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啥咧？给他用碘酒消毒后包扎就好撒！”
“可是……可是被僵尸咬了不是会……然后变异吗？”
“那是以前嘛！毕竟是尸首，防腐做得再好嘛多少也有点烂，毒瘟之气少不了。以前没药一个破伤风就够要了人命，传着传着就各种说法。不过止血包扎后还是去医院检查下的好。”
这个世界还真是比我认识的科学多了！甚至讲科学到我无法适应。
“还不把刀放下，把我扶起来！”
也是，我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想法有多失心疯，赶紧丢了那把刀，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止住血，这样的情况下能站起来吗？而且就算站起来了也不能走路吧？“你的车在哪里？”
“我没有开车。”他说，“我是偷跑出来的，我还在取保期间，晚上不能离开住所。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地开着车出来？”
“所以……是为我专门偷跑出来的？”感动倒是感动，但是……“血都还没止住呢，你先不要站起来，我把车开过来。”
我记得我的面包车就在不远处，虽然这上了年头的车子和小王子的身份有些不符，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可不是能随便调兵遣将的贵族。只是……“师父，这庙是没法住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没得事，他们的老家也没多少路了，抓紧点时间赶路前面有个破庙。只是不适合白天赶路，不过明天夜里出发应该也能到了。”
“我记得你说过之所以赶尸是因为没人愿意驮尸体开这么多路。我这辆车……”所以才阴差阳错地给我安排了这辆能载货的面包车啊，“这是道观的车，应该也没有孤魂野鬼敢靠近吧？而且好像是道长暗中安排的。”
本还想推辞的向师父听我这么说后终于肯道谢了。不过他还是不让我们碰尸体怕不吉利，说我们还是要结婚生子的小伙……我们倒是也没想着生子也没法生来着。
“他们的故乡在哪里？”
“北坪村。”
北坪村？那不就是北面那几个自然村之一吗？附近几个村因为是同一个宗族所以共用一个坟场的那几个村。原来他们也是这些人的后人啊。不过终于能落叶归根认祖归宗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因为还有十几里路，要靠步行还拖着尸体确实还要安排一晚上。但开车就不一样了，新修的大桥大路也不用绕山走，十几分钟就能到了。只是深夜大家都睡了，好不容易敲开了村长家的门，才了解这几位师傅的近亲都已经不在了。也是，不然他们何至于沦落到打零工流浪的地步？
村长出于道义答应在村会馆中停尸，明天会委托宗亲的家长帮忙安顿后事。不过照着现在这形势，只能火葬不能土葬。那些忽然复生的尸体现在没有查到任何的下落，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风水阵法，那块土地不能再土葬任何人了。
时间算不上早，而且调查这事毕竟是我们的责任。被他诘问答不出词后，我们随便应付了几句就作告辞。朱晨是偷跑出来的，能暗中带他看诊的就只有王府控制的汉医院，问了向师父还没找到住处后顺路带他回道观对外的宿舍里借宿。
“血已经止住了，我已经为他重新包扎。伤口愈合前不要落水，注意感染。不过大户人家佣人这么多，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照顾好他的。”
“这世界里，被僵尸咬了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抽个血化验下，分析下未知病毒什么的？”
“那是方士常用的操控心术，不是什么瘴气。不过看来我们是轻敌了，不只是那几个老狐狸参与了，整个寺庙都得想办法给他们控制起来。唉！总觉得有种不吉利的预感。”
“怎么了吗？”
“虽然之前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和规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组织很显然在迅速壮大。如果不是让这种病毒感染扩散，他们还在继续这项研究的目的是什么呢？”
“为了赚钱？有钱人对财富和权力都没这么大的**，我见过的两位Dr.Lee虽然利用权力金钱来扩充研究资金，但最终目的也是对人体的探索。他们想要控制世界之类的完全可以通过其他的手段。为了开发出更为完美的解药？毕竟血清只是偶然，算不上是完美的特效药。”
“别瞎猜了！东北人和和莲寺的和尚，知道了两个条线，王府会想办法安插卧底进去的。有了眼线我们至少就能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脱下了医用手套说，“你赶紧带他回家吧，天快亮了，别让他偷跑出来的事被发现了。”
说的也是，我借来轮椅后就不用那么费劲扶他了，可他却好像故意在做大爷一样瘫成一团。我也是习惯了他这个人，正因为他整我而想破口大骂。但瞪他的眼睛却没换来他的示弱，反而换来了他的一句：“没吃饭吗？”
