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电筒照射后瞳孔虽然有自然的缩放现象但不至于像猫那样变成一颗十字星。因为病程过快所以病毒潜伏期的体征并没有过多的报告，但那不像是感染症状。接着是要判断呼吸脉搏，因为患者在被病毒完全控制大脑前会进入类脑死亡状态，但确认呼吸也是最危险的，因为要把手伸到他的鼻子前，如果他这个时候醒过来——
啊！！！我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但没想到一伸手就被他咬个正着。不会吧？我严防死守这么久没想到就这么死在了这里？好痛！好痛！！
朱晨一步上前掐住了他的脸颊，指尖用力压迫两颚间后，他被迫松开嘴来放开了我的手指。痛是缓解了点，但我这是被咬了吗？冷静！我还有救，病毒逆转录酶，这个世界已经研究出来了吗？实在不行给我来个化疗，再不行赶紧把我手砍了！僵尸片里有这一招吧？！
“冷静点！你冷静点！你确定他感染那个你说的什么病毒了吗？”
朱晨见劝不住我，直接朝我扇了个大巴掌，我这才算是真的从一片混乱中定下神来。只见刚刚还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的无神双眼，这会儿正靠在床架上无奈地笑着。
“金老爷，你最近有被什么咬伤吗？”
“有。”
“是什么？”
“行尸走肉们。”
看吧看吧~他果然是感染者！
“这个世界就是个满是人渣的世界，有钱的时候大家都围着你团团转奉承你舔你身上流下的油。没钱的时候一个个追着你还是不肯放过你，恨不得第一个吸干你的血。我们都说不上是什么人，都不过是在这个世界上吸着别人血或是被别人吸血的行尸走肉而已。”
“嗯……所以你确实是被一些已经是行尸走肉的人给咬了还是被你比喻成行尸走肉的健康的人给欺负了？”毕竟我之前也把社畜的自己比作一种行尸走肉。
“是真的是假的又有啥重要的？不管怎么说现在都是啥都没有了！他妈啥都没了！”
开口说话的时候酒臭才从他嘴里出来。这大白天的才几点啊就喝成这样，而且这房间里的烟草味都盖过了这阵酒气所以让我一度都没有闻到这股酒气，这得是抽了多少烟啊？又或者是——自己好像也是宿醉的状态。
“他大白天的喝了多少？”这状态更像是酒精中毒。
“小的白天并没有送酒进来，只是昨晚老爷独饮到了深夜。”
“所以只是宿醉？为什么要说他病了？”
管家犹豫了一阵后才解释：“实在抱歉，老爷的公司被递交破产文件后才发现平时的债务关系有多复杂。这几日有很多从不认识的债主上门讨债。我也不确定蜀王殿下的产业有没有和我们重合的部分，所以不得不提防着……”
“我倒是有听说金老爷的产业都是些低风险的贸易产业。企业的负债比例也不高，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业走了，他不要我了。这个家也是时候到头了。”那老爷为了找烟从那床上摔了下来，那有气无力的模样甚至有些让人生气。而好在我的手指虽然刚刚被他咬了，但有理智的人不会像丧尸那样无限制下重口所以现在只是有个牙印而没有什么创口。
“就因为丢了一只狗所以就颓废成这样所以荒废了家业吗？他是不是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业不是普通的狗，是我们家族的神兽。”
“神兽？”这满大街的妖怪世界里倒也合理吧？毕竟什么神仙家族有什么守护兽之类的也是常事。
“这剧情我熟，所以不是一般的可爱小狗，而是长着翅膀的天狗之类的对吧？”
“不是，不过这样花色的狗真的很少见，他身子是白色的，脸是黑色的，耳朵又是白色的。”管家回答说，“在我们朝鲜族自古就有传说，这样的狗称作业，有些像你们汉人财神的化身。它也会化作蛇，也会化作鹿或是马驹，这种神仙进到家中，家里就会事事顺利财源广进。所以老爷就用这神仙的名字给他命名。自从他来我家后老爷的事业确实顺风顺水。整个东北对韩王国的出口贸易，大多都由我们家族把握。但现在交通发达，仅仅东北的商品已经没法满足韩王国的出口需求，老爷便深入内地挑选西南的商品。”
也是，现在已经过了大航海时代和工业革命时代，正是商品经济大繁荣的时代。这个时代做内地和沿海之间的贸易应该很赚钱吧？我是不是应该调整赛道投入到贸易事业才能更快赚到去丽影的旅费？
我这边正和这位管家交流着，那边朱晨却直截了当地拎起了躺在地上的金老爷衣领问：“喂！你有没有听说过武侯祠的事？你知道你们东北来的人里，哪些人和那件事有关系吗？”
“武侯祠？刘关张吗？你们蜀人真是奇怪，男人和男人谈恋爱就算了，还三个男人一起谈。就你们这些娘们唧唧的男人，到我们关外不被揍死才怪。”
他说着毫无逻辑的胡话终于摸到了香烟，点燃后才像是喘过了一口气来。
“麻烦问下，破产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处理完的事，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副模样的？”
“一周前，有一个生意伙伴因为我们拖欠的货款向法院提交了破产审查申请。”
