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天门矗立在天界边缘，万龙国公身后依旧跟着一批神仙。无数武器和法术攻击擦过脸颊，他们却不敢离对方太近。

之前的两只鬿雀没有继续单独行动，而是跟着万龙国公一起前进，只要他们靠近一点就会立刻冲过来。

有一部分人绕了一圈，出现在前往天门的必经之路上。

一条发光的绳索飞向万龙国公，他掌心出现一个发光的小球，朝绳索扔出时变为弧形的刀刃。但刀刃穿过了绳索，对方被没有被击飞。

眼看就要触碰到自己的身体，万龙国公唤出一条蛟龙挡在自己面前。蛟龙被绳索缠绕绞杀，吼叫一声后消失在空中。

那条绳索却没有停下，万龙国公侧身躲过。神仙们似乎发现了能抓住他的方法，纷纷拿出相似的绳索飞向万龙国公。

这些绳索就是传说中神仙捉拿妖孽的索妖绳，在抓到目标前会像导弹一样持续追踪。

但维持这些绳索活动所需的法力极多，万龙国公一边放出蛟龙抵挡，一边在心里计时。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这些神仙却不见一丝疲惫。

他有些好奇，有人趁他躲绳索时偷袭，锋利的剑尖划破他腰间的衣服。

本来衣服就破，赶紧回去还有修补的机会，此刻被剑一划几乎从腰部完全裂开，就算修补也回不到之前的状态了。

万龙国公的眼神一瞬间冰冷下来，抬手抓住偷袭的人的脑袋，手上用力一把捏碎了对方的头。

“这是他送我的，你们胆敢给我划破了！”

周围的众人顿时感受到一股压迫力，他的手臂上出现几股黑色的烟气升腾到空中，汇聚成一条黑色的两爪黑龙。

黑龙没有瞳孔，只要猩红的眼白。它抬头大声怒吼，两只鬿雀像是得到某种祝福，身形变得更大，尖叫着猎杀在后面使用绳索的神仙。

“是贪嗔！”

神仙们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恐惧的情绪。倒在万龙国公脚边没有头的尸体忽然抽搐了一下，碎掉的头颅快速恢复，趁对方专注于应对飞来的索妖绳，再次提起剑刺进了万龙国公的腹部。

万龙国公有些惊讶地看着刺穿自己腹部的长剑，骨刃快速切断了持剑人的手。

不出几秒对方的手又长了出来，但是手里没有了武器，转身快速离开万龙国公的攻击范围。

这异常的恢复速度让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抓住那只断手将剑拔了出来，随手丢到地上。

伤口流出几股血后愈合，在知道是谁来了后，心里只有无尽的疲乏感。

既然对方已经到场了，那么他必定会输在这场持久战。

万龙国公叹了口气，那些绳索逐渐将他包围，打算形成一个圈将他困住。

一条长而洁白的骨鞭出现在他的手中，骨鞭上有着和他尾巴上相同的的骨刃，每个骨刃通过一条较细的骨节连接着主体。

万龙国公挥动骨鞭，那些绳索系数被切断。贪嗔吐出黑色的火焰将绳索全部烧毁，同样被绳索追逐的鬿雀没了干扰，放开了爪子抓人。

但那些被撕咬的神仙和之前的那人一样，很快就恢复了所有的伤口。万龙国公看在眼里，靠着感知到的多出的一人气息，突然不顾一切朝人群跑去。

他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有几人看见他来没有躲开，反而像是在掩护着身后的什么东西。

找到了目标，他想着反正都能恢复，直接挥鞭将那部分的人全部切成两半。

暮意识到自己被发现，虽然想带着自己前面的几人一起离开，但那骨鞭来得急，只能自己先闪开后再对他们进行恢复。

他闪到一边，万龙国公透过飞溅的血肉看着他。贪嗔飞了过来将切碎的尸体吞下，阻止暮将其恢复原状。

被贪嗔吃下的人无法复生，空中的鬿雀在万龙国公的指挥下也将掉落的碎块吃下。

它们是由千纸鹤变化而来的生物，无法真正的消化吃进的东西，但可以在消失之前储存在肚子里。同时它们能抵御一定的法术，也能限制暮将那些尸体复活。

“暮大人，晚上好。您一个人来，想来是我的孩子们都已经就位了吧。”

