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淆:“什么意思?”
蛾庭其实说完就后悔了,实际上他现在身体又干又热又燥,可一种莫名其妙的人鱼荣誉感让他梗着脖子说了下去:“意思,意思就是我不用你了!”
“......”
厌淆皱起眉头,第一反应不是因为蛾庭自主要离开而感觉少了个麻烦。
一个大活人摆在这里,比不上这块又冷又硬的破石头?
厌淆头次觉得这块价值千金的龙王玉这么碍眼。
“你确定?”
蛾庭睫毛颤了颤:“确......确定......吧。”
厌淆半晌无声,忽然道:“今晚抱着它睡?”
他声音不带感情,蛾庭却敏锐地察觉一丝不妙,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块石头比我有用?”
“......对!”
厌淆问:“既然比我有用,那你怎么还没恢复人形?”
蛾庭脸更红:“你管我!我想变成鱼就变成鱼!反正,反正不要你碰我!”
“为什么突然反悔。”
蛾庭别过脸不去看厌淆,泪水忽地溢满眼眶。
他感受到自己变成人鱼后,情绪无法控制地敏感许多,尤其是在离开水域以后。
想泡在水里,想和大冰坨子贴贴。
“我才没有反悔,人鱼不会反悔,”蛾庭努力控制鼻音,“明明是你不要我的。”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蛾庭鼻头发酸,眼睛模糊地盯着墙壁:“你,你胡说,刚才我都那样找你了,你还不让我跟着,你......”
控诉的话还没说完,忽地脸颊一热,蛾庭感到两边脸颊被人托着轻轻捧过来,带着薄茧质感的拇指划过发红的眼角。
“哭了?”
真奇怪,这个人明明全身都是冷的,唯独掌心又热又暖和,又带着沙沙的茧子,把整张脸包裹起来像在挠痒痒,让蛾庭忍不住缩着脖子笑。
他一笑,眼睛便豆角似的弯起来,厌淆后脑勺如同被猛击一下,刚要收回手,蛾庭的泪花堆积在眼眶已经汇集成小泪珠,触及到厌淆手心时变为坚硬的物态。
白晶晶的小东西砸到厌淆手心,两个人同时愣住。
蛾庭情绪变得快,捡起亮晶晶的小东西,欢快地叫起来:“是珍珠!”
他举到厌淆眼前:“快看,厌淆,是珍珠!”
厌淆一直在看蛾庭那双如同被海水洗过般澄澈的双眸,很久才移过视线看珍珠,说:“嗯。”
蛾庭宝贝似的捧着这颗珍珠:“以后我要攒很多很多珍珠!”
厌淆家世如此,见过的好东西不少,闻言皱起眉:“那你岂不是要哭很多次。”
蛾庭莫名其妙:“哭又怎么了?珍珠多漂亮啊。”
厌淆眉间褶皱更深,蛾庭抢话问:“我问你,我厉不厉害?”
厌淆心想正常人也哭不出来珍珠,点点头说:“厉害。”
蛾庭安心地笑了:“那你以后不许不要我了哦。”
厌淆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这句话后呼吸错了半拍。
“......我没有。”
厌淆无意识摩挲着手里干燥的浴巾。
他没想到蛾庭竟然对他爱地这么深,为了留住他甚至拿哭来威胁,如果突然跟蛾庭说自己其实并没有长期帮他会不会刺激到他......算了,等明天再说吧。
蛾庭也笑了,变成人鱼的超能力只有这星期有,厌淆答应这星段时间会抛下他那这周就可以安然度过了,下周开始恢复正常他又可以过他的咸鱼摆烂的美丽时光了。
蛾庭从龙王玉上坐起来,指点江山道:“去床上吧!”
厌淆举起准备好的浴巾:“把尾巴擦干再去,不然床会湿。”
蛾庭蹙眉:“不要。”
厌淆:“必须擦。”
“不要!”
很热很干好不好!
“那你打算这样一直湿着?明天上学怎么办?”
艾钱宝弗学院有严格的通勤制度,不上学后果很严重,是影响蛾庭摆烂时光的隐患。
蛾庭咬咬唇,很委屈:“我不敢擦。”
让他现在自己擦尾巴,无异于让他自己跳火坑里嘛。
厌淆静了两秒:“那我来?”
蛾庭捂住眼睛说:“那,那你,你来吧。”
厌淆揪着浴巾盯了会儿蛾庭的尾巴,试探性把浴巾覆盖在蛾庭腰胯与鱼尾连接处,确认裹紧后,柔软的浴巾顺着鱼尾的鳞片往下擦拭,尾巴湿湿滑滑的,一直畅通无阻地撸到尾鳍。
“——唔!”
蛾庭整条尾巴的鳞片险些炸开,上半身往后缩,甩着尾巴声音都带泣音:“啊,你,你这么用力干嘛呀?”
厌淆哪里有伺候人的经验:“我轻点?”
蛾庭气地扯过浴巾喊道:“已经干透了!用不着了!”
厌淆:。。。
他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养殖鱼类的经验。
等到蛾庭躺到床上时仍旧生闷气,背着身子不理厌淆。
厌淆看着蛾庭还在摇摆的鱼尾,头一次产生头疼的感觉:“你到底还想不想变成人了?明天还上不上学了?”
蛾庭重重一哼。
厌淆估摸人可能害羞,关了灯:“嗯?”
蛾庭蠢蠢欲动:“我,我还没原谅你对人鱼的冒犯呢!”
厌淆面无表情:“那我要怎么做?”
