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在鬼地附近找了块空地，每日里一有空就带着小五过来练剑。

这天月月被奇水安排到地狱帮忙，小五才得了闲有了休息日。

自从上次强还阳间受伤之后，小五就得到了帐篷内唯一一张床的永久使用权。

本来他还想再继续回到椅子上睡觉，但拗不过月月，最后两人协商的结果就是，尽快再做一张床，放到另外一个角落。

这样两个人就都有床睡了。

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月月没有动手，小五整天被他缠着要练剑，也没有时间去找人做。

直到昨夜，看到月月窝在那椅子上，小五比划了一下床的宽度，说道，“月月你上来吧，咱俩一块睡，挤一点也能睡得下。”

“不用，我在椅子上也挺好的，腰也不酸腿也不疼的，没关系。”

他越说，小五心里越是不好意思。

好像就是因为他受伤的原因，月月才从床上挪到了椅子上。

“没事，快上来。”

月月几经反对，最后还是躺在了床的外侧。

两人平躺在床上，小五试了翻身，“没想到这床看着窄，咱俩躺着还有不少富余呢。”

他的头发丝顺着动作，飘着落在了月月的鼻尖上。

月月拿下来放到他的耳边，“嗯，所以事务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东西只有你亲身尝试了，才知道是否合适。”

说完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月月还以为小五睡着了，扭头才发现他正歪着头，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

“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大道理还挺多，听着还挺有道理的。”

“那你以后听我的话？”

“那当然不行，这太绝对了，”小五又恢复平躺，看着帐篷顶说，“可以参考，你说的对就听，说的不对就不听。”

月月翻身，脑袋枕着双手，“那你想想，我有说错话吗？”

“这倒是没有。”

“对嘛，那小五哥哥，以后我的话，你要听啊，比如好好练剑，学着认一些草药，不要出去再和别的小鬼玩。”

小五点点头，调笑道，“你是不是想强调最后一句？”

想到近日他可能和鬼地里别的小鬼走得近了，惹得月月不安。小五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放心，无论我怎样，都不会放下你不管的。”

“那你答应我，以后要听我的话。”

“行，唯你是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杀鸡我绝不宰鸭。”

月月噗嗤一声笑出来，“咱们家没有养这些东西。”

“那你让我练剑，我绝不认药。你让我认药，我绝不练剑。行不行？”

“我才不相信你呢。好了，早些休息吧。”

“嗯，晚安啊月月！”

“晚安，小五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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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床时，房内已没有了月月的身影。

知道他是被奇水叫去地狱帮忙，小五慢悠悠地起了床，按照月月留下来的计划，上午认草药，下午去练剑。

练剑本就是个乏味的事情，往日里有月月在一边看着，他还能坚持下去。

可今日周围就他自己，小五练一会儿歇一会儿。

到最后干脆收了剑，想先回鬼地大厅。

路上经过奈何桥，看到孟婆依旧重复着机械的动作，面无表情。

而她面前是看不到边的，排队等候喝汤的人。

小五收了剑，跑到她身边，“孟姐姐，我来帮你吧。”

孟婆的手一抖，勺子里的汤就撒了一小半。

她面前那人连忙抢过碗喝完汤，抹抹嘴就跑了。

小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动作，而后扭头问道，“没喝一碗，是不是还会记得这辈子的事情？”

孟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小五心虚地呵呵笑了两声，“我是想帮忙的啦，听说都是我写的那个亥时休卯时起，让他们喝汤投胎的时间晚了好多？”

“不怪你，也是我想偷个懒。”

哟，今日的孟婆心情这么好？竟然学会反思了？

小五看桌边的桶满了，伸手把里面的汤搅匀了搬到桌子上，又把空桶拿下来放好。

桶内开始慢慢的变出汤来。

小五这才坐了下来，手撑着下巴歪头看孟婆，“姐姐最近变得年轻了许多，头发也黑了，脸上皱纹也快没有了。最近是不是老有人夸你漂亮呀？”

孟婆手上动作不停，闻言道，“调戏地府员工可是重罪。回头我禀告鬼王，让他好好的治你。”

“哪里是调戏，我这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孟婆说完，看排队的鬼一直在盯着她看，立刻变得凶巴巴，“看什么看，赶紧喝！”

那鬼吓了一跳，本能地腿软就要跪下来。

还是在最后关头撑住了桌子，才勉强站着。

看身后的小鬼们笑话他，他连忙大口喝完汤，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小五又把盛满汤的桶搬到桌上换好，笑道，“这位大哥在阳间肯定怕老婆。”

“呵，孬种。”