万龙国公朝暮微笑，手里的骨鞭垂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抽过来。

暮和他对视，周围那些神仙有了暮撑腰，重新用自己的法术汇聚成索妖绳，数条绳索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宝塔，悬浮在万龙国公的头顶。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直接出来的，我说过吧，你们是困不住我的。前面就是天门，要不直接让我过去？”

“你想得倒挺美。”

他抬头看到了宝塔，自己挪动几步，那东西也跟着挪，看来是锁定自己了。

但对方脸上却没有慌乱，他明白不打一架自己是走不了的，只要把暮击倒，那一切麻烦就都解决了。

“哎……我今天真的打够了”

话音未落，万龙国公突然靠近暮，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拎起来往地上摔。

暮虽然不擅长打架，但基本的反应力是有的。他很快调整自己的身体，抓住万龙国公的手，利用自己被向下摔的惯性将对方也拽倒。

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周围的神仙想来帮忙，贪嗔和鬿雀飞去阻拦，他们畏惧贪嗔多过鬿雀。

万龙国公那边有暮牵制，他们转而让宝塔对准贪嗔，轰的一声落下罩住了贪嗔和鬿雀。

宝塔的墙壁被里面的东西撞出无数凸起，贪嗔的怒号哪怕隔着墙也听得真切。

换做从前，它能轻松的从这里面出来；但现在它的能力已经不如从前，无论如何用力都撞不破宝塔。那两只鬿雀失去了与万龙国公的连接，两只鸟都显得病秧秧的，帮不上什么忙。

它吐出黑色的火焰，被烧掉的部分很快就被修复，而那些神仙的法力也在不断被暮恢复。

渐渐的，宝塔内再没有声音传来，众人都认为贪嗔已经放弃了，转而继续围攻万龙国公。

暮捡起了之前丢在地上的剑，用剑卡在骨鞭上骨节相连的缝隙上，扭动剑柄。

剑与骨头摩擦发出咯吱声，暮试图将骨鞭从对方手里抽出。旁边飞来几道风刃攻击万龙国公，他只能松开手闪躲，骨鞭被剑挑到一边，眨眼间消失在地面上。

带着侵蚀效果的箭雨射了过来，这些箭避开了暮，直冲冲就往万龙国公脸上飞。

“导弹不请你们去做，真是屈才了。”

万龙国公吐槽了一句，直接打开一个屏障罩在自己上方。

但暮居然无视屏障直接冲了过来，万龙国公想一边维护屏障一边躲，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的眼前看到的事物瞬间开始旋转，神经信息传达不了四肢，暮冲上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在了地上。

等他的眼前恢复清晰，暮蹲在自己上方，单手牢牢掐住他的脖子。

手臂和身体其他地方都中了箭，伤口被其上的法术灼烧，应该是很痛的。但他感觉不到，就像是之前在牢笼里面感受到的体验一样。

他能感觉到是，自己的一部分就在刚刚变得不属于自己，有东西和自己的一部分魂魄和力量融为了一体，同化的进程依旧悄然在继续。

暮手上不敢卸力，他用膝盖抵住对方的腹部，用力到万龙国公有一些反胃，但强忍着没有干呕出来。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暮，喉咙动了动。本来抬起想推开暮的手松开，整个人像个大字平躺在地上，似乎丧失了求生意识。

“好累啊，哥哥。”

“……你叫我什么？”

“哥哥。”

万龙国公笑了起来，暮胸口上的项链忽然发热。

不知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觉得万龙国公现在这样，会让自己感到心疼。

被忽视的宝塔突然爆炸，两只鬿雀飞了出来。

它们伸出爪子冲向暮，暮下意识松手闪躲。贪嗔飞到万龙国公旁边，在地面上变为一个黑色的传送门，万龙国公掉进传送门消失了。

两只鬿雀瞬间变为无害的千纸鹤，它们肚子里的碎块全掉了出来，不少神仙身上都沾上了几块。

暮掏出项链，是上方的吊坠在发热。吊坠有两个，一块是完整的白色的方形宝石，另一块是形状相似的黑色宝石，都镶嵌在黑色边框里。

这两块宝石是光与暗两个神位的代表，也是作为神明的“心脏”。

发烫的是白色宝石，那是光的神位。过了一会宝石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暮看了一会，默默将项链又塞回了衣服里。

