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障眼法

叶西宁不解:“什么?”

白隐间又骂了句:“路痴。”

江东以为是在骂他,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继而又抓着叶西宁的袖子,可怜巴巴道:“师尊,弟子不记得路,劳烦师尊带弟子回去可好?”

叶西宁朝他眨眨眼,一副你看我像是认路的样子吗?复又想起江东看不见他的面容,只得开口:

“嗯……此事恐需劳烦你白师兄。”叶西宁回应着,示意江东看身后悠然自得、仿若看戏的白隐间。

此刻的白师兄正坐在路边石椅上,高高跷着二郎腿,“咔擦咔擦”地嗑着松子。

“师兄好。”

一名路过的弟子向白隐间问候。

待瞧见腐朽的路牌与有些焦急无措的江东,料想他是迷了路,便说道:“师弟可是迷了路?右前方乃是议事大厅的方向,左前方则是新进弟子们的住处。”

白隐间正欲脱口而出“好好好”,却被他这一番话堵了回去。

好,好你个鬼!

他脸色阴沉地瞪着那位“热心”的弟子,连手中的松子都忘了磕。

察觉到阴冷气息的好心人回过头,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笑眼温柔”的白师兄。

他似乎明了当下的情形,往旁边挪了挪:“呃……我看天色不佳,怕是要下雨,师兄我先回去收衣服了。”言罢,一个瞬移便消失不见,“师兄,师弟改日再见。”

江东见好心师哥离去,连忙高声喊道:“多谢师哥,师哥慢走。”他挥动右臂送别师哥,却猛地发觉自己似乎忘了询问师哥名号,赶忙追问:“请问师哥名讳。”

“秦鹿。”

“多谢秦师哥。”

江东挽起叶西宁的胳膊:“师尊,咱们走吧。”

“呸!”吃到个坏了的松子,白隐间脸色极为别扭,见师徒两人乐呵呵走了,忙追了上去,“你小子,把手给我撒开!”

*

酉时,迎新宴早已开始,江东本不愿参加这毫无意义的宴席,却被叶西宁威胁如若不去就不给他解开禁制,只得拉着脸走了。

江东一走,白隐间顿感清净,拿过桌对面的蓝瓷杯,续满茶水后递了过去。

“你近来可要小心,探子下午传来消息十予阁已经倾巢而出,只为捉你入瓮。不过你在白灵,任他们再怎么的聪明过人,也不会找到这儿来。”

十予阁由江湖散修组成,唯阁主命令是从,不受任何一方管束。这股势力以凶狠残暴出名,他们“疾恶如仇”,专抓叛徒。不管是哪个门派的人,只要有背叛之事被他们知晓,就会被抓去“修整”。

这本是善举,可落到他们手里的修士很少有能活着出来的,即便出来后也是精神失常、修为全废,令人闻风丧胆。

叶西宁接过瓷杯,有些好奇:“倾巢而出是何意?难不成十予阁数百人一起出马,仅仅为了抓我?”

若真是如此,那就有趣了。

白隐间凑近了他,挑着眉一字一句道:“是啊,阁下身份特殊,世无仅有,不多派些人来如何能表达他们的热情呢?”

叶西宁微微一笑,骄傲地说:“原来我如此出名,这确实值得庆贺。”他端起瓷杯,微抿一口,皱眉摇头道,“这茶水有些凉了,更苦了。”

白隐间笑笑,无奈道:“凉了,影响的不过是它的口感,它的药效又不受削减,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嗯。”叶西宁点头,继续喝着茶。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叶西宁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秒,说了个毫不相关的词:“时运不齐。”

白公子把玩着瓷杯,淡淡道:“时运不齐?”

“呵。”他轻笑一声,“也是,叶大善人好心去为民除害,却落下个背叛的名头,自盘古上神开辟天地以来你怕是第一人,恭喜恭喜。”

叶西宁赏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威胁:“呵呵,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白隐间也不恼怒,只是不住地叹息。

在这茫茫人世间行走真可谓万分艰难,稍有不慎,就可被那“善”意皮囊下的外表所欺。

谁能保证,自己遇上的看似人畜无害的就一定是好人呢?那些人惯会伪装,他们将一颗充满邪念的心隐匿在善意外表下,只待猎物入套,便痛下杀手。

他盯着叶西宁的脸看了好半天,叶西宁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瞪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的小仙君吗?”见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看自己,叶西宁跳起来就要打他。

“唉唉唉,手下留情。”白隐间收回目光,告诫似地说,“以后啊少做这种大好人的事,你这张脸太容易让人犯浑了,哈哈——”他抱着肚子狂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叶西宁感觉他怕不是个傻子,骂道:“神经。”他搁下瓷杯,就欲出门。

“去哪?”

