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沈迩不在,徐叶折身而返。快到家门口时,遇见了正要去田间的季如钢。徐叶忽然也想去田里看一看,她就跟在季如钢身旁,两人一齐往田间走。

“小叶,我听你张婶说,你决定和那小子成亲了?”季如钢开口问她,他的语气中有一丝微微的沉重。

徐叶点了点头,季如钢又问道:“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就这么随便答应同他成婚了?”

“季叔,我知道你的顾虑。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我能肯定他是一个好人。”徐叶郑重地解释了一遍,但还是觉得有些苍白,她又补充了一句:“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季如钢叹了口气后点点头:“你觉得行就好,日后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和你张婶,我俩定会给你撑腰。”

徐叶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随后两人各自沉默着,慢慢走到了田间,徐叶站在田埂上,望着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忍不住想落泪。徐秋曾经在这里买了一块小田,跟着村民们学着种一些粮食,刚好够师徒二人一年的口粮。去年秋天时他还带着徐叶在这将种子洒进田中的泥土里。

播种完小麦后,徐秋的身体就开始恶化,做不了农活了,他便将田地送给了季如钢夫妇。如今小麦已经长到了小腿的高度,徐秋却深深地埋进了泥土里。

徐叶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要走时听到季如钢在她背后问道:“小叶,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要是和那个小子在这里好好过日子,那你师父的这块田你就接着种吧,季叔带着你们一起种。”

徐叶摇了摇头:“等他伤好y一点,我就带他回京城寻亲,总得让他家人知道他的下落,也好让他找回自己的身份。一时半会可能不会回来了,师父已经将这块田送予你们了,季叔您就安心种着吧。”

其实不止于此,徐叶没有说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想去京城寻找徐秋的仇人。虽然徐秋说过不用替他报仇,但徐叶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在她知道徐秋是被人下了毒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杀了那个人。

徐秋并未透露分毫,按从前的那些蛛丝马迹来看,真相八成就在京城。而且徐秋留下的那个箱子也藏了许多秘密,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

季如钢没再多说什么,徐叶又在田埂上转了两圈就回去了。

她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一股糊味,她直接冲进了屋中。徐树正在床上躺着,双手捂着腰间受伤的位置,眼睛紧闭,表情痛苦。瓷罐正放在炉子上,糊味就是从瓷罐中散发出来的。徐叶跑到床前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徐树缓缓睁开眼,见到她仿佛见到了救星:“我煮药时不小心扭了一下,牵扯到伤口了。”

徐叶弯腰就要掀开他的衣服来看,在手要碰到被褥时又突然惊醒般猛地收回,她直接转身:“我去喊刘郎中来给你看看。”

她刚走出一步,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不必麻烦刘郎中了,不严重,缓一会就好了。”

徐叶低头去看她的手腕,被攥住的地方格外地烫,她默不作声地抽出了手,点了点头去查看瓷罐。在她转过身去时,没看到身后人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淮手摸着伤口,觉得苦肉计挺有效果,他决定以后就用这招来留下徐叶,避免她过多地同那个诡异的沈迩接触。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徐叶打开瓷罐的盖子,发现里面的水都熬干了,只剩下中药的渣了,有些黑乎乎的,她拿着水瓢去舀了一瓢水加进去,点了火。

李淮看着她不可置信道:“你这是要接着熬?”

“药材本就不多,况且还很贵,一点都不能浪费。”徐叶头都没回,语气中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淮咬了咬牙后默认了这个结果,便没话找话道:“不是去学堂吗?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夫子寄信去了,今日不讲学。”徐叶边拿蒲扇煽火边回答他。

“你们这里可以寄信?”李淮激动地坐了起来,动作过大导致伤口受到了拉扯,这次伤口是真的裂开了。可他刚装过受伤,为了不让徐叶发现异常,他也只能咬着牙轻吸几口凉气,暗自压下那痛苦。

“能够寄信有什么奇怪的?我不明白你对我们这里究竟是有偏见还是真的不了解。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我们镇上虽不及京城那样繁华,但各类营生样样俱全。你能不能不要过于惊奇,惊奇过度就有了些鄙夷。”

