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他拒绝你了？”宋律声音微扬，顷刻间在脑中脑补了一堆狗血戏码。

什么出车祸失忆了，什么被夏茵的情敌暗杀了……

“不是。他爸在工地上出了点事故，他回家了，手机半路被人偷了。”夏茵解释，“后来拿到新手机就跟我打了电话。”

宋律觉得夏茵还挺会卖关子，话说一半留一半，说半天没太多有效信息。

他假笑，“我说呢，夏女士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有人拒绝得您的魅力。”

夏茵闻言，理了理头发，“宋天师也是吗？”

宋律心头一跳，心说对方应该是顺势开玩笑，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那您跟陈岳生为什么会分手？”

夏茵沉思，“毕业同居后发现还是不太合适。”

“具体哪方面不合适？”

“我希望他进自家公司，这样就多些时间陪我，但是他拒绝了。”提起这件事夏茵语气带上了几分怨气，“他一个月赚的还没有我一天零花钱多，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周末也要加班，我根本见不到人。”

“我让他把工作辞了，他不仅不同意还跟我吵架。正好当时有个去a国的交换生项目，我就提了分手，想着两人冷静一下，谁知道他……”

后面未尽之语，宋律已经知道了。

看夏茵又红了眼眶，取了眼镜在擦眼睛，他递过去一张纸。

夏茵道了声谢，“让你见笑了。”

宋律等了会，直到她平复了心情，才问出今天准备最后一个问题。

“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冒犯到您，您可以拒绝回答。”

“陈岳生死后，网上流传的关于您在恋爱期间对他进行长时间言语PUA和冷暴力一说法，真的只是谣言吗？以及您如何解释三年前，也就是您与陈岳生恋爱存续期间，曾爆出的双树集团与曹氏集团联姻声明。”

略显尖锐的问题从宋律口中吐出，他仔细盯着夏茵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点神情变化。

这时小会议室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茵茵姐，董事长那边喊你过去开会。”

夏茵应了一声，她重新戴上眼镜，隔着镜片，她眼中的情绪被模糊化了。

“联姻我拒绝了，其他的是谣言。”夏茵说，“这件事警方调查过，详细的宋天师可以去问问你朋友——今天先到这吧，后面见面再约。”

两人同时起身，夏茵这时候注意到宋律身边放了一枚老式怀表，夸了一句。

怀表准时准点地在运转，宋律把它收回口袋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夏茵端着没喝完的咖啡往外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我让助理送你出去——对了，宋天师怎么过来的？油费报给我，我给你报销。”

“太客气了您。”口中说着，宋律毫不犹豫把账单发了过去。

夏茵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下楼后，助理拿了一张邀请函给宋律，是下周双数集团发布会的邀请函。

“茵茵姐给的，你有空就去吧。”助理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女生，对宋律有着莫名的敌意。

这种发布会除了产品资深用户，到场的基本是业界大佬，多好的线下发展客户的机会，宋律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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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宋律回了事务所，最近宋洋开学了，所里冷清了不少。

他拿了袋充饥的面包，回办公室开始盘细节。

三次见面，夏茵口中的信息都非常少，就像挤牙膏，问一句答一些。

总结来说就是草根凤凰男因能力出众被白富美看上，后因不愿接受白富美的供养，坚决出去单干被分手，遂想不开自杀。

中间缺少关键的一环，到底是什么促成了陈岳生这么强烈的执念，说白了不就是分个手吗。

在宋律看来，如果陈岳生真这么在乎夏茵，一开始答应辞职或者进入双树集团不就好了，何必因为工作跟女友闹翻。

夏茵本人的动机也很奇怪，保持单身多年选中差距巨大的男友。恋爱四年分手后，突然性情大变般找了一任又一任。

没有头绪的宋律重新翻看起那几任死去男友的资料。

第二任男友是名心理咨询师，27岁，与夏茵相识于陈岳生死后不久。

陈岳生死后，媒体报道其为爱自杀，再经“知情人”爆料，他在与某白富美恋爱期间长期被pua，分手是因为白富美劈腿在先。

农村出生的高材生、男性为爱自杀、pua、纯爱战士、阶级差距多个要素聚集，触动了网友敏感而激烈的心绪。

再加上有心人四处拱火，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对夏茵的谩骂与开户。

即使后来包括警方在内多方进行辟谣澄清，双树集团强势地起诉了几个造谣最严重的博主，溯源贴也被删除，网上仍然存在大量只相信自己见解的网友。

由此还衍生出针对双树集团的阴谋论，集团股市受到了不少影响。

当时的夏茵身处国外，不可避免地被波及，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因为心理原因接触到了第二任男友。

