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最近在学校还适应吗？”

“还好吧，又不是大一刚进校。”

曹熠的妈妈和夏霖是密友，曹熠比夏茵大了四岁，小时候关系还亲密，长大了倒有些生疏了。

尤其是妈妈们还试图撮合她两，夏茵只把对方当兄长，索性一直避嫌，偶尔通个电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夏茵看眼通话时长，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对面显然已经无话可聊，但还在找话题。

夏茵觉得奇怪，“熠哥，咱干妈又跟你说什么了？”

曹熠卡壳，“怎么了？”

“你没话找话的样子，还挺狼狈的。如果是为了完成干妈布置的任务，你忙你的，电话就这么挂着呗。正好我也在外面跟嘉嘉她们玩呢。”

夏茵无聊地用脚尖画圈，她出来这么久，平时姜雨嘉早就发消息过来催了。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做什么，半响，曹熠说：“你回去看看吧，别让他们做得太过火了。”

夏茵握紧电话，“什么意思？”

对面什么都没说挂断了电话。

夏茵瞬间升起不太好的预感，她大步流星往回走。

“喝！喝！喝！”

“别给脸不要脸啊！”

隔着厚重的大门也能听到房内一片嘈杂，夏茵打不开门，从里面反锁了。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群里发了句门怎么锁了。

半天没人回复，更没有人开门，她捏着手机，想要拨通姜雨嘉的电话，暴躁地心说这些人搞什么。

这时候门开了一条缝，夏茵猛地一推，差点将开门的那位撞倒在地。

入门就是浓烈到极致的酒味，夏茵不适地皱眉，

“搞什么啊，你们——”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里，夏茵本就难看的脸色黑沉得能滴出水。

“有人给我解释下吗？”她说。

大屏幕里播放着闹腾的摇滚乐，吵得夏茵听不清，也看不清别人说话。

她大吼一声：“把音乐关掉！”

同伴被她的表情吓到，按了暂停键，房间里瞬间安静。

有人小声嘀咕：“茵茵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我们也没做什么，让他喝点酒而已。”

“就是，而且没人逼他，他自愿的。”

一点酒，夏茵简直要被气笑，地上躺着几瓶烈酒瓶子，已经完全空了。

直到她进来，郑杭仍在往杯子里倒酒，还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夏茵夺走了陈岳生手中的杯子，后者视线已经一片朦胧，不知道会不会酒精中毒。

手中之物被夺走，陈岳生愣神望着桌面，直到夏茵翻看他的眼皮，他才含糊说：“茵茵？”

“是我。”还能说话没昏过去就行，“你还能走吗？”

陈岳生摇摇头，“不能走，接茵茵。”

有人嗤笑，夏茵阴测测瞪过去。

见人闭了嘴，夏茵回头给陈岳生按在一旁单独的椅子上，“你等会。”

“茵茵，我看着他们呢，他们有分寸，大部分都掺了水。”姜雨嘉看她真生气了，过来打圆场。

夏茵没理，陈岳生能出现在这里只有可能是为了她，而在场只有一人知道她手机的密码。

姜雨嘉不满挂了脸，“茵茵，你要因为一个男人跟我生气吗？”

“姜嘉嘉，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夏茵说，她的语气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姜雨嘉生出几分后悔，早知道夏茵这么生气，她说什么不会做这种事。

夏茵捡起其中一个瓶子，在手中掂了掂。

有没眼力见的还在叫唤，“放心吧，茵茵这里头全喝完了，没想到他还挺能喝。”

“这是谁的注意？”夏茵问。

大抵因为夏茵表现得太冷静了，旁的人也没隐瞒，毫不犹豫供出主谋，“把他约过来是嘉嘉起的头，不过喝酒是郑杭的意思。”

郑杭如今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调笑，料定了夏茵就算生气也不会做什么。

“是我的主意，这些酒比我那双鞋还贵呢，我看他这辈子也喝不上这些酒，好意招待他，哪知道他这么贪杯。”

夏茵注意到有人举着手机，对他抬下巴，“你拍了视频？”

对方讪笑，“随便拍着玩玩。”

“删了。”夏茵说，“云端也删了。”

对方家世远不如夏茵，听话地删了，眼巴巴地送上来给夏茵检查。

“其他人没拍吧？”

“谁要拍男人啊。”

“就是。”

夏茵点点头，“那就好。”

她急促地向前几步，手中酒瓶一抡，重重地砸在了郑杭头上，刺眼的红色瞬间爆出。

“你要给谁脸？你配吗？”

夏茵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哪怕是看到亲眼看到她爹出轨时，也不过是早有预料的了然。

她还想砸第二次，被人拦住了。

郑杭颤抖着抬手摸到满手黏腻，眼睛一黑就晕过去了。

“夏茵！”

“老郑！艹，不会死了吧……”

“打110？不是，打120！”

当事人夏茵反倒很冷静，她抽了张纸擦了擦手，“郑杭喝多了，摔倒磕伤了，你们还不快送他去医院。”

“夏茵你说什么呢？给人打成这样，当我们瞎啊？”有人吼道。

姜雨嘉最先反应过来，“和茵茵什么关系，郑杭自己不看路摔了，怪茵茵做什么。”

不敢得罪夏家和姜家的人回过神，“确实，老郑这小子太不小心了。”