“那也不算就是破产了吧？为什么不和他谈下撤销啊？”商科倒是我的专业，简单解释下就是在法人的前提下，债主讨不回债觉得债务人还不起债了就会向法院提起相关的申请。首先得法院受理，然后认为确实资不抵债且无法偿还后才开始真正的破产程序。所以这样一来这所谓的破产八字都还没一撇。
“不知是什么人泄露的风声，一个生意伙伴这么做后，其他人也纷纷上门来要债。这时才发现过去的生意都是一团乱账，还有不少以老爷个人名义为担保的借款，好好的生意一下子资金链就断了。我们还呆在这里是为了处理掉这里的资产，等不动产都处理了我们就会回东北老家去。”
“既然如此今日多有打扰，看你家老爷的状态也需要多休息才是。我们也是时候告辞了。”
“好好好，小的送两位爷出门。今日多有失礼，还请两位爷先不要把这事与外人说道。”
“你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你答应就答应了，干嘛瞪我？我又不是什么大嘴巴。不过想来也是，这老爷是这么一副状态，可想家中上下这段时间也在忙着应付此事疲于奔命，根本就没什么精力作妖顾这僵尸之类的事吧？看来可以把他的嫌疑排除了。
那么接下来，该去哪里调查呢？就像刚刚说的，现在是交通大发展的年代。就算是内地，这儿也是座特级大都市。从东北来的人应该数都数不过来才对。
“虽然这种事动手的可能是普通人，但背后操纵的应该是有钱的望族。”
“为什么这么断定？”
“那可是尸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毫无利用价值可言。干嘛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去偷几具古尸呢？”
“既然是古尸，应该有很多有钱的陪葬品吧？盗墓小说之类的最近不是也挺流行的吗？”
“有吗？”
好像是没有哦，我把自己的时代和眼前的搞混了。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为此解释下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哎呦，真TM小气。以前还能赏块儿肉吃，这会儿连碗水都不舍得端出来。做人咋能这样捏？”
说这话的是我们身边那刚翻出墙来的橘猫没错吧？我好像还不是很习惯这个世界妖怪的存在，特别是这种恐怖片里会出现的不吉利的猫妖。
“听这位猫爷的口音像也是东北人？”
“套啥近乎啊？你还不认得我吗？我和你身边这位可是每天都吃住在一起来着。”
他身边的？我？你认识我？
“咋了？老子缩个骨你就不认得了？”
这声音确实有些熟悉，对了，“难道是虎郎？”
他做了个大猫伸展式松了松筋骨说：“在这大街上我要是露出真身来，那可不是件开玩笑的事儿。”
我脑海里已经有忽然出现一只大老虎乡亲们慌张逃窜的情景了。
“但这里离道院也有不少路，你怎么来这里了？”
“还不因为同是东北人以为能行个方便，东北人在外靠的就是朋友。这些人在南方住久都忘了咱是咋得在关外那冰天雪地里活下命来的了。”
要确切说你也不是人吧？就算抱团取暖也不可能人和打老虎抱一起取暖吧？更何况“人家都已经破产了，你应该念着人家的好才是。怎么能落井下石呢？”
“破产？”
才刚答应了那管家不把这事说出去来着，瞧我这大嘴巴。
“这好端端的咋就破产了呢？”
“说是一个叫业的神兽离开了，就忽然什么倒霉事儿都找上门了。”这么说来虎郎也不是人，我甚至都没见过他变成人的模样，这样就不算是随便与人乱说吧？
“业？原来那只哈巴狗还是个妖怪啊。”
“妖怪？不是神兽吗？”
“神，鬼，妖。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吧？都是阴气大于阳气的产物。只是从人的角度看待的方式不一样而已，也是人给了他们不同的地位。”
就在走到车边的的时候，朱晨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说：“对了虎郎！你是东北来的吧？对于武侯祠那三具被人盗走的尸体，东北人群里有什么传言吗？”
“能有啥传言啊，后金还明后，官方严禁再现任何后金的礼制。就算是内地的这里，也是近几年管理才渐渐放松下来。这么说来，所以老文家的生意才做得风生水起啊。”
“老文家？”
“皇城根的老文家是世代做白事生意的，祖上还有人在王府的奉祠所供职过。现在接管生意的老二年轻时曾去关外闯荡过，懂些关外人的习俗。因为时局的关系，现在关外不少人都移居到了内地，成都也不少。据说那些关外人的丧事多半是找他帮忙做的。”
“如果是做白事生意的话，也能找他问下吧？不是说那三具尸体穿的是后金的官服吗？早就该想到问下这方面的专家了。”
“啊，没啥事儿的话我就走了。”
“欸？你不陪我们去找那个老文吗？”
“是你们要找，我找个屁啊？这么热的天，我还没吃上顿饱的呢。”
“带我们去那店家门口就好，路上我给你买牛肉吃。”
“牛肉？！”橘猫说着瞪大了双眼，果然还是朱晨更了解这家伙。
这下就更可怕了，虎郎坐进车子后就露出了真容，原本可爱的胖橘猫一下变成了一只全身毛像是纹身的大东北虎，给他买了牛肉后他就生啃了起来，肉块的油脂很快就沾满了他那尖利的虎牙。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他伸出锋利的指甲来在肉上划了两刀。把一块红色的肉片夹到我面前说：“只能吃这一小块哦！”