面包车的副驾驶座不低，安顿好他可花了不少力气。坐上驾驶座后关上门，我终于忍不住说：“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对我也装成是朱晨的模样？”
“你在说什么？”
“那天在那个塔的工地上，夏佑善的灵魂就醒过来了吧？我知道你有什么计划就跟着你的步伐往下走。但经历了今天的事后感觉还是把话说开的比较好，就像不管什么法术说白了都有其中的原理在，知道了其中原理才能更好修炼施用。你的计划也是一样，你得给我说其中原因我才能配合你，帮你完成你的计划。”
“什么计划都没有，我就是朱晨。”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眼睛，朱晨确实偶尔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但还是只有几个瞬间。而现在这双眼睛，是夏有善没错。想要验证，同时也让他承认就只有这一种方式，我用手扶住了他的脖子后吻了上去。
震惊后又渐渐柔弱下来的眼神里满是愧疚，他不敢与我对视的心虚算是给出了他的答案。不过虽然用舌头撬开了他的嘴，却没能撬开他的心门。这世界也太狡猾了，凭什么就不给我一次读心的能力呢？如果我能读懂他现在在想什么，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不过贸然做出这种事毕竟也不像我的风格，冲动带着一些私欲，待从那阵情绪中回过神来后，难免又有些尴尬。更让人尴尬的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情绪，松开离合后开出了地下车库。开车到市郊的朱老爷家后门，天空正从一片漆黑变为了灰色。这天色的变化倒有些像是那天在高塔上见到的景色的倒放。
时间也差不多了，要赶他下车吗？可看看他，却又怕开口。说实在的，他这进门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虽然这一路他都保持着沉默，但呆在身边总还能看下他的脸猜上几分他的想法，总比见不到面瞎猜的好。
或许是他看到我一次又一次侧身又转回脑袋，他终于沉不住气说：“你不扶我下车吗？”
也是哦，他的腿都伤到不能走路了，应该是在等我扶他吧？是我多想了。
“等等，我有话说。”就在我要下车的时候他拉住了我的手腕，“你真的觉得作为一个人，责任更重要吗？”
“当然了，如果对自己的身份地位无法负起责任的话，怎么对爱的人负起责任？”
“我知道了，所以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吧？”
他终于给我答案了，而且是我意料中最好的结果。我走到了副驾驶外帮他打开了车门，可是——可是——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要像你每次照顾我那样把你公主抱起来，但好像实在是没那个实力。
“你按门铃让他们出来吧，他们会扶我进去的。”
好像——只能这样了。好在特殊时期家里的人都在等候着，一听到门铃声就都迎了出来帮忙。一下子涌出来的人接过了朱晨，让我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和他打，那小木门就又重新关了起来。
也是，我本来就不是这个家的人。
就连我觉得和他配合得越来越完美的小破车也终究不是属于我的，还没开出一个路口，就尴尬地熄火在了路口。
“只是没油了，你出门前都不检查油箱的吗？”
我……平时不开车，哈哈。
多亏了路过的司机小哥帮忙，一番折腾后回到道观正是早餐的时间。菲菲听我说完昨晚发生的事后让我回去补觉前先把早饭给吃了。我也正好饿了，一边吃一边问：“今天又只有我一个人吃早饭吗？”
“嗯，真应该会在王府住上几天吧。这几天王爷应该不会出门，真不陪他还有谁会陪她他？”
“王爷怎么了吗？”
“啊——这个——”菲菲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穿着这身宽袖而隐藏的遥控器，要是光看这动作还以为是法术呢。
【宗教团体法人和莲寺董事，主持和慧法师贪污民众善款与偷税的指控因案情复杂将延长羁押时间。根据接近和莲寺的有关人士透露，根据现有事实检方提告的可能性极低。这一次和莲寺之所以被举报，实质是被卷入王府与府衙间的权力斗争并成为牺牲品。目击者称，在查抄当晚，见到蜀王带领大批人马上门。
现任蜀王在世子期间就对权力表现出强烈**，身为世子便出现过多次涉嫌干政事件，但均未得到追究。在经历近十年在京城圣上伴读后就藩，一回蜀地便开始整理幕僚开展对各级府衙的控制。而和莲寺作为近年来运营成功的民间寺庙，风头盖过市内一众皇家寺庙，在新宗教法人规范修订的敏感时期，很显然成为了被开刀的对象。
受此事影响，今天有大量民众在王府广场发起抗议，反对蜀王以任何名义任何手段干政，要求藩王恪守己分。抗议民众代表陈律师称，王爷希望通过干涉宗教自由为出入口干涉行政，显然已经违反了《王室保护法》，甚至可能撼动《大明新律》的根基，他们不排除会发起公益诉讼状告蜀王。”
