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难不成是为了金川?金川那边正在打仗, 傅恒是知道的, 战事要紧,身为尚书, 他不可能坐视不理,无奈之下便让图海带人去书房,而他则换了身衣裳才过去。jiuzuowen
东珊见状不免担忧,却不知户部又出了什么事, 傅恒该不会又要去忙公事吧?
事实证明, 怕什么来什么, 没多会子,傅恒便从书房回来了, 两人对视时,他的神色明显歉疚,
“珊珊, 我得立即赶去户部一趟, 那边需要我的印信, 大约得一个时辰,不过你放心,晌午我一定赶回来陪你用膳。”
纵使心下不痛快, 她又能如何?抿了抿唇,东珊默然点头,由他去了。
初夏的风掠过池塘,吹皱水面,碧绿莲叶上的粉花苞摇曳生姿, 迫不及待的想要舒展花瓣,风间夹杂着阵阵荷香,清爽怡人,小厨房里却是闷热难当。
单是准备食材,东珊的衣衫已经汗湿,蔷儿在旁为她擦拭着额头的汗,请她歇一歇,由下人代劳,她却不肯,说得自个儿动手,
“与其指挥旁人,还不如我自个儿来,想切成什么样皆可随意。”
再者说,这是她特地为傅恒准备的饭菜,她不想假手于人。
忙碌了一上午,饭菜终于备好,感觉黏腻的她还抽了个空去沐浴,更换了一身绯色单氅衣,重新梳洗敷粉。
饶是在自己家里,对于衣装也不能马虎,虽然成亲多年,她的每一面傅恒都见过,但今日难得一起用膳,她当然得细细的上妆,即便傅恒不在乎这些,她也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他,给他以新鲜感。
描眉画唇之后,她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才二十四,搁现在应该算是年轻的吧?可这是古代,一想到自己成亲八年,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便总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不过没关系,不管自己有多老,傅恒永远长她一岁!如此想着,东珊抿唇轻笑着,继续等待着她的夫君归来。
等啊等啊!直等到午时已过,看着桌上的四菜两汤,东珊那颗期待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秋霖忍不住提议,
“夫人饿了就先用膳吧!反正九爷不是外人,无谓在意这些礼节。”
可她准备了这么久,就是想与他一同用宴啊!他说好会赶回来的,明知她在等着,他应该不会失约吧?
“许是有事耽搁了,再等会子吧!”
她还在期待着,不愿放弃,直至未时三刻,外边才有人来传话,“启禀夫人,傅大人还在办公务,实在走不开,差奴才来回话,请夫人不必等他。”
等了那么久,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委屈凝聚得太多,轻易就化成了悲愤,紧抿薄唇,东珊默了许久才冷着脸质问,
“既是没空,为何不早些来报?”
“呃……大人他一忙起来就忘了时辰,还是有人提醒,他才晓得已过了用膳的时辰。”
忘了时辰?现下的他只对公务如此专心吧?
强压下心中的愤慨,东珊终是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而后起身往里屋进,蔷儿忙道:“夫人,九爷不得空也就罢了,您得用膳啊!”
气都气饱了,她哪里有兴致吃东西?苦笑一声,东珊闷呼一口气,心中涩涩,“已然饿过劲儿,没胃口,把饭菜撤了,你们分食了吧!”
道罢她便掀帘进了里屋,气恼的行至妆台前,赌气似的将鬂间的钗簪皆取下来扔至妆台上。
忧心的蔷儿跟了进来,好言劝道:“肯定是公务太繁忙,九爷他实在抽不开身,才没能赶回来,九爷不会故意失约的,还请夫人消消气。”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终究是失约了!此刻她什么话都不愿听,也不愿说,只沉浸在被丈夫忽视的委屈中,几近溺亡,无法喘息。
挥退丫鬟后,东珊蜷缩在帐中,压抑的低泣着,清瘦的肩膀抑制不住的发颤,他有正当的理由,她没资格怪他,正因为没资格,必须独自吞咽所有的委屈,无处发泄,她才更加难受。
她总觉着心里憋着一团火,灼灼燃烧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快要将她给逼疯!
夫人心情不好,蔷儿也跟着哀伤,那些饭菜她没吃,都分给其他人了。她嘴笨,不晓得该如何劝夫人,只能暂时远离,让夫人静一静。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傅恒才匆匆赶回府,蔷儿瞧见主子,福身闷声行礼。
这丫头藏不住事儿,傅恒一看她的面色便觉不对劲,“怎的?可是夫人不高兴,训你了?”