徐叶转头看向他,她眉头紧皱,她的脸上没有怒意,更多的是无奈。

李淮双唇紧闭,缓缓弯起一个弧度,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徐叶见他点头后也扯了一下嘴角,接着继续转过身去熬药。

李淮咬着牙用鼻子叹了叹气,徐叶这次是真的冤枉他了。前几次他的反应过大的确是因为他对这个小山庄有些偏见,但今日他的激动仅仅是缘于他找到了可以联系属下的方法,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与鄙夷没有半分关系。奈何这些话他又不能告诉徐叶,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他默默摇了摇头,撇着嘴轻轻揉了揉伤口处,痛楚减轻了许多后,他去找徐叶说话:“其实你可以不用去学堂学习的,虽然我失忆了,但我还是识字的,我可以教你。而且你也好些天没去学堂了吧,沈迩教的你还能跟得上吗?不如认我当你的老师,在家就可以学。”

“那哪能一样?沈夫子教学是有计划的,循序渐进地教我们,你随便教我认几个字哪叫讲学?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徐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李淮摆了摆手。

李淮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辈子对他来说最值得骄傲的就是他的学业,太傅父皇都不止一次夸赞过他,就连李瞻都比不上他。如今,徐叶竟然将他说得都比不过一个乡野夫子。

伤口裂开没疼死他,他觉得他要被气晕了。他嘴巴张张合合几次,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索性闭上了眼,独自消化消化。

“该喝药了。”药熬好之后,徐叶将碗端到床边,唤了一声正在假寐的李淮。猛然睁开眼睛的李淮有些迷茫,很快他就蹙起了眉头。

虽然重新熬的药没那么重的糊味了,但仍是很难闻,他迟迟没有伸手去接。抬眸间他发现徐叶轻挑了一下眉,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二话不说接过了那药碗,一手捏着鼻子,闭上眼睛直接仰头一饮而尽了。

最后一口咽下去时,苦得他龇牙咧嘴的,没等他睁眼,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随即一股清甜在他口中晕开,掩了那令人作呕的药味。

他再睁眼时,徐叶已经收回了手,退到离他床边一步之遥的距离,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弯了嘴角。李淮却愣了一下,这是李淮认识徐叶到现在第一次见到她笑。她平日里不笑的时候有一种清冷感,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亲近多了。

徐叶问道:“怎么了?”

“你笑起来很好看。”这是李淮发自内心的称赞,即使他仍然觉得徐叶眼光和脑子都有些不太好使。

不过显然徐叶不需要他的称赞,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嘴角瞬间耷拉了下去,一声不吭地拿走了他手中的碗,默默开始收拾东西。

李淮开始有些莫名,但瞥见徐叶有些微红的耳尖时,他心下便了然了。这个徐叶,最经不得撩拨。他勾了勾唇。

待徐叶收拾好碗筷炉子后,李淮不死心地劝说她:“或许我不会像沈迩那样给你讲学,但我也可以教你识字啊。我之前看你书上做了那么多标记,都是些你不会的吧。我整天卧病在床,一直在这躺着有些无趣,就当给我找点事做了,你看行吗?”

徐叶怀疑地看了他几眼后,犹豫着点了点头。她将课本从早上背着地包里拿出来递给徐树,搬了个凳子坐到他床边,指出自己不理解以及不会的内容,听他讲。

徐树与沈迩的教学方式不同,沈迩是一个讲究循序渐进的老师,他考虑在那听课的所有孩子,有些内容会重复地讲上好几遍,力求所有人都能牢记深刻。而徐树则一针见血,直接讲出重点,语言简练。

相较而言,徐叶更喜欢徐树这种一针见血的讲解方式,她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在一讲一学中,时间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午时。徐叶把最后一个标注点也搞清楚了,她将书本收起来:“我去做饭。”

在看着她又一次抓了一把米放进瓷罐里,然后又加了两大碗水后,他忍不住地问道:“今天能不喝粥了吗?”

从他清醒到现在,他在这里吃的每一顿饭都是粥。前两日因为高烧导致味觉失灵,吃什么都一个味儿就算了,现如今他能尝到味道了,还喝粥就让他有些受不了了。

徐叶缓缓地转过身来,欲言又止地看向他,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便期待着徐叶反驳边问道:“你是不是只会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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