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直接往头上浇凉水,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邵景易便感冒了。
还好只是有点咳嗽,不是太严重。不然就这古代的医疗条件,怕是要出大问题了。
边武看邵景易咳嗽,还有些稀奇道:“这么热的天气,你咋还受凉了?”
心虚的邵景易只能笑笑不说话。
邵景易又转头看向边栗,感觉到他视线的边栗也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看他这反应,邵景易也就放心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在阿栗心目中的形象好歹算是暂时保住了,不然后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栗了。
可转头一想还要一起住那么久,邵景易又觉得自己迟早得完蛋。
杨巧兰不知道从哪翻出一些草药,说是村里的土方子。然后就熬了一锅棕黄色的药汁,让邵景易喝。
还说多喝点才好。
虽然不至于像大夫开的药那么苦,但还是很难喝就是了。
邵景易喝完之后,舌头上好久都还残留着那股怪怪的味道,漱口都没什么用。
而且这玩意还得一天三顿地喝,他端着药碗,可怜巴巴地看着边栗。
边栗还以为他不够,转头又给他添了一些。
有苦难言的邵景易苦笑着回道:“……谢谢阿栗。”
不过,经过劳动人民检验的方子果然还是有些效果的,没两天他又好起来了。
这个时候,邵景易在簸箕里养的麦子也有一寸多长了,也就是四五厘米的样子,这也意味着可以开始动手了。
他先把泡了一晚上的糯米上锅煮,这个成品要煮得比干饭稀一点。
家里人看他大早上的,吃完饭又在那捣鼓吃的,还有些奇怪。
邵景易也只说了,是在尝试做点东西,看能不能拿去镇上卖。
听完大家便主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邵景易看了看没什么太多活儿,大家便又各自忙去了,只留下了边栗在灶前帮着烧火。
他把簸箕里的麦芽拔下来洗干净,将坏的丢掉,剩下的全部切碎了。
等饭煮熟了,不烫手之后,邵景易便把切碎的麦芽和糯米饭混合在一起。
剩下的就是等它自己发酵了。
之前晒干的灯笼果还在杂物间里摆着,邵景易把灯笼果的外皮剥了,把籽单独弄出来,装在纱布口袋里。
到了晚上的时候,糯米饭和麦芽便发酵得差不多了,用勺子一戳,不断有汁水涌上来。
邵景易和边栗一起用纱布将水过滤出来,然后放进锅里熬煮。
趁着这个空隙时间,邵景易把用纱布包好的灯笼果的籽拿出来,在晾凉的开水里面开始手搓冰粉。
没一会儿水里就出现了许多细密的泡泡。
等这些籽再也搓不出浆水之后,邵景易就把泡好的石灰水缓慢地往水里倒。这个石灰是在镇上的药铺里买的。
刚开始他还把握不好放石灰水的比例,只能一点点地倒进去,不断搅拌。
等到水里开始出现凝固的东西时,才停了手。家里没有水井,邵景易只能把这一小盆的冰粉放进冷水上飘着,试图让它温度更低一些。
过程中杨巧兰和边武还时不时过来看看稀奇,但一直不知道这搞得什么东西。
后面随着锅里水分的减少,连边武都看出来了。
边武有些惊讶道:“这是……饴糖吗?”
“对。”邵景易用锅铲挑起糖液,发现勺子下已经可以挂三角形的糖液片了,这才把这些糖稀趁热倒进了罐子里。
“我的个老天爷啊,爹,巧兰你们快来看!”边武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听到边武这一惊一乍的声音,一家人都围拢了过来。
现在还有些烫,没法让他们直接试试看,邵景易就把糖稀兑成糖水。
然后把糖水浇到凝固的冰粉上,分给大家试吃。
饴糖大家还是知道的,可是这个半透明的东西,没人见过。
杨巧兰端起碗,用勺子挖了一勺冰粉送进嘴里,触感丝滑有回弹,入口即化,还带着一点植物的清香,混着糖水的甜味更显醇厚了:“甜的!真好吃,以前咋从来没见过呢!”
邵景易转头看向边栗,他那一碗已经被吃了一半了。他发现了,阿栗真的很喜欢吃甜的。
边猎户吃了两口,问道:“这手艺是你们家祖传的?”
