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师如醒伸出手戳了一下扶憬额头那一刻，扶憬似乎都顿了一下。

注意到扶憬的反应以后，师如醒收回手指来。

他，其实刚刚也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抿了抿唇，师如醒笑意不减，主动转移了话题：“扶憬怎么会……变小？”

扶憬依旧小小的站在师如醒的手掌上。

师如醒又忍不住瞧了瞧。

扶憬这次似乎带了些无奈：“这只是我的一道分神。”

“你第一次出去历练，我便也跟过去看看。”扶憬说道。

“我这道分神不会干扰你，若是遇见危险，除非生死之际，我不会出手。”扶憬接着说。

闻言，师如醒长睫轻颤：“那你这道分神，如何跟着我？”

说完，手掌中的扶憬身影慢慢的消失。

扶憬彻底不见了。

但接下来，师如醒就听见：“我会附在你的一根发丝上，这般跟着你。”

师如醒蓦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不过神君大人不觉得，”师如醒顿了顿，“这般的你我好生奇怪。”

在下界，他也看过话本。

话本里有些人遇见奇遇，会碰见一位随身老爷爷给予帮助。

他这是随身带了位年轻俊美的小神君？

随后，他听见扶憬沉默片刻回应他，说道：“我们是朋友。”

师如醒听了，只觉得玄照神君这话听不得。

不过，在下界这般久，他也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一时间让师如醒笑容更加温和。

冰霜轻融，温柔宁静。

扶憬保持着安静，但师如醒对于扶憬的存在有一种很强烈的感知。

奇怪的是，除却最开始的微妙古怪外，他并未觉得哪里不适。

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出了门找季繁汇合。

季繁瞧见他来了，连忙道：“霁玉上仙。”

师如醒走了过去。

在季繁身侧，还有另外三人。

两男一女。

季繁先为师如醒介绍那位女仙，说道：“这位是净薇上仙。”

净薇长相明丽，瞧着师如醒来了，友好地点点头。

师如醒也同样，在听见季繁称呼她为上仙后，他就知道这位女仙是一位天仙。

“这位是洛玦上仙。”季繁接下来介绍的是一位长相冷硬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定睛瞧了师如醒几眼，也跟着点头，他有些打量，但却没有恶意。

最后，季繁介绍道：“我身边这位是河真。”

河真似乎腼腆些，声音小小的：“霁玉上仙。”

师如醒见着季繁带来的三人都还不错，倒也放心不少。

“至于霁玉上仙，你们三位可不用我再介绍一遍了吧？”季繁转头对那三位道。

师如醒最近的名头在玄元殿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位洛玦上仙道：“就你多话。”

净薇笑道：“我们先去仙府吧。”

“霁玉上仙觉得如何？”净薇看过来。

师如醒笑着点了点头。

一行五人便飞身前往。

师如醒脑海里过了一遍季繁前些日子就给他说明的这仙府的一些资料。

这仙府在北方区域一千年出现一次，如今正是开放的第三次。

别看师如醒修炼到如今也才百余岁，但是到了后面，越是想要进步就越难。

而天仙到金仙，就是一道天堑。

期间就算花费万年才渡过这天堑也不足为奇。

千年时光，倒真的不算太漫长。

洞府说是一位金仙圆满留下的遗址，最重要的传承据说第一次开启时就被人拿走了，后面剩下这个洞府不过是给后人留些遗泽。

别看师如醒如今有十万滴仙露还没开始使用，但普通的天仙统共也才五六万滴而已。

对于季繁他们四人而言，在洞府里面找些宝贝，也是不错的。

待到师如醒他们飞行约莫大半天时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这位金仙圆满的仙府。

到了仙府前，季繁先斟酌问了声：“是要一起走还是分开？”

洛玦回答：“分开。”

净薇也道：“各自寻找机缘。”

河真哪怕看着胆怯，却也道：“我也自己去历练。”

师如醒颔首：“亦然。”

洞府寻求机缘，有些宝贝只有一个，但是几个人碰见了都想要，该怎么分？

宝物动人心，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所以一开始直接分开最好，各自凭借运气。

至于危险，他们都是玄元殿的人，不可能一件护身之宝都没有。

更何况，这是历练。

“那就分开，”季繁笑道，“我就先进去了。”

说着，季繁的身影消失不见，消失在了仙府前。

师如醒对着那三个人颔首，第二个飞了进去。

净薇见了，对剩下两个人说道：“我们也走吧。”

师如醒刚刚一飞到仙府内，就感觉到一阵空间法则的力量。

他稳住身体，开始打量四周。

这仙府更精确来说是洞府天地，颇为广阔。

“如醒。”他忽然间听见扶憬的声音。

师如醒一怔，道：“怎么了？”

“这里刚好有空间法则纹路，你看可否参悟一二。”扶憬说道。

师如醒面前有一处石壁，石壁有一处巨大的豁口，豁口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倒映在师如醒眼中。