“呵呵，我不吃生肉，你吃吧。”人的恐惧之心也是件神奇的事，正因为觉得有危险反倒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想看上一眼。还好他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对我还算友善，没像电影里那些东北混混一样凶横地问候我一声你瞅啥。
“也是，这牛肉还是烤着好吃。”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张开大嘴来咬了一口。还好这是肉店卖的人工屠宰放过血的肉，不然这会儿车内非鲜血四溅不可。
“医生有交代，你得吃清淡的，不能吃生食。”
“你给我好好开车搭什么腔？我可不要吃生牛肉！”
那一整块牛蹄膀都进了那老虎的肚子后，我们的车也已经到了皇城根。跟着他的指示拐入小巷后和市中心热闹的景象完全不同。就在这条有些清冷的后巷深处，有一家平房上竖着块礼仪店的招牌。
世界不一样，这一套倒是挺像的。我看看门口放着的纸扎香车美女，又紧跟着朱晨走进了店里。可店里除了摆满了白事用品外一个人都没有。朱晨摸索着经过店里走到了后院。这种前店后宅的小店我只在小时候的镇上见过。没想到这店面的后面还有这么一个小院子，院子周围的房间不用说是店主的住家了。不过这扎纸还真是不少，果然不管是什么年代，人都在死后才最舍得花钱。
“小朋友！这家的老板在吗？”
欸？这个正和狗玩耍的小朋友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要不是朱晨和他打招呼我还没发现在几间纸别墅之间站着的他。
“不在。你们是想买什么吗？还是要帮忙办后事？我今天当家，爸爸说让我记在本子上就好。”
“都不是，我想向你爸爸打听些事。”
“什么事？”
“是……大人才知道的事。你爸爸去哪儿了？”
“城北的张将军家。”
“城北的张将军？莫非是那个曾是奉军首领的张将军？”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那位老爷叫张将军，今早过世的。他们家的小工过来找爸爸，爸爸把店交给我就去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城内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呢。喂！快走！你还傻愣着干什么？”
我指了指小孩腿边的那只小狗，就算是串串儿，这样花色的小狗也实在是少见。白色的身子，黑色的脑袋，耳朵又是白色的。“这不就是业吗？金老爷家的业。”
“才不是，这是我的小狗团团。”
“你从小就养他了吗？”
“不是，前几天我陪妈妈去市场买菜，他一定要跟我回来。”
“这是城东金老爷家的狗狗哦！金老爷因为没了他都得抑郁症了！”
“才不是，团团喜欢我，自己跟我回来的，他是我的小狗。”
“别人的东西还是早点还给人家的好哦！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世界对妖怪的物权是怎么定义的，可侵占别人的宠物也算是侵占他人财产哦！”
毕竟那金老爷现在的模样也过得太惨了，我不免忍不住想说教上几句好劝他把这宠物狗还给人家。可没想到才刚抬步走向前，那白狗忽然发出了一道金光。
那金光在这小院子里显得特别刺眼，光退去能看清视线后那只白色小狗已经化作了一匹金色的巨马。什么啊？这业原来真的是什么神仙吗？
“那姓金的已经失了当初赚钱的本心，他原本是个大好人我才去的他家。当年北方王国的势力一度扩展到辽东的时候，东北人心不稳囤积居奇之事频发。他开始做贸易的契机便是为了社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可以物畅其流，保障所有百姓的平稳生活，也能继续让辽东朝鲜族和韩王国互通有无。但现在北方王国已被控制在长白山一带，东北局势也日益稳定，他却开始动起了赚更多钱的念头。而今的他已经掉进了钱眼里，赚更多的钱只会让他贪图享乐而不是流通金银。所以我和他的缘分也已尽了，我不会再回到他的家中，也不会再给他带来任何的财富。我要去寻我新的主人家了。”
说完，那金马朝天空嘶吼一声，助跑几步之后那雄壮的后腿一蹬就飞出了院子的围墙。
好像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正想着你要是抛弃那金老爷了要不要看看我呢，我这么纯真善良，你助我一臂之力让我成为富商我一定会成为你心目中的好人的！
“喂！你还傻站着干嘛？快走！”
“可是那业……”
“那业关我们什么事？保证僵尸病不会在城里传开才是我们现在眼下的任务！”
虽然错失了一个发财的机会，可朱晨说的好像也没错……反正我也都重生过这么多次了都是穷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