“偶然在书上看到的。”邵景易随意找了个借口,反正饴糖这个时代又不是没有。其实现在连红糖都有了,只是买糖的成本比较高。
为了最大程度的降低成本,邵景易选择了自己做饴糖来代替。
他用了三斤糯米加上五两的小麦,总共做出来了差不多两斤的糖稀。不算人力和柴火,成本就是三十文的样子,一斤十五文钱。
市面上的糖稀是三十五文一斤,饴糖块则要贵一些。
虽然费些柴火和时间,但是自己做的,成本确实低了不少。
边猎户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
如果这要是邵家祖传的手艺,他们也做这个卖,后面恐怕要起纠纷。当初说亲事的时候,可没提手艺的这个事情。
要是邵家真有心要把这个手艺送过来,当初成亲的嫁妆单子上也该有才对,毕竟谁不想把面子做足一些。
边武高兴得一拳怼在邵景易的肩膀上,差点把邵景易怼出内伤:“行啊你小子,这读了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你都会!”
邵景易也趁机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想让大家做一下参考。
毕竟原身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就算自己有他的一些记忆,也远远不及边猎户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可以啊,糖水还有人买呢,你这不仅有糖水,还有这个见都没见过的什么粉。”
听边武这么说,邵景易便问道:“这糖水怎么卖的?”
“麦芽糖水一文钱一碗,糖水上面还飘着桂花呢。”
“就算这个冰粉不合他们口味,咱也可以卖糖水,不怕亏本的。”杨巧兰赶忙补充道。
边猎户熟练地给正在吃的赵氏擦了擦嘴,也接着开口:“你们要是去镇上卖,让武小子帮着搬东西。”
“成!”边武爽快答道。
然后邵景易又看向边栗,其他人也顺着邵景易的视线一齐看向他,想听边栗说说看怎么样。
边栗眨了眨迷茫的双眼,咽下了嘴里的冰粉。
邵景易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意,感觉这样的阿栗就像上课开小差被抓包的学生。甚至最后边栗还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可。”
也不知道他是在赞同刚刚他们说的话,还是在说冰粉好吃。
一家人商量好之后,邵景易又在家里捣鼓改进,顺便算了算这个东西的成本。
他试了好几次,发现一斤饴糖兑三斤水最合适。这四斤糖水就能用于八十碗的冰粉。
这个时代的冰粉籽是主要是药用,具有清热解毒,止咳化痰的功效,一斤五十文钱。
而一斤冰粉籽能做三十斤的冰粉,差不多一百碗。
也就是说,一碗冰粉光材料的成本价,就接近一文钱。
这天邵景易正在家里尝试做新口味,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吵嚷声。
“打!打死这个贱蹄子!”
邵景易皱了皱眉头,他走到灶房门口往外看,和院子里正喂鸡的边栗对视了一瞬,然后两人一起看向隔壁的院子。
金老大正提着一根细长的棍子,使劲儿往平哥儿身上打。旁边的金婆子和金月正在一旁抱臂看着好戏,那金婆子甚至还边看边念念有词地咒骂着。
平哥儿实在是受不住了,便往旁边一躲。
金婆子顿时眼睛都瞪大了:“老大,你这哥儿真是要不得,都敢躲了,不好好教训,以后还得了!”
金老大听完更加卖力地往平哥儿身上抽。
这时一个女子从屋子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了,走路都有些不稳,她一把抱住了平哥儿,金老大的棍子就打在了她身上。
“娘!”之前一直都没哭的平哥儿,一下子就绷不住了,那女子也抱着平哥儿,两人一起哭了起来。
旁边的邻居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的,好心劝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别打了。”
金婆子更激动了,边说唾沫星子都边往外飞:“你们不知道,这贱人,这么小就敢偷钱了,要是不给他个教训,以后人家还说我们金家教不好孩子呢!”
那女子扭头对着金婆子道:“娘,平哥儿也是为了我,你要打就打我吧!”
“我没有偷钱!”平哥儿倔强地抬着下巴,直直地看着金婆子。
“怎么跟你祖母说话的?我看你就是欠收拾。”金老大一棍子抽到了平哥儿的嘴上,那嘴巴肉眼可见地立马肿了起来。
金婆子看到这场景,简直想拍手叫好,眼里都透着几分兴奋:“你没偷钱?那你的钱从哪来的?难不成天上会掉钱,有这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卖山货挣的,我没偷钱。”平哥儿还是捂着嘴巴,倔强地不肯承认。
这时的月哥儿悄声凑近金婆子道:“娘,你看我就说吧,他就是藏私房钱了。”
金婆子顿时怒不可遏,本来就有些凶神恶煞的面容,此刻更加扭曲起来:“这还没分家呢,你就敢藏私房钱了,我看更该打。”
金老大就跟没有思想的打手一样,金婆子让他打,他便真又打起来了。好像打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和媳妇一样。
旁边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窃窃私语道:“再这么打下去,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啧啧,真下得了手,还是去叫里正吧。”
突然,金老大哎呦一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手,手上的棍子也掉到了地上。
他看向地上掉落的石子,一脸愤怒道:“谁?谁干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