“我看你们都疯了吧！明明是夏茵——”

旁的人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房间里乱成一团，夏茵胸口的怒火仍然没有宣泄，她没忍住又上前踹了昏迷的郑杭两脚，几个人拦都没拦住。

扭头看到坐得笔直，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陈岳生，夏茵卸了力。

“别让我在看到他，下次就不会这么便宜了事了。”

说罢她将只剩半截的酒瓶随意一掷，转身拽着陈岳生走了。

姜雨嘉追出去，“夏茵！你就这么走了！”

夏茵没回头，挂在她肩膀上的陈岳生捂着嘴，小声抱怨：“难受。”

“你要是吐了，就等着跟姓郑的一个下场。”夏茵威胁。

“夏茵！”走廊里还回荡着姜雨嘉的喊声。

直到两人消失在电梯口。

-

前台给安排了个情侣套间，毕竟会所里偶尔也会有这种事发生。

夏茵刚想给人扔床上，陈岳生直奔洗手间，夏茵嫌脏没进去，叫了个服务生上来给他打理干净。

好在之后的陈岳生挺老实的，一开始闹腾了两下，嘴里念叨着要找夏茵，过会就睡着了。

实在看不下去陈岳生这身既不保暖还丑的衣服，夏茵顺手把人扒干净塞被子里，打电话找人买套新的还有醒酒药。

群里消息一直在跳，夏茵退了群，这才检查起自己手机来。

电话给拉黑，消息也屏蔽，聊天记录删了，夏茵都被气笑了。

姜雨嘉发了一堆消息，都是在道歉求原谅，企图发表情包萌混过去，夏茵回了一句：[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将人屏蔽了。

她从陈岳生衣服里摸出手机解锁，对方手机密码还是她教着设置的，这么久改都不带改的。

从对方的掌信里看到了被删除的几行消息。

夏茵低声骂了一句，“蠢死了。”

她盘腿坐在床沿，陈岳生就躺在她身边，因为醉酒和房间里温度太热，脸上还泛着潮红。

夏茵盯着他的脸出神，同时也在审视自己，她对陈岳生确实不一般。

今天但凡换个人被如此戏弄，她只会坐在旁边冷眼旁观，根本不会这么生气，更不可能动手打人。

偏偏今天她打开门后，看到的是陈岳生。

总之事已至此，郑杭不可能就此罢休，他动不了夏茵，只会针对没背景的陈岳生。

既然见不得人家被外人欺负，索性把他纳到自己保护范围算了，想通了的夏茵又支棱起来。

掐着陈岳生脸颊边的软肉，她愤愤道：“叫你送上门，我看你是故意的。”

陈岳生半睁开眼，抓住了她的手腕想甩开，看清夏茵的脸后又没了动作。直愣愣看着夏茵，他问：“茵茵，你没事吧？”

“有事的是你。”夏茵说，“胆肥了，还敢喊我茵茵，背地里偷偷想喊多久了？”

陈岳生慢吞吞地眨眼，也不知听懂没，只知道叫茵茵。

叫到夏茵捏着他的嘴，给他手动闭嘴，“你是嘤嘤怪吗。”

后者居然还点头，无辜地回望她。

陈岳生的眼睛生得好，倒不是说他其他五官不好看，只是眼睛最出彩。

浅棕色的眼瞳氤氲着水汽，折射着光线，叫人忍不住怜惜。

夏茵叫的跑腿到了，她做贼心虚地一拉被子把陈岳生蒙住，跑去拿东西。

再回来时，床上的人又睡过去了。

夏茵不好把他扔这不管，又打了通电话叫人把笔记本送过来，干守着人家也不是回事，不如抓紧时间忙工作。

中途姜雨嘉打了个电话，夏茵挂了没接。

不久后曹熠打来了，她接了。

曹熠问：“你男朋友没事吧？怎么不接嘉嘉电话，她找到我这来了。”

夏茵说：“哥你这就不对了，明知道是我男朋友，还帮着姜嘉嘉他们整人。”

曹熠当然不敢承认他有自己的私心，“都是一群孩子，能整出多大点事……”

“熠哥你自己听听好笑吗，他们灌了他整整两瓶，要不是我回去了——总之我明天带他去做个检查，你让姜雨嘉把检查费转我。”

没等曹熠说话，夏茵就把电话挂了。

晚上夏董的电话打了进来，不知道她从哪得到的消息，张口就是：“听说你交男朋友了，晚上还回来吗？”

夏茵：“……”

“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

“你男朋友体检报告有吗？”

夏茵把手机关机了。

夜色沉沉，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荧亮的光打在夏茵脸上。

陈岳生深夜十一点多才醒来，他醒来时，海市下起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

落地窗外，灯火辉煌的海市在细雪里闪烁，夏茵站在窗前，观察着飘落在窗上细小的冰凌。

她听到陈岳生起身的动静，回头。

陈岳生还没搞清状况，先看到了自己光裸的上半身，他抬头正好对上了夏茵的视线。

下意识拉起被子挡住自己。

看来是清醒了，夏茵问：“还难受吗？”

他摇摇头，眼睫轻颤，张口：“这是……”

“陈岳生。”夏茵背靠在落地窗，指尖轻盈地敲击着玻璃，“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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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