蛾庭忍不住了,一片漆黑里红着脸转过身,牵起厌淆的一只手说:“哼,手就够了,我才不喜欢你碰我呢。”
说完这句话,蛾庭终于放下了心理包袱,两只小手左右捏着厌淆的大手,把整张脸都几乎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小声的舒适的呜咽。
黑暗里,漂亮的银蓝色鱼尾闪着细碎的光泽,美丽优雅。
厌淆顿目良久,声音很低:“为什么是我?”
蛾庭昏昏欲睡,额心抵着厌淆手腕,声音黏糊糊的:“......什么?”
“为什么没有选别人帮你?”
为什么,不是贺行涧?
厌淆听到旁边的鱼嘀咕了句什么,听不清。
他低头凑近了些:“什么?”
蛾庭蹙眉扭过头:“有什么好问的......”
厌淆收回动作,却见小人鱼陶醉地又吸了一口气。
“当然是......只有你可以...”
......
只需要人的拥抱与接触的话,不应该是谁都可以吗。
为什么偏偏是他,答案很明了。
纵然他也不想承认,可蛾庭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了。
令人苦恼。
忽然床头柜的震动声传来。
是手机,厌淆拿回手机低头一看,刚才刘管家给他打了很多电话,都是问他在哪里晚宴怎么办之类的话。
厌淆静了片刻,刚要起身,忽地小腿被圈上一条滑腻腻的东西,左半臂也覆上层热意。
厌淆侧头看去,不意外地发现蛾庭睡梦中自发地卷到他身上来了,尾巴绕着他小腿圈上一整圈,上半身窝在他臂弯,睡得安然。
啧,真粘人。
厌淆放轻力气一点点拨开,忽然小腿感到一松。
那条湛蓝的鱼尾消失,借着微弱的月光,缠在厌淆身上的变成一双笔直细腻的腿,小腿肤色皓白,线条流畅,视线向上,是微微带粉的膝窝,和细腻如脂玉般的大腿,再往上......
厌淆猛地扭过头,反应之大,让睡梦中的蛾庭都不满地嘟囔一声。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耳廓隐藏在夜色里,偷偷红了一片。
想起泳池边碎掉的衣物,原来蛾庭变成鱼的时候下半身是□□的......
-
第天醒来时天色很早。
蛾庭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机。
离上课还有好长时间,今天是星期三,他莫名觉醒超能力的第三天。
加油,到星期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蛾庭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扭头才发现厌淆不在了,自己的腰上绑着一圈浴巾,站起来能到脚跟,裙子似的,把下半身遮的严严实实。
蛾庭莫名其妙,走到镜子前拉开浴巾,呆了一会儿,后半拍地反应过来他没有内裤了。
再一想,昨天穿的裤子也成了碎片,所以他现在是没有衣服的。
......超能力害他不浅。
蛾庭决定打电话给家里司机,先回家换上校服,打电话前顺便看了眼天气预报。
该死,怎么再过半小时还会下场雨啊?怎么会大早上就下雨啊?
“厌淆!”
蛾庭连鞋都顾不上穿,匆匆跑出门外。
厌家的房子实在太大了,他没头没尾地找了半天,像在玩一场豪华别墅般的密室逃脱,好半天找不到人。
很快就要下雨了,下雨前的潮气对蛾庭也有影响,他已经开始感觉到热度了。
“厌淆!”
“厌......”
“小姐,小姐!”有个侍者打扮的人从后小跑上前,“小姐,您是昨天宴会时少主带您回房间的那位吧?”
蛾庭茫然地回过头。
侍者声音都放轻了:“小姐?”
蛾庭:“我是男的。”
侍者一愣,紧接着大窘,连着好几个九十度鞠躬道歉。
其实不怪他,蛾庭上半身松松垮垮穿着个衬衫,下半身的浴巾把腰勾的又紧又细,从后看窈窕漂亮,像穿着条白裙子。
“没关系,”蛾庭安慰他,又问:“厌淆在哪?我找他有急事。”
“少主他......”侍者顿了顿,委婉道:“昨天的宴会很重要,老爷对少主的擅自离去感到很生气,一早就把少主叫过去。”
蛾庭有些呆住,顺着问:“那,那他会骂厌淆吗?”
侍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这里是以武力和军火生意发家的厌家,从第一任家主开始就有极为严苛明确的家规,稍一犯错都免不了家法教育的。
侍者不说话,蛾庭越发不明所以,刚要追问忽觉一阵热意从身体内涌起,烧地他差点站不住。
蛾庭忙低头看时间。
离降雨只剩下不到十分钟。
蛾庭急道:“他到底在哪?我要去找他。”
侍者内心暗暗吃惊,这个蛾庭小同学竟然如此关心少主,和昨天宴会里传的蛾庭把少主当替身的八卦根本不一样。
谣言果然不能轻信!
侍者说:“您向前走,然后往右拐,再......”
蛾庭顺着看去,没等侍者说完,前方走廊尽头出现一个人影,走地很慢。
“——厌淆!”
远远的,厌淆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这个家里除了父亲还有谁敢直呼他的名字?
短暂愣神的空儿,有什么东西已经飞速跑过来扑进他怀里,来不及细想,厌淆反射性把人抱起,胳膊托着人大腿弯,脖子被双白臂牢牢地勾住,距离一下子拉地极近,热气腾腾地脸贴着脸。
怪事。
怎么这么自然就接住了。
“厌淆,你去哪儿了?”
蛾庭把自己热红的脸颊贴近厌淆凉飕飕的颈窝,舒适地轻蹭,声音又懒又带着撒娇,劫后余生般地说:“刚才都找不到你,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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