宋律将“知情人”圈出，警方调查后追溯到皮下为陈岳生的同胞弟弟，不知为何双树集团唯独放过了他。

虽然有利用医患关系促成恋爱之嫌疑，但第二任男友与夏茵恋爱仅持续了一个月。

两人回国不久，他因半夜在高速上疲劳驾驶，车辆撞上护栏后侧翻，等交警赶到时电池起火，死于爆炸中。

正巧这位男友驾驶的是对家新发布的电车，双树集团因此在网上打响舆论战，此先下跌的股市回升。

第三任男友是夏茵出国散心时遇到的潜水教练。

当时她刚经历两位男友的死，极度伤心之下飞往了国外海岛，在当地邂逅了华裔潜水教练。

两人认识一周就确认了恋爱关系，三个月后该男子死于海中，原因是潜水时呼吸调节器故障。

而夏茵因为春节回国，已经身处万米之上的高空。

据同事说，当天他本来休假，大抵是因为女朋友离开心情不好，独自一人拿了设备下海，设备故障时也没有其他人在身边。

因为事情发生在国外，这一段资料很少。

年后夏茵交往了第四任男友，年轻的f1赛车手，和夏茵是高中同学。

两人重逢于同学聚会上，对方暗恋夏茵多年，即使知晓夏茵之前已经“克”死了三任男友也浑然不惧，执意向夏茵表白。

夏茵接受了，这位是两年里谈了最久的一任了，持续了近半年。

不久后这位年轻的赛车手参加了一场违规举行的私人赛车比赛，比赛地点在临省隐蔽的山间，赛前夏茵还曾打电话劝阻他。

结果赛道因连绵大雨突发山体滑坡，众多车手避让不及，造成连环车祸，数人伤亡，夏茵的男友正在死亡名单上。

之后夏茵有一段时间空档期，年底双树集团终于确认与曹氏集团联姻，算是众人津津乐道的强强联合。

网络上陈岳生的死再度被翻了出来，好在双方早有准备，将一场网络风暴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过这位曹氏年轻的ceo也没能逃脱诅咒，在自家工地巡察时，因为安全措施没做到位，从数十米高的平台上摔下去。

没死但成了植物人，至今还靠呼吸机维持残躯，已经诊断为脑死亡，苏醒的可能性不大。

宋律笔尖点点这个曹熠，这个居然没死，李成耀之前也没说啊。

最后一个就是宋洋曾提到过的电竞选手，这位同样跟夏茵认识几年了。还未成年时因为没钱做游戏代打，当时的夏茵是他的单主之一。

宋律单独把曹熠的资料拿出来，拨通了李成耀的电话，想看看能不能见到人。

李成耀回说在a国疗养，他查不到在哪家私人疗养院。

宋律选择放弃，出差a国他折腾不起。

所有资料细看完，无怪乎警方全部认定为意外事故，确实找不出夏茵在里面可能存在的任何关联。

换成厉鬼作怪就不一样了。

陈岳生难道是在宣誓主权，因对夏茵极端的爱与占有欲，所以势必清除所有情敌？

他的执念就是既然夏茵不能属于他，同样的不能属于任何人？

夏茵如果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那她在几位男友的死亡里，真的是完美的受害者吗？

害死这么多人，果然还是直接消灭吧，哪用得着费心费力找他的执念。但收了金主的钱岂能言而无信……

宋律的职业操守和良心在打架。

没纠结多久，宋律就释然了，当然是按客户说的来啊，合同都签了，怎么能违约。

实在不行，把鬼消灭了，骗客户说超度了不就好了。

宋律被踢出师门不得不单干的理由有一点，师父觉得他没什么底线，只要有钱无论好鬼恶鬼一头收。

师父认为钱财为身外之物，天师的使命合该是降妖除魔，维护阳间秩序。

而宋律为了钱，可以不顾天师之责，不顾廉耻道义，颠倒黑白。

高中时期还因为没鬼造鬼、坑蒙拐骗差点被协会抓到。

他本人不觉得这有什么，没有钱，他怎么还清跑路的爹欠下的一屁股债；没有钱，他拿什么给妈妈治病、供自己和妹妹读书。

没有钱，他怎么养活一个事务所，尤其宋洋那个只会花痴犯傻的铁憨憨，能顶什么事。

遵纪守法，那是钱够活命的老实人才做的，他宋律钱够的话还是很老实本分的。

宋律哼着妹妹常哼的小曲，悠哉地画起了符纸，他虽然灭鬼的本事没学到家，保命逃跑的符咒还是在行的。

现在重要的是将厉鬼引出来，让陈岳生自己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