这这这——这么严重吗？对方不是传说中的王爷吗？之前道长一次次让王爷克制原来是这个原因，虽然知道这个世界虽然有王公贵族，但没想到宪政下做个王公还这么可怕。而且这些事的源头，好像怎么都和我脱不了干系。
“不用担心，记者不就喜欢捕风捉影来吸引大家的眼睛。要真是什么可怕的事，王府也有秘书官会处理，我们这种平民就不用为他们担心了。哦！虎郎！你今天也来吃早餐吗？”
“王府这几天肯定会乱套，给了了准备些竹笋送去吧，那孩子爱吃。”
他们俩聊的我完全不了解，电视上又在做这件事的专题。看到菲菲放下了遥控器后我干脆拿过来换了一个频道。不过毕竟正是早间新闻的时段，就算是换了台也一样是新闻。
“根据接近王室的消息人员透露，太妃娘娘已定日程，搭乘今天下午的航班回蜀。蜀王殿下上京伴读后，太妃娘娘因身体虚弱，常年旅居苏州寿王府居住。有人猜测太妃娘娘此次回藩是为辅佐尚且年轻的蜀王殿下处理事务，另据该消息人员透露，此次陪伴娘娘回蜀的还有程国公千金。近来王府正在尽力撮合镇国将军朱晨与程国公千金的联姻，由此猜测王室近来很可能将迎来喜事。如果消息属实，这将是蜀王袭位以来，王室迎来的第一场公开大婚。”
筷子在无意识之间掉到地上了。
还好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过饭是吃饱了，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照例还是去藏经楼帮忙的比较好。
打算走小门直接到道院里，才刚经过小池塘就见到菲菲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就算是大户人家也需要靠专门看门的人来守门应门，有用现代保安的叫法也有还叫阍侍的。但道院好像完全没这个设置，我也不知道这狐耳萌娘是怎么听到这么远的距离有人叫门的，但每次有人来她准能迎上去。
来敲门的人是向师父，他说既然事情解决了，他就要尽快回巴渝打工。他起早买到了明天回去的车票，希望趁着今天有空能再去趟村里给三位师傅上一柱香。
可那儿是乡下，这年代的公共交通也没那么发达。
“林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帮忙送一趟吗？你不是会开车吗？那地方说不上远，开昨天那辆车的话很快就能打个来回。”
倒也是，昨天就打算好早上开出去加油来着。
“不过看你脸色好像有些差……这样是不是太……”
“没关系，以前在野外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是正常的事，何况那个地方还不像这里有提神的咖啡之类的。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模式了，回来后再睡上一觉就好。”
“也是，不愧是修行过的仙人。不过如果有勉强的时候，一定要跟小的说哦。”
受到尊重难免有些窘迫，我有些勉强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带他去了村里。不过到了村里那三位师傅已经出殡了。据说经过了半个月的赶尸，用的也是传统的防腐草药，尸体状况已经不大好。思考了一夜后村长决定先垫钱将尸体送去火化，现在三人已获得安葬，牌位也已经请进宗族的祠堂。
“这样处理也是最妥当的方式了，我能给三位师傅上柱香再走吗？”
“怎么敢呢？向师父是我们的恩人，他们要是受了你的礼恐怕会不安的。就让他们安心超度吧。对了，宗亲会里准备了一些薄礼，虽然比不上师父的付出，但也代表了宗亲的一些心意。还望师父能收下。”
“这个就不需要了。当初既然答应了不收钱做事，收了钱我良心要过不去一辈子。”
“如果嫌少的话……”
“如果为了钱，我也不会做这事。三位师傅是为了救人而死，我本就受他们感动而做这事。我们遵道人眼里生命没有贵贱之分，他们也当是受人尊敬的贵人。这一路来我们也算是成了朋友，受我的敬香不是什么他们受不起的事。”
“也是，虽然因为身份卑微无人传颂此事，但他们是英雄。我也想给他们敬上一柱香。”我说，“都说死者为大，给牌位上柱香哪有这么大讲究？向师傅明天就要赶车回去，他难得来趟成都，不要为了什么冗余的礼节耽误他时间了吧？回去早了我还能请他在城内逛逛，买些土特产回去。”
犹豫了一下后村长终于答应，领我们去了宗族的祠堂。
和翻得凌乱的坟场不一样，祠堂维护得格外整齐。不过因为在家族中没什么地位，所以今天并没有给他们办什么仪式。他们的牌位也不在显眼的位置，多亏了村长的介绍才找到。
我也不懂什么传统的祭拜流程，小时候也不过是跟着奶奶拜拜。现在就更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向师父学，毕竟我的身份可是道士才说动村长，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露出马脚来。
上完香我以为可以松口气了，转过身来却有一个大半块脸烧伤的人几乎要和我贴在一起，他比我矮半个头，瞪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用怪异的语气问到：“我的身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