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那声“浅浅”叫得百转千回,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缱绻,几分探究,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玩味,在这烛火昏黄的闺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扰人心弦。
林浅心里的小警报“嘀嘀”响了两声,面上却稳如老狗,不动声色。
不对劲,这李乾很不对劲。
她借着桌案上仅存的一盏小灯散发的暖黄光晕,朝李乾声音的方向挪了半步,光线驱散了一小片黑暗,恰好映亮了李乾那双含着浅淡笑意、却深不见底的桃花眼。
然而,李乾却随着她的前进,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身形如烟似雾般重新笼入更深的夜色阴影里,界限分明,似真似假,让人捉摸不定。
“小王爷,大半夜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林浅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受惊的柔弱模样,“说我欲擒故纵苏墨寒?您觉得我费这么大周章,又是落水又是失忆,好不容易讹……合情合理地争取来十万两白银,就只是为了吸引苏墨寒的注意?那我这成本下得也太高了点,有这钱,什么样的漂亮小哥哥找不到?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李乾被她这番大胆又直白的言论逗得低笑出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自顾自地在桌边那张铺着软垫的绣墩上坐下,修长的手指拈起林浅刚才正在清点的一枚小巧金锞子,在指尖把玩着,语气慵懒:“哦?那浅浅是打算用这还没到手的十万两,去找多少个漂亮小哥哥作陪?”
“这是保命资金,是我未来事业的基石!”林浅义正辞严地纠正他,一把将那枚金锞子抢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回雕花木钱匣里,仿佛那是稀世珍宝,“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啊不,是捞钱的速度!”
“所以,眼下闹着退婚,是认真的?”李乾收敛了几分玩笑神色,目光落在她被灯光柔化的侧脸上,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
“比真金还真!”林浅重重点头,眼神坚定,“苏墨寒于我,如今就是块烫手山芋,早丢早干净。小王爷可知,人与人相处,最要命的是什么?”
“愿闻其详。”
“是三心二意,是心有所属却偏要勉强。”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隐在暗处的李乾,眼神在灯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夫妻不仅是搭伙过日子,在余生漫长岁月里更是如同‘盟友’一般存在,若非彼此全心信任、目标一致,早晚会生出嫌隙与事端。所以,当断则断,免受其乱。”她话锋一转,带上几分愁容,“不过,看今天这局面,苏家明显是想赖账啊。小王爷,您这‘大腿’……是不是得再发挥点作用?”
李乾指尖轻敲桌面,似乎在品味她话中的深意,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道:“不知林大小姐,希望本王如何发挥?”
这位“小王爷”看着面善,但林浅深知,小说里越是看着无害的,往往越是隐藏至深的**oss。
他能深夜前来,必是有所图谋。既然有所求,她便有了与之周旋、甚至利用的筹码。
“原本当你演戏,如今瞧着,林大小姐确实是落水之后,忘了很多旧事。”李乾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林浅心中微凛,强自镇定道:“自然是真忘了,否则岂会连小王爷您都认不出?”
这次轮到李乾沉默了片刻,忽而笑道:“聊了这半天,林大小姐可从未许诺本王什么实际的好处啊,”他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那柄玉骨折扇,轻轻转动着,“帮你不是不行,但本王总得图点什么吧?总不能白白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事。”
“天下奇珍,权势富贵,小王爷您唾手可得。我这儿,实在是没什么能入您法眼的筹码。”林浅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也是,”李乾似笑非笑,“不过是闲着无事,打发时间罢了。不如这样,你许本王一个允诺,他日若本王有事相求,你必应我,如何?”
“就这?”林浅有些意外。
“不然呢?”李乾挑眉,“你以为本王会贪图你那还没影子的十万两嫁妆?”
“我还以为,小王爷是要分我一杯羹呢。心想这么点钱,怕是也入不了您的眼。”林浅小声嘀咕。
李乾被她这话气得笑出声,“倒是同小时候一般,牙尖嘴利,半点不肯吃亏。”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幽深,“放心,本王所图……可远不止这么一点。”
这话仿佛意有所指,林浅心中一动,琢磨出点味道来。原来,他们小时候不仅认识,似乎还挺熟?起码是见过面,还可能互怼过。
看来交情匪浅,并非陌生人。
李乾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叩着,沉吟片刻,方道:“苏夫人最好面子,今日在厅上是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她回去冷静下来,保不齐会回过味来,想出别的法子拖延。至于墨寒……”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了然,“他那人,性子最是固执,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今日不肯签字,未必是不想退婚,或许只是不甘心以这种方式,尤其是……在你我看似‘联手’的逼迫之下。不过,他到底是真不想退,还是单纯的不甘心,这就难说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林浅精准地点评道,“那怎么办?总不能我真去京兆尹衙门告他一个‘背信弃义’吧?”
