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月辛都没有出门。
扎努特每日都会让人送来问候,月辛也是闭门不见。
她连续几夜都做了噩梦,常常是半夜惊醒然后一夜坐到天亮。
“芙丽娅,穆萨黎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月辛不知道第几次问道,她已经等不及想要回家,想要问穆萨黎关于项链的事情。
自从在斗兽场又经历了一次冲击,月辛越发的不想在这个国家待下去。
然而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穆萨黎还没有回来。
“芙丽娅,你今天和我一起出去。”
时隔五日,月辛再一次走出了月神殿,这一次她带上了芙丽娅。
“打听到那个人的消息了吗?”
月辛拜托芙丽娅去找那日在斗兽场的少年。
“他是扎努特王子殿下的奴隶。”
芙丽娅曾是穆萨黎身边的人,所以在王宫拥有一点人脉。
“他住在哪里?”
“奴隶房。”
简单明了的名字,身为奴隶,自然住在奴隶应该住的地方。
从外面看,还是一处较为宽阔的大院,然而走进了里面,简陋的房屋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像一只可怕的蜈蚣令人头皮发麻,这里环境也不是很好,随处可见的垃圾和发臭发黑的沟渠让人隐隐作呕,就连周围的空气处处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没想到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还隐藏着这么肮脏的地方,月辛心中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因为环境,而是替同为人类却因为身份阶级而被划分为奴隶的人感到悲哀与可恨。
月辛的到来在奴隶房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们光从月辛的打扮就知道她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
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无一不是恐慌。
对他们来说,身份尊贵的人来到他们这里,就意味着有人要被带走去,而带走便意味着死亡。
“圣女,我们还是走吧。”
芙丽娅在路上不止一次的劝月辛,因为这里不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
“你知道他住在哪一间房吗?”
芙丽娅摇摇头,王宫的奴隶房很多,能打听到这个人住在这里已经是不容易了呢。
“名字呢?”
芙丽娅又摇摇头。
“那就一间间地找吧。”
“……”
芙丽娅劝不动月辛,只好随着月辛走遍一间又一间房屋,一直走到了尽头,他们身后已经跪满一排人。
所有的奴隶都出来了,但是还没找到那个人。
不过眼下还有最后一个房屋,月辛有一种预感,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
“你在外面等我。”
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月辛决定一个人进去看一看,芙丽娅不放心,但是她不敢违背月辛的命令,只能紧张地站在外面等待。
奴隶房的门都是没有锁的,月辛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门。
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透着门外的亮光,月辛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少年。
看样子像是睡着了,月辛想将人喊醒,可是走近了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少年面色潮红,眉头紧缩,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看起来十分虚弱。
月辛伸出手放在了少年的额头上,掌心的温度高的吓人,月辛立马朝外发出呼救。
没有任何犹豫,月辛又一次将人带回了月神殿。
不过这一次没有人不去帮忙,月辛有点意外这些人的变化,不过现在她没有心思去追究。
“他怎么样了?”
女医师克安笛回复:“情况暂时稳定了,他烧了三天,还好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可能就出事了。”女医师克安笛回复道。
“三天…他怎么能撑这么久的?”
月辛又一次看向床上的少年,目光有些复杂。
她记得前几日这个人还和老虎搏斗过,那时她虽然没有勇气去看,但是她还记得他身上的血,不知道是老虎还是人的,但是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受伤,还有先前受伤的那只胳膊。
他是我这里最厉害的奴隶,经历过上百场的厮杀…
难道,这个人每天都在和野兽拼命吗?
“幸亏他自己服用了一些草药,不然也不可能撑…”
月辛突然打断了克安笛说话:“克安笛,你们那里有男医师吗?”
“没…”
克安迪愣了一下,月神殿一共有三位医师,但都是女的。
“现在能找到一个男医师吗?芙丽娅,我需要一个男医师将他全身上下仔细地检查一遍。”
月辛转头问身后的芙丽娅,她又忘了月神殿是没有男人的。
“这么大的王宫不可能一个男医师都没有吧?”月辛有点不太相信。
“有…但是他只是一个奴隶而已,圣女冕下,现在天已经黑了,您用不着…”芙丽娅实在是不理解圣女为什么要对一个奴隶这么上心。
明明就是一个奴隶,能被救活已经是他的幸运,根本没有必要再去折腾,说不定那一天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芙丽娅的话无疑是精准地触碰到了月辛的雷区。
“只是一个奴隶?芙丽娅,那你是什么?”
“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说他是一个奴隶,难道你就不是吗?”
“我是圣女,你是穆萨黎选来伺候我的,说难听点你和他的身份有区别吗?”
“我不是…不是看不起你们,我也不是针对你。芙丽娅,如果今天受伤的是你,我也会找人来救你,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奴隶也是一条生命,他的性命和我和你们都一样重要,你听明白了吗?”
月辛的情绪再这一刻终于爆发,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要强调奴隶的身份,像扎努特她还可以理解,因为这个人是身份尊贵的王子,他们自以为高人一等,可以不在乎奴隶的生死,可是同为奴仆的芙丽娅为什么也会说出这种话?
整个宫殿安静的可怕,没有人敢说话,不知道是被月辛吓到了还是给说傻了,芙丽娅整个人表情呆滞的立在原地说不出来一句话。
“圣女息怒!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男医师,我现在就去!”
最后还是克安笛打破了沉默,她一边拉扯着芙丽娅跪下,一边替芙丽娅求饶,最后也是她从外面找来了一位男医师平息了月辛的怒火。
等一切都检查完毕,月辛真心地向克安笛说了声谢谢。
克安笛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是自己应该做的。
芙丽娅则脸色难看地跪在月辛的身后,她知道等克安笛他们一走,自己肯定免不了要受月辛的责罚。
“芙丽娅,你送克安笛他们离开之后也直接下去休息吧。”月辛的话又一次出乎芙丽娅的意外。
“是…”愣愣地从地上站起来,芙丽娅怀着忐忑且不解的心将人带离了月神殿。
等人全部离开,月辛再次来到了床边。
之前只是一只胳膊,现在全身包扎的跟个木乃伊一样。
月辛拿起剩下的一截纱布绑在自己和少年的手腕上,之后便直接趴在床边睡着了。
夜里,月辛感受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拉动了一下,于是她头都没抬就直接伸手抓住了想要再一次偷偷溜走的少年。
“又想偷偷逃走?”月辛的语气还带着没睡好的疲倦。
还好她早有准备,月辛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待看清楚坐在床上的人,月辛想都没想就伸出手贴在了人家的额头上。
突然的触碰,让少年全身瞬间僵硬起来。
“还好退烧了。你先喝一点水吧。”感受到手中退却的温度,月辛明显地送了一口气,她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水杯,倒满水后送到少年的面前。
“快喝吧,喝完继续睡觉。”
月辛见他不接,看出了少年眼里的防备,月辛先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撑着少年愣神的瞬间,将手里剩余的大半杯水直接灌进了少年的口中。
“咳咳!咳咳!”
少年被呛到了,月辛立马伸出手想帮他拍拍背顺顺气,可是在看到缠绕在少年身上的纱布时,月辛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对不起。”
月辛收回手,眼里划过一丝懊恼。
“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暂且不要想着逃走。”
月辛举起她的手臂,用手指着她的另一只手腕上的纱布再次强调:“我会看着你的,在你的伤养好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
少年始终一声不坑,月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从醒来开始目光就一直紧盯着自己的动作,眼里的戒备没有因为她的的好意有半点的松懈。
看来想要留住人,今晚是别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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