空间法则。

师如醒眼底似乎有万千东西，让他陷入沉迷。

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气，更加凑近了些。

论法则，时间和空间法则是最难参悟的，师如醒以来就能碰到一处空间缝隙，也是机缘。

附着在他发丝上的扶憬见了，目光带笑。

手指轻抚，就像是在轻轻触碰着师如醒。

一个月后，师如醒才从这种状态剥离。

之后他便进入了四处行走的状态。

有时候遇见妖兽，便杀。

还有次遇见危险的杀地，拥有一头天仙圆满的实力的守护兽，师如醒抓住机会就开始用它来练剑。

就在离开杀地后，师如醒靠在树边，此时正是夜晚。

不过洞府里面没有月亮。

忽然间，一盏灯光亮起，泛起柔和的光晕来。

那本该小小的玄照神君的分神不知怎么就变大了。

他凑近了师如醒。

师如醒一时间没有说话，就连笑容也没有了。

他安静地瞧着扶憬。

“很累？”他将那盏灯放在师如醒身侧，自己则是半蹲着，垂眸问。

师如醒笑了笑：“不累。”

“扶憬。”师如醒喊了他一声。

扶憬答应了。

师如醒怔怔瞧着扶憬的眼睛，他从没有这么认真地瞧过。

“怎么了？”扶憬弯腰，距离师如醒更近了。

师如醒这时候才发现，原来玄照神君的眼睫也是很长很长的。

垂眸时，目光这般专注地看着他。

这样安静的扶憬让他想起来一个人来。

“扶憬，我忽然有些不舒服。”师如醒开口了。

刚刚的心跳不知为何颤动了一下。

闻言，扶憬蓦然皱起眉头，伸出手来。

他握住师如醒的手腕，正准确探查一番。

下一刻。

师如醒一把抓住了他，眸底带着一种莫名的认真。

他忽然间问道：“扶憬，我从前，是不是认识你？”

扶憬一顿，没有挣脱师如醒的手，继续为他探查。

片刻后，他才停下来。

他挑起师如醒耳畔的发丝，骤然靠近了师如醒。

呼吸交错，师如醒发觉这种姿势颇为不安全。

他难得的皱起眉头，道：“你……”

他听见扶憬低沉的笑声，这一次，扶憬的发丝都垂落在了师如醒的手指旁。

师如醒手指轻动，只要他微微动手，就能缠绕住扶憬的墨发。

而扶憬，凑近到师如醒耳畔，说道：“如醒，你心中的答案是什么呢？”

师如醒刹那间又觉得，此刻的扶憬，应该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扶憬眸中含笑，竟让师如醒一时半会儿看不透这情绪。

“我想找一个人。”师如醒轻声说，“你很像他。”

“不过你应该不是他，他性格淡漠，不爱说话，抱歉。”师如醒弯了弯眉眼，说道，“刚刚认错了。”

到仙界以后，和扶憬相处的时刻，不会给他一种不爱说话的感觉。

只是刚才，他的确有那么片刻的错觉。

扶憬的眼底的浅淡笑意顿时停住了。

.

坤山界中。

一位穿着朴素的青年听着面前醉酒的人说话。

“你知道吗？近万年没人飞升的坤山界，终于在几年前出现了一个人，飞升了。”

“哈哈哈，真让人羡慕啊。”

“飞升成仙，怎么就飞升成仙了呢？”醉酒的人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穿着朴素的青年听着醉酒的人这般说话，脸色严肃了些，嘴里却质疑道：“飞升成仙？”

“我怎么没听说，也没看见？你别是哄骗人的吧？”穿着朴素的青年嘟囔着。

醉酒的人拍桌子，反驳：“才没有！”

“你们没看见是因为渡劫飞升的那个人，选择了禁地雾绝山。”

“雾绝山方圆百里内都荒无人烟的，他偏偏选择了那个地方。最后要不是灵衍宗祁掌门和妖族那什么桑虞王带人赶到，这人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飞升了。”

穿着朴素的青年问道：“飞升的那人是谁？”

“是谁？”醉酒的人回想了句，顿时面色扭曲，带着几分复杂之意。

“竟然是霁玉君，你知道吗？是曾经大半个修真界追杀的霁玉君！”醉酒的人说道。

穿着朴素的青年听了，皱眉：“我并未听说过霁玉君。”

“你从海域来几年啊，当然不知道，霁玉君本名师如醒，近百年前就失踪了。”醉酒的人嘀咕着。

“师如醒，如梦方醒？”穿着朴素的人说了一句。

“等等？如梦方醒？”他愕然，拽着醉酒的人急切追问，“近百年前失踪的，近百年到底是多少年？”

醉酒的人沉思回忆：“九十八？不对，应该是九十六年前。”

穿着朴素的人往后退了两步，嘴里快速地说着什么。

“如梦方醒，方醒？九十六年前，这会不会是……？”

“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