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间，海市旅游人数激增，宋律被李成耀拉去做苦力，搞反诈宣传。

一上午忙成狗，快两点了两人蹲在角落吃外卖。

“你最近还忙夏茵那个委托呢。”李成耀边吃边问。

宋律侧着身子，以防唾沫星子喷过来，“嗯呢。”

“有什么头绪了吗？”

“……鬼影子都没见到。”宋律挫败，关键那天晚上仗着酒胆，跟人表白也被拒绝了。

也不算明确拒绝，夏茵说是考虑一下，等出差回来再说。

李成耀没什么形象地瘫坐着，“难得有你搞不定的鬼——真的有鬼呢？”

连宋律都摸不到那鬼的尾巴，这都大半个月了。

“你给我说得不自信了，说不定这鬼把情敌都杀了后就自己想通下去了呢。”

宋律扒两口饭，“不过我最近调查发现这陈岳生有点奇怪啊，你们当时侦查的确实是自杀？”

“没有他杀的可能？你知道的，自杀成为厉鬼的可能性真不大。”除非是诱导性或是强迫性。

这个案子前前后后查了几次了，李成耀档案都翻烂了，“没有，所有证据指向就是自杀。”

“我知道你怀疑什么，诱导性或者pua通通不存在。走访询问过多名同学老师，所有人的说法都是两人感情很好，平时夏茵迁就对方更多。”

宋律想说什么，李成耀打断他，“删除的内容可以修复，技术部那边什么都没发现——夏茵本人的手机也是。”

不过以现代通讯手段，不依靠自己的手机联系上的方式也有很多，宋律还惦记着早几天与陈岳生同事那次谈话。

现在委托最大的阻碍还是那点，他连鬼影子都摸不到，更别说超度了。

或许陈岳生被鬼差抓回去了也说不定，每年农历七月十六，鬼差大规模出动，将滞留人间不肯离开的鬼带走。

今年中元节已经过了，就在那电竞选手死后一周……

宋律品出了些端倪，这么巧吗？

“哎你说咱们不会被一只鬼给诈骗了吧。”李成耀砸吧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宋律叹气，有种一身蛮力无处使的感觉。

这时夏茵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宋律刚想接，看到身边一片狼藉，赶忙踢了李成耀两脚让他收拾。

自己扒拉两下造型，去一旁接。

“宋律！”刚接通电话，夏茵一脸紧张凑到镜头前，“你快看看这符纸什么情况！”

三角形的符纸黑腐了一半，夏茵小心翼翼地捏着另一半。

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是人为造成的，陈岳生果然还在夏茵身边。

视频那头，夏茵看懂了宋律的神情，轻声问：“是他还在我这吗？”

宋律点头，“他只是靠近你，如果想要伤害你，符纸整个就会发烫自燃了。”

那是一张保护符纸，能抵挡一次厉鬼攻击，能预警厉鬼的靠近。符咒极难绘成，宋律每年也就成功一两次。

通话里，符纸腐化的进程仍未停止，昭示着厉鬼从未离开。

隔着屏幕，宋律感受到了一种无言挑衅。

这种时候不接招就不是男人了，宋律眨眨眼，缓缓笑了起来。

“夏茵，那天晚上虽然我喝了酒，但那番话是真情实意的。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你之前说过爱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他深情款款地说，“我是真心喜欢你，希望你给我一直陪伴你的机会。”

余光瞥见李成耀嘴张得都能塞下一枚鸡蛋了。

宋律眼角一抽，稳住了神情没有崩。

夏茵明白他的意思，她垂下眼，看起来还在犹豫，“我好好考虑考虑，回来当面再给你答复。”

通话挂断了，宋律揉了揉笑僵的脸，虽然他是对客户有了点小心动，但要演出这么肉麻的表情还是太为难他了。

这能算工伤吗？

憋了半天的李成耀怪叫：“我去！兄弟你来真的？干你们这一行的不是最忌讳爱上客户吗？”

很好，李成耀这种傻子信了，就是不知道陈岳生信了没。

宋律翻个白眼，“忌讳的是爱上鬼，不是爱上人——走了，下午不陪你了，我得去买点装备。”

是时候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了，不然怎么追大小姐。

男人永远不能失去打扮欲。

-

虽然没见面，这段时间宋律跟夏茵在掌信上聊得更频繁了。

离夏茵回海市还有两天，宋律特意问了对方高铁到站时间，等着去接人。

还专门找李成耀借了辆车，在人家的车库里挑挑拣拣。

李成耀大受震撼，“你真准备追夏茵？”

“废话，我母单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个心动的，不主动出击，真等着梦里发老婆吗——对了上次委托费你给我催催上头呗。”

宋律挑了辆宝鹿x7，不出彩也不至于丢份。

李成耀有些拿不准他，从对方家里出事后李成耀就有些看不透自己发小了。

“你这些年也攒了些钱，早点把你那老破小车子和房子换了呗，真准备跟人过日子的话……”