她虽然是在骂人，但脸上笑着的表情，却显示她心情很好。

小五伸头盯着她，惊奇道，“姐姐，你竟然有酒窝哎，真好看！”

孟婆伸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臭流氓！再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小五委屈地揉揉被她打痛的脑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月月在家也让我看，他都不生气的。”

“废话，我能和他比吗，你们是伴侣，我们只是陌生人！”

“哪里是陌生人啦，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是我姐姐，亲姐姐~~”

看他玩笑逗趣，喝汤的人没忍住呛了一下，又在孟婆的眼神示意下继续喝完汤。

那人文雅地拿出手帕擦擦嘴，“原来还以为地府是很可怕的地方，没想到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人。这位公子，说这话可能会很冒昧，但是你很像我的小儿子，他今年才六岁，和姐姐撒娇也是这样，又可爱又缠人，让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去投胎好吗你，挡着后面的人了。”

那人歉意地笑笑，扬手作揖，“抱歉，再会。”

“会你大爷的会。”小五不知道从哪顺手摸了颗小石子朝他的背影扔过去，回过神来才发现他顺手的地方竟然是孟婆的抽屉。

而且抽屉里面，竟然还放了不少其他形状的石子，他想到上次强还人家时被她扔石子的遭遇，问道，“姐姐，你这是？”

孟婆看了一眼，道，“是我本子里记得，我看到就准备着了。”

果然，这小石子就是为了打他而准备的！

这个话题不好，得换！

“对了，你那个粉色的小本本呢？怎么今天没带啊？”

“最近能记起事情了，不用再写下来。”

“真的啊？恭喜恭喜！”

孟婆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所以谁欺负过我，我可都记住了。”

小五立刻举着手指发誓，“绝对没有我！姐姐这么漂亮，我喜欢姐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你。”

“哼，谅你也不敢。”

看他干活积极，又会说巧话逗人开心，孟婆这才满意。

一直到亥时前，孟婆敲了铃，面无表情地对着后面排队的人道，“今天没有了，明天卯时过来排队啊。”

小五也站起来敲敲腰，“姐姐，你这活虽然简单，但干一天的话还挺累。鬼王给你多少月钱啊？少了的话，这身体真受不了。”

“八千五。”

“八千五？！凭什么啊，月月今天去地狱帮忙，一天才给三十块！欺负我们临时工啊！”

“那你去找鬼王说理去啊。”

“我..我人微言轻的，说话管什么用。”

“那不就得了，”孟婆收拾好桌子，“要么去打翻这个重新制定规则，要么闭眼去干活。世道就是这样，你也没办法。”

看他不甘，孟婆笑道，“行了别气了，你今天帮了我的忙，走，我送你一些好东西。”

听到有东西拿，小五也顾不得生气了，又恢复笑嘻嘻的模样，乖巧地跟在孟婆的后面。

是两瓶葡萄酒，还配着透明的水晶杯。

“是我朋友从阳间带过来的，我喝着挺不错的，给你尝尝。如果你觉得不错，下次再来找我，给你友情价哦~~”

“你朋友是不是做代购的？卖一件他给你多少提成？姐姐，你都八千五了，就别从我们一天三十，一个月才九百的临时工身上赚钱了...”

“你要不要？不要滚！”

“要要要！别生气嘛，我开玩笑的。”

小五提着两瓶酒乐滋滋地回了火山间。

本以为月月还要晚些才能回来，没想到他进门的时候，月月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坐在灯下无聊地绣东西玩。

小五把灯挑亮，坐到他旁边，“月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不去找我？”

“我去了，你没在练剑。”他沉声说。

小五有些心虚，“我累了嘛，就找个地方随便歇一歇。”

“歇一歇？可是我怎么看到你去帮人干了一天的活？”

还有说有笑的，丝毫没有‘累了’的样子。

不知为何，看到他质问的样子，小五莫名的就觉得自己做错了。

可是错在哪里了，他也不是很清楚。

唯一清楚的就是，今天他做错事情了。

“我这不是看孟婆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的可怜嘛，咱们都是大男人，帮一个弱女子，也是做好事嘛。而且我也不是白帮忙的，你看，这是她送给我的回礼。”

小五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月月你尝尝嘛，味道很好的哟。”

月月冷哼一声，扭头不理他。

“对不起嘛，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我发誓！”

“哼！”

你不喝？

你不喝我喝！

小五仰头灌下那杯酒，酒味甘醇浓烈，余味中还有葡萄的清甜。他回味了一下，又倒了一杯放到月月面前，“真好喝，不信你试试？”

月月不搭理他，埋头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