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虽已入住苏府,但,贵妾也是妾,加之苏墨寒有意怠慢,下人们对夏诗诗的态度自然也怠慢。
夏诗诗所居的院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寂寥。
比起从前在林侯府时的精心打理,如今这里更多了几分敷衍和冷清。
连院角那几株她最爱的海棠,似乎也因主人的心境而显得蔫头耷脑。
夏诗诗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方绣了一半的帕子,眼神却空洞地望着窗外,指尖无意识地将丝线绞紧、再绞紧。
苏墨寒自那日“假孕”风波后,便再未踏足过她的院子。
大夫打了圆场说脉象不稳,气息虚浮,因而瞧着像胎像,苏夫人白高兴一场,自然待她不如从前。
自从得知苏墨寒这疯子给她灌了“绝嗣汤”,本想“生米煮成熟饭”的夏诗诗也无济于事。
平白无故弄出个孩子是不可能的。
不如爽性揭穿假孕事,当务之急是从苏墨寒那里弄到“绝嗣汤”解药。
进来府中下人表面恭敬,背地里的窃窃私语和那种若有似无的轻蔑,像细密的针,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她的神经。
贵妾?呵,说到底,还是个妾。
就在这时,丫鬟通报,方家小姐来访。
夏诗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警惕。方婉柔?她与自己素无深交,前些时日方府宴会上,她可没少看自己“贵妾”的笑话,如今她来做什么?笑一次没笑够,送上门找晦气吗?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换上那副惯有的、柔弱中带着三分忧郁的神情,起身相迎。
“诗诗姐姐!”方婉柔一进来,便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语气充满了真挚的担忧,不知道的以为她两如胶似漆亲姐妹呢,“几日不见,你怎么清减了这许多?可是在苏府住不惯?还是……底下人伺候不用心?”
夏诗诗被她这过分的热情弄得有些不自在,勉强笑了笑:“劳婉柔妹妹挂心,一切都好。”
“好什么呀!”方婉柔嗔怪地拉着她坐下,挥退了下人,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姐姐,你我虽交往不深,但我这人心直口快,最是看不得好人受委屈!那日回门的事,我都听说了!苏大人他……他也太过分了!还有林浅!她明明知道你与苏大人两情相悦,还非要闹那么一出,害得你……唉!”
她恰到好处地停住,义愤填膺的样子瞧着很是正义,成功地将夏诗诗心中的怨毒勾了起来。
夏诗诗眼圈瞬间就红了,泫然欲泣:“婉柔妹妹……别说了,都是命……怨不得旁人……”
“什么命不命的!”方婉柔握住她的手,语气愤慨,“要我说,就是浅浅不懂事,欺人太甚!她如今仗着得了些圣眷,又巴结上了小王爷,故而才敢如此嚣张吗?如今看你落了难,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你呢!从前她便对我没少说起过姐姐,尽是嫉妒之言,从前我只当她小,不懂事,如今闹到御前,可真是将姐妹情分丢个一干二净!”
这话简直戳到了夏诗诗的肺管子上!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那恶毒的咒骂脱口而出。
方婉柔观察着她的神色,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同情:“姐姐,你性子太软和了!如今既已进了苏家的门,就得为自己打算!难道真要一辈子被她压着一头?让她在外面风光无限,而你却在这院子里暗自垂泪?”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夏诗诗声音哽咽,似乎带着绝望,“墨寒哥哥他……他现在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男人嘛,都是一时之气。”方婉柔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苏大人心里定然是有你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引林浅吃醋……只是如今被林浅那番作态气着了,加上外面流言纷纷,他面子上过不去罢了。妹妹,你得主动些,让他想起你的好来。”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且,林浅如今看似风光,实则树敌众多。她那些所谓的‘生意’,不过是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面。我兄长在吏部,就听闻有些御史已经准备上折子弹劾她与民争利、扰乱市肆了呢!”
夏诗诗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真的?”