他戴上斗笠,头也不回:“少管。”

屋内传出白隐间打趣的笑声,“哟,叶大好人不怕迷路了?”

叶西宁没作回应,他轻车熟路穿过一条条廊道,径直往白灵后山走去。

众所周知,仙家的后山一般都是宗内弟子的禁忌之处,那里面不是有游荡的凶猛妖兽,便是藏着些不为人知的腌臜事。

作为仙家第一的白灵宗也不例外,后山被重重阵法结界所隔,任何人不得擅入,违令者,会被直接剔除仙骨,逐出白灵。

但白灵后山成为禁地也不过二十年前的事,而且成为禁地前,宗内弟子也从未听过后山有出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顶多会有几只精怪邪祟,还不至于到封山的地步。但后山突然有一天就被莫名其妙给封了,除了白庆生和上一任封山的宗主外,再无人知晓。

弟子们自然不敢打听,封就封了吧,反正精怪出没的地方,他们也不会闲着没事到那儿去。

越往后山方向去,叶西宁遇上的人便越少,也正好方便他的行动。

此时,残阳如血,缓缓没入后山的林海之中,余晖将斑驳的树影拉得老长,似是张牙舞爪的精怪。

山风渐起,枝叶沙沙作响。

孤亭中,叶西宁望着如血残阳负手而立。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

他出神地望着远方的山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来回踱了两步,伸手接住掉落的树叶,不急不忙缓缓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的?”

疾风呼啸而过,黑影闪动,叶西宁转过身去,亭子外已然肃立着十多个衣着黑袍之人,皆是以青铜鬼面具遮脸,面具上绘着诡异的红纹。

叶西宁仅看了一眼就知晓他们身份,不禁心里暗骂,早知道出门看个黄历了,简直倒了八百辈子的霉,居然碰上了十予阁的人。

呸!

白隐间那货不是说十予阁不会找上门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人随随便便可进来了,仙家第一的护宗结界就这么不堪吗?

领头之人率先开口:“乐止君,久仰大名,幸会。可猜得我们的身份?”

叶西宁微微点头,淡淡回应:“嗯,你们是十予阁的人。”

“不错。”为首之人拿起腰间的令牌,语气森冷,透着一股强势与压迫,“十予阁何洪,特来捉拿阁下。”明明是来捉人的,语气倒格外客气有礼。

叶西宁像没听到是冲他来的一样,微微一笑:“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仙家第一白灵宗。你们是有通行令牌还是受人之邀?都不是的话,乃是擅闯。”

“正如阁下所言,都不是。”何洪话语中夹杂着鄙视,嗤笑道,“我们本就是秉公办事,何来擅闯一说?”

叶西宁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仔细瞧着叶片上的脉络,听见何洪这句话,忍不住撇嘴:“狂妄自大,法神司还未说要逮捕我,哪轮得到你们狗叫?”

何洪不气也不恼,他一挥手比了个进攻的手势:“绑了,带回去。”

霎时间,背后阴风翻转,叶西宁回头的瞬间,凭空出现的黑袍人齐齐进攻,眨眼间就将叶西宁紧紧包围。

“上。”

叶西宁右手食指轻扣着石桌,突然抬手喊了句:“稍等。”

何洪下意识止住了傀儡,没明白他想做什么,难不成是见自己寡不敌众想要求饶?这个猜测刚冒出来,就听破风声响起,一柄泛着寒光的剑来势汹汹,外围的黑袍人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剑封喉。

叶西宁手持稍等剑,心道,原来将霜降改名为稍等竟有如此功效,可以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他贱兮兮笑着,压根不甚关注冲上来的黑袍人,他游走人流中,身形灵巧婉若游龙。手腕翻转之间,不断有黑袍人倒下化为绿叶。

是障眼法!

叶西宁看着飘落在脚边的绿叶,暗道不好,这漫山遍野的树叶,难不成都能为他所用?障眼法最为阴险繁杂,他不懂里面的门道,只能思考最坏的结果,不是还好,若真如他猜想那般,实在有些棘手了。

何洪站于亭外,像是窥到了他心中所想,随手捡起十多片叶子,在抛起的瞬间,拿出一个铃铛,摇了摇。

“铃铃—”

铃铛响动的瞬间,空中的树叶落地成人,皆是手持利剑,潮水般涌向了叶西宁。

再往山林深处,薄雾涌起,如轻纱般缭绕在古木之间。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划破这死一般的寂静,令闻者毛骨悚然,而那啼叫声声声回荡在山谷之中,久久不散。

何洪笑的不屑,眼皮一抬懒懒扫视着叶西宁:“乐止君,我劝你少费些力气,这漫山草叶皆可入我麾下为我所用,你是跑不掉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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