“那倒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李乾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既然你心意已决,铁了心要退,那我们就换个法子。明日,本王带你去个地方。保管这婚,不仅能退,还能退得漂漂亮亮,让你那十万两……一分不少地稳稳落入你的钱匣子里。”
翌日,天刚蒙蒙亮,李乾便如约而至,直接领着林浅出了府。令林浅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真的递了牌子,带着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入了宫。
并非去往后宫妃嫔所在之处,而是直奔皇帝日常处理政务、接见近臣的一处偏殿外等候。
林浅看着周围肃穆的景象,心里有点打鼓,小声问走在身侧的李乾:“小王爷,咱们这是要……告御状?”
“聪明。”李乾摇着那把从不离身的玉骨扇,气定神闲,“昨夜不是同你说了,要退得漂亮。不过不是哭哭啼啼、撕破脸皮地去告状,而是‘明事理、识大体’地去求陛下给个恩典。君子有成人之美,难道女子就不能有了?”
很快,便有内侍前来传召。
林浅立刻低眉顺眼,做出最温婉恭顺的姿态,跟着李乾进去,依着宫规行了大礼。她偷偷抬起眼帘,飞快地瞥了一眼,只见书案后端坐着一位身着明黄常服、面容威严、目光沉稳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当今圣上了。
她目光扫过脚下,嗯,这宫殿里的地毯是真软,跪着一点都不疼,不知道是羊毛还是什么珍稀兽毛织就的,手感细腻,比她房里的脚踏垫子舒服多了。
她正暗自走神品评着皇家用品,忽闻头顶传来低沉的男声,听着听着,竟觉得有几分耳熟。
“皇叔,”李乾笑嘻嘻地开口,语气亲昵自然,却不失恭敬,“今日侄儿又来叨扰您,求您主持个公道了。”
皇帝显然对这个侄子颇为宠爱纵容,笑骂一句:“朕看你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多日不见你来陪朕手谈一局,有事就知道找你皇叔了?就你整日里事儿多!说吧,这又是哪家的姑娘,让你这般上心?”
李乾便将林浅与苏墨寒婚约一事,掐头去尾、巧妙地润色了一番。重点突出了林浅如何“深明大义”,自知与苏世子性情不合,不愿彼此耽误,愿主动退婚,成全那“两情相悦”的表姐与苏大人,只求能保留一丝颜面和日后安身立命的倚仗。
林浅适时地配合着,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却又字字清晰:“陛下明鉴,臣女并非那等胡搅蛮缠、不识大体之人。只是世间对女子多有苛责,生存本就不易。若此番无名无分、不清不楚地被弃如敝履,日后……日后怕是难以在京中立足。所求银钱,并非贪图财物,实是为自己买一份往后余生的安心罢了。若能以此成全苏大人与表姐,全了两家颜面,臣女……心中亦是感激不尽。”
她这番话可谓说得极其漂亮,既显得自己委屈可怜又深明大义,还把苏墨寒和夏诗诗牢牢地钉死在了“两情相悦”、需她成全的道德框架里。
皇帝何等精明,执掌乾坤,后宫前朝什么风云诡谲、曲折心思没见过,一听便知这其中必有蹊跷。然而,他目光在李乾和林浅之间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最后落在林浅那张我见犹怜、却眼神清亮的脸上:“你便是平安侯林爱卿的闺女?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林浅依言抬起头,目光澄澈如水,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戚和一丝不肯屈服的倔强。
容貌倒是极出挑,皇帝沉吟片刻,他对苏墨寒这个年轻臣子确实是看重的,但比起臣子的私事,他更看重朝廷的体统和皇室的脸面。
若真如这女子所说,苏墨寒与那表妹行为失检,逼得正经未婚妻不得不以退婚求财的方式来保全名声,这事传扬出去,于苏墨寒的官声、于朝廷的体统,都绝非好事。
何况,自家这个向来眼高于顶、对女子不甚在意的侄子,今日明显是想护着这姑娘。
无论如何,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好直接插手臣子的婚丧嫁娶,但若是——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他那顽劣跳脱的侄子收收心,担些责任,他到不介意顺水推舟,使点小手段。
“你的境况,朕已知晓,”皇帝沉吟片刻,一挥手,做出了决断,“不过,婚约之事,毕竟涉及两家长辈,朕若贸然下旨,未免有失体统,也显得强横。清之,”他唤了李乾的表字,“此事便交由你去办。想办法让平安候心甘情愿地点头,换了这婚约。必要时,抬出朕来给你撑腰也无不可,只是需把握分寸,适可而止……清之,你亲自把这桩麻烦事了结干净。朕,给你这个权力。”
“臣女谢陛下隆恩!”林浅立刻叩首谢恩,声音那叫一个感激涕零,情真意切。
有了皇帝这近乎默许的口谕,李乾和林浅心中都是一定,觉得此事成功了大半。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说动那个食古不化、最重规矩脸面的平安候——林道然,也就是林浅她爹。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家族颜面,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劝动的?