“自然是真的!”方婉柔肯定地点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不过,光靠那些御史恐怕还不够。林浅如今有小王爷护着,等闲的弹劾动不了她。除非……她能自己犯下大错,或者,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她把“致命的把柄”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夏诗诗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把柄……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林浅和李乾……他们之间,还是有更深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婉柔看着夏诗诗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芒,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不再多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夏诗诗的手:“姐姐,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心里应该清楚。若是有什么用得着妹妹的地方,尽管开口。咱们姐妹,理应互相帮衬才是。”
说完,她便起身告辞,留下夏诗诗一个人坐在那里,心潮起伏,各种恶毒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方婉柔的话,像是一颗火种,丢进了她早已布满干柴的心田。
是啊,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让林浅那个贱人一直得意下去!她必须做点什么!
既然方婉柔能来找她,说明方家占在她这边,如此,她也算增了些底气。
也算是同方府联手,无论,苏墨寒什么态度,她都必须拉着他,既然他说要一起下地狱,那就落得再深点又何妨?
……
彩票署后堂,暧昧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李乾终于结束了那个漫长而霸道的纠缠,依旧将林浅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她散落的发丝。
林浅靠在他怀里,脸颊绯红,气息微喘,脑子里还有点晕乎乎的。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这“男妲己”着实诱人!害她差点忘了正事!
“咳,”她轻咳一声,试图找回自己的商业女强人人设,“那个……王爷,说正事,咳咳,其他地区,你真能搞定?”
李乾低笑,胸腔震动:“爱妃这是……信不过本王?”
“不是信不过,是得评估风险,计算投入产出比!”林浅一本正经,“各州官场盘根错节,地方豪强林立,我这彩票和盲盒过去,那就是一块肥肉,多少人盯着?没有过硬的关系打点,怕是分分钟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关系?”李乾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自信,“本王倒也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旧友’。”
林浅“啊”了一声,略表怀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家的江山,哪里是我不能去的?不能搅和的?”
好家伙!顶级VIP人脉网!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这哪里是粗壮的金大腿?这分明是镶钻的!还是24K纯钻!
“怎么样?”李乾看着她震惊的小模样,满意地勾唇,“这份‘保驾护航’的诚意,可还入得了爱妃的眼?分成……是不是可以再谈谈?”
林浅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讨价还价:“人脉是你的,但运营管理、产品设计、市场推广可都是我的!五五分成不能再多了!而且,江南那边的具体负责人得由我来定!”
李乾看着她那副“寸土必争”的小财迷模样,只觉得可爱得紧,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语气宠溺:“依你,都依你。”
他顿了顿,眼神微凝,语气稍稍严肃了些:“不过,其他十六州虽好,京城才是根本。方敬亭那边,近日动作频频,你需多加小心。尤其是……你身边之人。”
林浅心里一凛:“你是说……方婉柔?”
“不止。”李乾眸光深邃,“还有苏府那位。狗急跳墙,不得不防。”
他指的是夏诗诗。林浅了然,想起今日方婉柔反常的亲近,心中警铃大作。这俩塑料姐妹花要是联起手来,破坏力绝对1 1>2!
“我知道了。”林浅郑重点头,“我会小心的。”看来,她的“商业帝国”保卫战,得双线作战了。
李乾看着她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眼神锐利的样子,心中既欣赏又怜惜。他宁愿她永远只是那个无忧无虑、只会跟他斗嘴耍赖的小姑娘,但这世道,终究是逼着她快速成长。
“别怕,”他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有我在。”
窗外,天色渐暗,暮色四合。
京城与江南,商业与阴谋,忠诚与背叛……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酝酿。
她只是想赚钱,想不到前途艰难,还是赚钱的盘开的太大,应该循序渐进,是她操之过急了,官场商场,都不容易,若她不是穿书到林浅身上,不是侯府之女,不是苏墨寒未婚妻,不是李乾“爱慕”之人,很难想象她遇到的坎坷。
如今她太顺了,福兮祸所依,她不得不小心,甚至,她与李乾私下的关系,都见不得光。
起码,暂时不能公开。
死遁却是是最优选。
而处于风暴眼中,靠在李乾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第一次觉得,这条危机四伏的“致富”之路,似乎……也没那么孤单了。
当然,如果这家伙的手能老实点,别总在她腰上摩挲的话,这氛围可能会更正经一点。林浅红着脸,默默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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