——

万龙国公摔在了一张床上，周边的装潢和宋铭当时待过的一模一样。身上的血染红了床单和被子，但他没有心思和力气去挪动身体。

他翻身侧躺，看了看自己右手，上方的的裂痕与之前比更明亮了，范围延伸到了手腕。

虽然与自己同化的那个东西目前还很少，但依旧让他浑身不适。完全融合后，自己的力量反而增强了一些，伤口的恢复速度也要更快。

如果忽略掉日后会完全吃掉自己，以至于完全丧失自我意识这件事，被同化也不算个坏事。

手机从床头柜里飞到他的手中，他打开锁屏，看着锁屏上的双人照发呆。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浸湿了枕头。

忽然有电话打了过来，他用手掌擦掉眼泪，接通了电话。

“大家都完成任务了，各自回去了。”

“好，没受伤吧？”

“没呢，有都是轻伤。不过说起来，我不小心误伤了一个姑娘……”

万龙国公悄悄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有些控制不住，但在努力维持自己的情绪，不想被对面的人知道自己在哭。

他继续问是伤了谁，听了对方的描述，竟然是杨寒宁。

上一次在幻境中也是她先被见证人击中，他进一步问是什么情况。

“我当时是想拦住它们的，但那姑娘好像以为我要伤害那个小伙子，往前冲了几步，我没来得及收。”

“……下次注意些，他两是一对，别让这姑娘再受伤了。”

“好的，您也注意身体。”

挂掉电话，万龙国公爬起来收拾床单和被子。窗台上的多肉蔫了，只剩下几片干枯的叶子。

将被子和床单的血迹洗干净后挂在阳台，摘掉几片枯叶，给其他几棵小植物浇完水，天已经亮了。

伤口都好了，疤痕也消失不见。他坐在客厅沙发刷了会视频，看了看最近的新闻。

到早上九点半点左右，他换了身衣服，给手上套了一双白手套掩盖裂痕，戴上一副金丝眼镜出门坐电梯，在楼下遇到个老奶奶对他打招呼。

“凌子啊，出门开店啦？”

“是的奶奶，待会想吃面包一定要来哦。”

“好嘞好嘞。之前怎么关门了一段时间呀？”

“家里有事 ，回去处理了一下。”

告别了老奶奶，他走到地下车库坐上自己的车。后视镜有点歪，他抬手调试。

镜子里映照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脸，黑发黑眸。虽没有原本的容貌那么出众，但看着很清秀，笑起来就是妥妥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他在市区商业街开了一家面包店，店名叫玲珑。整个店只有他一个人运营，早十开门，下午四点就关门。

门口已经等着一个人，万龙国公走过去拿出钥匙开门 ，一边开一边说：“面包还要过一会，您要不明天或者下午再来？”

“没事的，我爸妈很喜欢吃这里的面包，我没有其他事，可以等的。”

宋铭对这个应该是店长的人的背影说。对方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店里供客人坐的桌子和椅子。

“那请您坐在那休息一会吧，我会尽快做好面包。”

对方打开了店里的灯后走进后厨，不一会就能听见打蛋机的声响。

结束任务后，宋铭回到自己的公寓，精神得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打开手机打了会游戏。

袁之玉打了电话过来，说宋君想吃玲珑的面包了，问宋铭现在有没有空去买一下。

玲珑面包店搬迁过几次，宋铭靠手机地图导航发现离总部不远，本来想点个外卖送到医院，但对方不支持派送。坐地铁来回也算快，宋铭就跟着导航找到了面包店。

看起来这家店开了挺久了，但老板看着挺年轻，应该也是妖族。其余顾客发现店开门也是第一时间进门，人数还不少，说明这间店味道还是不错的，他们和宋铭一样眼巴巴等着面包出炉。

中途店长出来补了一些蛋糕，很快被抢购一空，对于剩下想要面包的顾客满脸歉意地说要等到下午。

宋铭一直等到了中午，两块还冒着热气的面包递到了他的手中。

面包上有着很香的牛奶味，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涨。

店长在给他面包的时候还说见过他，在电视上看过。宋铭听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付了款后离开了面包店。

店长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嘴角一直在笑，转头继续忙着接待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