出了宫门,李乾见林浅眉宇间仍有一丝忧虑,便出言安抚,戏谑道:“怎么?还在担心?没了苏墨寒这个京城公认的佳婿,你爹放眼整个京城,怕是谁都瞧不上眼了。年轻一辈里,能比苏墨寒更出众的,掰着手指头算,也就只剩本王一个了。除非……”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桃花眼里闪着促狭的光,“你想进宫,去做朕哪一位皇子的正妃?”
林浅闻言错愕,连忙摆手:“小王爷您可别开这种玩笑。我哪有那种心思,那可是天家,规矩大如山。”
“朕那两位适龄的皇弟,性子是古板无趣了些,你瞧不上也属正常。”李乾自顾自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用折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自得,“若是……瞧上了本王,你也不必觉得为难或是高攀。本王的魅力,本王自己还是清楚的。”
林浅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自恋狂吗?
回到林府,出乎意料的是,今日府中竟无人来找她的晦气。不知是还处在昨日那场风波的震惊中未能回神,还是另有打算。反正夏诗诗那边应当是狂喜的,自然不会主动来寻她麻烦。至于母亲和哥哥,估计仍旧以为她只是一时气昏了头在胡闹。
按照她对原著剧情的了解,过去的林浅虽然任性妄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做过,但闹着要退掉与苏墨寒的婚约,这确确实实是破天荒头一遭。
所有人可能都还没反应过来,但这一次,她绝对是玩真的,不留半点余地。
有时,林浅会忍不住怀疑,李乾这般帮她,是否对她有几分超出寻常的兴趣。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无从知晓两人过去究竟有何种交集与纠葛,只能依靠各种旁敲侧击,从芍药和其他下人的零碎话语中拼凑信息。
但这实在太累,也太过危险。她绝对不能暴露自己已非原主这个惊天秘密。
生怕一个不慎,便是小命不保的结局。
尤其是面对李乾这样心思深沉、神出鬼没,每句话都似别有深意的人。既然认定他绝非善类,她就更不能在他面前过多暴露自己的底细和真实想法。
是夜,月华如水,倾泻在听雨轩的庭院中。
林浅刚准备熄了灯烛上榻安歇,忽闻窗棂被人极有规律地轻轻叩响了三声。
随即,是那道已然熟悉的、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嗓音,隔着窗纸低低传来:
“浅浅,是本王。开窗。”
林浅无奈,有门不走,非要跳窗。
跳窗也就罢了,还跳得这般熟门熟路,如入无人之境。
她有时都忍不住怀疑,这偌大的林府,是不是成了李乾家的后院,任他来去自如。
她起身,走到窗边,拔开插销,将窗户推开。李乾单手撑着窗沿,动作流畅而优雅地翻身而入,衣袂飘然,带进一丝夜晚的凉意和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松木清香。
“小王爷,”林浅看着他稳稳落地,忍不住出言调侃,“您这半夜翻墙越窗的爱好,可真是……别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小小的听雨轩里,藏了什么惊世的宝藏,值得您这位尊贵的王爷一次次屈尊降贵,行这‘梁上君子’之事呢。”
李乾低笑一声,那枚通透的翡翠扇坠在透过窗纱的朦胧月光下,划过一道温润的弧线。“走大门,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瞧见了,传入你父亲耳中,可如何是好?”他目光落在林浅那张即便在昏暗光线下也难掩绝色的脸上,意有所指,“万一……被人讹上,非要本王负责,那岂不是麻烦?”