想起女方是什么条件，李成耀闭了嘴，在心里默默祝兄弟成功。

宋律高中开始接私活，大学以后才挂了个事务所的名头，方便和官方合作以及纳税、交社保。

这些年靠着李成耀和他外祖家以前的人脉也赚了不少钱，填了爹的债款和妈妈的病钱。

不过他妈妈到底没熬过来，他之前攒着钱打算给宋洋买套房，海市的房价不便宜。

他对夏茵更多的是好感，还没到喜欢甚至深爱的地步。

提出假谈恋爱抛开委托的成分，更多的是酒意上头，一时冲动。

不过夏茵没答应，宋律又有些不得劲，他把这归咎于男人的自尊心。

李成耀说得对，确实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了，他也到了可以找对象的年龄了。

刚开走车，他就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对面是夏董事长的秘书，约他明天下午三点与夏董事长见面，说是关于夏茵的委托想面谈。

宋律：……

宋律拒绝不了，董事长张口就是五万的咨询费。

也不知道对方找他说什么。

怕给董事长留下不好的印象，宋律提早了十五分钟到，又一次站在了双树集团大楼底下。

这回坐的是董事长专用电梯。

秘书是之前在会展见过的那位，她将宋律领进一间巨大的办公室，怕是有他整个事务所那么大面积了。

“宋先生在这稍等一会，你要喝咖啡还是茶？”

“白开水就行。”宋律有些拘谨。

秘书给他倒了杯水便出去了，宋律才敢四下打量这间办公室。

整体色调偏灰色，带点科技风。办公桌以及后面墙上各类文件夹摆放得整整齐齐，堪称强迫症福音。

不像某些总裁喜欢摆上聚财的摆件，夏董事长的办公室很简约，唯有一排各种奖杯。

桌上有一张相框，但宋律的角度看不到内里的照片。

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能望见蜿蜒的龙江。

夏董说一不二，说三点就三点。

门一推开，宋律站起来迎接。

这位海市第一女强人步履生风，大迈步走进办公室。

经过宋律身边时，她随意一抬手，示意对方坐，“别这么拘谨，就当我只是普通客户。”

宋律哪敢啊，张口客套了几句。

夏霖落座于办公椅上，秘书过来给她倒茶。

她双手随意交叠着，“宋天师是吧，今天约你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夏茵交给你的委托。”

“夏茵打算让你做些什么？”

即使对面是委托人的母亲，宋律也不能随意透露委托内容，打着哈哈，“想必您也知道，您的女儿夏女士被厉鬼纠缠已久，找我自然是为了摆脱厉鬼。”

夏霖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怎么满意，“明人不说暗话，如果只是让你消灭厉鬼，这么久都没有完成，宋天师的职业能力着实堪忧。”

宋律没有被她激将到，反而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了解夏霖对女儿这段恋情的看法。

说不定夏霖的不支持也会是陈岳生黑化外因之一。

“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宋律反客为主。

夏霖饶有兴味一笑，“如果我没记错，付咨询费的是我这方。”

不管了，五万咨询费哪有三百万尾款重要，宋律问：“您一开始就不支持夏女士这段感情吗？”

夏董事长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胆子倒是大，言辞间却没有拒绝回答，“我从不干涉夏茵的感情生活。”

“那您对她的第一任男友陈岳生怎么看？”

这个问题夏霖没有正面回答，“夏茵这孩子受了我跟她爸的影响，对伴侣的选择很挑剔。既然能被她挑中，至少不会是普通人。”

那确实，能从偏远农村考上top3的海大，还能常年保持专业前三，本身就不是等闲之辈。

当然，夏茵本身也不是等闲之辈。

所以夏霖的态度趋向于支持夏茵与陈岳生？

宋律还以为会出现那种五百万离开我女儿的狗血戏码，这让他有一点失望。

下一秒董事长忽然道：“但我并不看好夏茵跟陈岳生。”

“为什么？您方才不是说不干涉女儿的选择？”宋律来了劲。

“夏茵……”董事长一顿，显然不想在外人面前说教自己女儿，她缓缓皱眉，“陈岳生太听话了。”

她用了听话这个词。

从母亲角度来说，陈岳生听女儿话不应该是好现象吗，为什么夏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

宋律不动神色追问，“听话不是好事吗？”

夏霖冷笑，“可他太听话了，养条狗都比他有自己的思想。”

这算得上是人身攻击了，宋律没想到夏董事长会这么评价陈岳生，心中有了其他考量。

“可据我所知，陈岳生与夏女士分手的原因是两人意见不和？”

宋律想继续问，夏霖却不想再说，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往后一靠，“夏茵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这才是今天她将宋律找来的目的。

宋律猛地站起身，“这不可能！厉鬼是真实存在！长久和厉鬼待在一起，阴气过重，夏茵的身心健康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可能危及生命！您作为夏茵的母亲，更应该全力支持她摆脱厉鬼！”

夏霖眼神变了，她眯起眼注视着宋律。

良久，她说：“你喜欢夏茵。”

语气相当笃定。

宋律心中一惊，但他没有心思被戳穿的慌乱感，强行镇定与夏霖对视，丝毫没有让步。

“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放弃夏茵的委托。”夏董事长缓缓道。

宋律：……

狗血戏码没有发生在陈岳生身上，反而发生在他身上，这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