做丫鬟的本不该跟主子摆脸子,但蔷儿替夫人抱不平,面对九爷时实在笑不出来,悲声道:“夫人才不会拿奴婢撒气,她只会一个人承受。”
说好的要在家陪她,却又失约,她不恼才怪呢!傅恒也晓得自个儿有些过分,当即加快步子进了里屋。
此刻的东珊正侧身面朝里躺在帐中,傅恒连唤几声,并未得到她的回应。
按理来说,他这么大的声音,即便是睡着的人也该被吵醒了吧?她却不理会,八成是故意的。
歉疚的傅恒与她解释道:“原本忙完是能赶回来的,可户部侍郎的家里突然来了人,说他夫人正难产,怕是会有危险,请他回家一趟,这特殊情况,我不能拦阻,只好让他先回去,我在户部先顶着,帮他处理一些公务,这才没能赶回来与你一同用膳。”
又是特殊情况,东珊越发窝火,苦笑连连,“九爷永远都有正事要忙,往后别再说休假,别再与我许诺,我再也不会傻傻的给你做饭!”
果然是没睡着啊!听她的语气,他便晓得她气得不轻,再不敢狡辩,“我放你鸽子,有错在先,无可辩解,你恼我也是应该的,要不……你打我两下,锤我几拳?”
打他有用吗?他能多陪陪她吗?不可能的,所以闹腾有什么意义呢?
当他拉住她的手时,她却十分排斥的挣脱开来,懒得去计较,只因她觉得自己的立场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你有正当的理由,我凭什么恼你?没必要,别再说了,我不想再提这件事。”
不提及,此事便算是过去了吗?傅恒深知,这根刺已经扎进她心底,若不及时拔出,只怕越扎越深,不仅她会痛,他也不会好过,
“珊珊,我真不是故意失约,我也想平心静气的在家与你用膳,可事出突然,与金川战事有关,耽搁不得,这才搅了我们的午宴。
最近我总在外头忙碌,忽略了你和孩子,你心里委屈我都懂,你不高兴就骂我几句,打我都行,千万不要这样不说话,你不理我,我也难受。”
不听她吭声,傅恒越发不安,整颗心都紧揪在一起,“珊珊,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当他扶着她的肩,企图让她回过身面对他时,惊见她已泪流满面,一双眼又红又肿,本以为她只是赌气闹别扭,可现下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得更严重,傅恒顿时慌了神,
“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我?是我害你伤心?珊珊,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千万别哭。”
东珊倔强否认,“并不是为你,那会子切辣椒辣到眼睛了。”
“那我帮你吹吹。”傅恒刚要凑近,却又被她嫌弃推开,“已然好了,你这会子再来吹不过是多此一举,我不需要你!”
是啊!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官场的事再棘手他都会想办法解决,可自家的事,他竟无力去平衡,他牺牲了所有陪家人的时日去处理公事,却忘了东珊只是个小女人,她也需要被他呵护。
越想越觉得自己失职,傅恒红着眼眶垂眸道了声抱歉,“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伤透了她的心,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便是,不必强忍着。”
她能说吗?该说吗?“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很生气很伤心?这两个月,你在家用过几次膳?午膳我根本不敢奢望,晚膳一把手都数得过来。我生病你不晓得,孩子生病你也不清楚,因为你一直都在忙,忙着户部的事,忙着向皇上交差,你根本没空管你的家人!我教孩子说话,教他说阿玛,他一脸懵然,根本不晓得阿玛是何意,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你的存在!
以前我有一丁点的不适你都能察觉,因为你的目光总是落在我身上,可现在呢!用罢晚膳你就去书房,哪里顾得看我一眼?我想跟你多说几句话都是难的,我的生辰你不记得,若不是我提醒你孩子周岁要办酒宴,只怕你也不记得!
我明知道你是在忙公事,身为你的妻子,我应该理解你支持你,不应该怪你,可我就是难受,你都不晓得这段日子我有多煎熬!我不想再去伪装什么贤妻良母,傅恒,我真的忍太久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也许往后你会比现在更忙,你有公事可做,你过得很充实,家人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可我有什么?荣华富贵?算来我的确比旁人幸福,无需为吃穿用度烦恼,可我的心却是空的,凉的,除却孩子是慰藉之外,再无一丝温暖之感!”
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一股脑儿说了这么多,那些深藏的委屈与怨念,明知不该提,今日竟是控制不住,统统说了出来,道罢却不听他应声,大约他也觉得很无奈,所以才无言以对吧?
苦笑一声,泪水瞬时打湿眼睫,自她眼眶汹涌而落,东珊忽觉自己好没意思,
“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很委屈?所以我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不说的话,还能假装是一对恩爱的好夫妻,说出来,只会让大家都难堪……”
曾经的柔情缱绻被光阴打磨掉甜蜜的外壳,莽撞的少年蜕变成执掌朝政的权臣,岁月馈赠的同时会毫不留情的收缴你所拥有的作为代价,是就此舍弃,继续孤独的攀登?还是绞尽脑汁,努力平衡?这是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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