,帮着宋离净手。“早点休息。”
“哥,我的武功很好吗?”宋离突然问。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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