林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他在这话题上纠缠,直接将对话拉回正轨:“还是聊点正事吧,我的小王爷。您思量了这大半日,可思量出什么万全的对策了?您虽有陛下口谕在手,但具体如何操作,总不能是您明日直接拿着鸡毛当令箭,哦不,是捧着陛下的话,直接砸开平安侯府的大门,逼着我爹他老人家在退婚书上签字画押吧?若真如此,这仇可就结大了,我往后在林府的日子怕是更难熬。”
“自然不是这般鲁莽。”李乾敛了玩笑神色,走到桌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扇骨,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令尊林侯爷,为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脸面,规矩,还有……便是圣意,陛下的看法。”林浅答得飞快。她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了解不深,但架不住芍药是个尽职尽责的“情报员”,将府中旧事、侯爷脾性,事无巨细地都跟她讲了一遍。
“不错。”李乾赞许地颔首,“所以,我们不能直接打上门去,那样等于撕破脸。我们得让侯爷‘主动’出来,还得在一个他无法拒绝、必须顾全大局和天家颜面的场合。”
“比如?”林浅眼睛一亮,追问道。
“明日午时,西郊雁回山,陛下设了一场小型的秋狩。”李乾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运筹帷幄的浅笑,“届时,不仅令尊会在,苏墨寒等一众文臣武将、勋贵子弟皆在受邀之列,甚至……各家适龄的女眷亦可到场观礼、参与宴饮。”
林浅瞬间明白了他的打算——这是要在皇家围场,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在众多权贵重臣的众目睽睽之中,把退婚这事彻底砸瓷实!让她爹碍于天威,顾及场面,权衡利弊之下,不得不应!此计甚妙!
“小王爷,您可真是……”林浅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老奸巨猾!”
李乾危险地眯起了那双桃花眼,语调微扬:“嗯?”
“呃,是足智多谋,神机妙算!”林浅从善如流地立刻改口,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眉眼弯弯,“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需要我准备什么吗?是在现场表演一个痛彻心扉、却强颜欢笑的苦情戏码?还是演绎深明大义、挥泪斩情丝的壮烈篇章?剧本您来定,我演技还算在线,保证不拖后腿!”
李乾被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逗得唇角弧度更深:“你只需做你自己便好。该强硬时强硬,该示弱时……懂得如何示弱。剩下的,交给本王来周旋。”
林浅心想,果然权势是个好东西。不过无妨,等她拿到钱,天高海阔,逍遥度日也未尝不可。在天子脚下,只要她不作奸犯科,安安分分当个富婆,谁还能无缘无故为难她不成?
倒是李乾这人,心思缜密,手段高超,若是能与他维持良好的关系,甚至是结成盟友,那对她而言,无异于多了一道强有力的“保命符”。
如此一想,林浅决定要好好跟这位小王爷拉拉关系,巩固一下这条来之不易的“金大腿”。
在自己根基未稳、羽翼未丰之时,抱紧一条粗壮可靠的大腿,才是明智的万全之策。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在宫中,皇帝曾亲昵地唤他“清之”,这称呼一听就关系匪浅,或许可以从此处着手,套套近乎。
“小王爷,白日里在陛下面前,圣上唤您‘清之’,这可是您的小名,或是表字?”林浅状似随意地问道。
李乾敲着扇子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轻轻吐出一句:“……你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然呢?她可是穿书来的好吗!
原书里对他这位配角的着墨少得可怜,主线都是围着主角团转,他在书里多数时候都是“打个酱油”的背景板。唯一印象深刻的,也就是原主这次落水闯祸后,林夜怒气冲天要动家法鞭笞林浅,是李乾在一旁取笑说小姑娘家身子娇嫩,打坏了以后找不到好夫君,又看似随意地劝解了几句,才勉强平息了众人的怒火。
当时看书时,只觉得李乾这个角色挺爱管闲事,而且管的还都是林府的闲事。
“清之,是我母亲生前为我取的小名。”李乾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了几分。他看向林浅时,眼神里似乎多了些她看不懂的、复杂难辨的情愫,“后来……曾有人同我说,‘至深至浅清溪’,‘清’字与我名中的‘乾’字音近,她说……我便如同那清澈见底,却又难以一眼望穿的溪流。”
林浅敏锐地察觉到,此刻的李乾,似乎褪去了几分平日那玩世不恭的顽劣面具,是在以一种相对认真的态度,同她分享着属于他私密的回忆。而且,他方才用的是“我”,而非那个带着距离感的“本王”。
这细微的差别,或许意味着,在此刻,他并未将她完全视作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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