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封侯

燕云大陆上,曾经雄踞着燕王朝,慕容氏统治者掌权达二百二十年。

燕国末期,两大权臣云瀛和齐骥瓜分了燕国,分别成立了自己的王朝,时称南唐,北魏,他们与北方游牧民族戎族构成了燕云大陆上的三股势力,从此,燕云大陆进入了混战的乱世。

北魏北境。

舞阳挣扎着从河水里游出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两手交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她一边跺着脚一边颤抖地想,妈呀,我竟然没被雷劈死,我的命也太大了。

今天本来是她高二开学的日子,她骑着自行车悠哉悠哉地去学校的路上,一道旱天雷咔嚓砸了下来,她只来的及冒出一个被雷劈了的凄惨念头,就人事不省了。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人已经在水中沉没,河水冰冷刺骨,求生的本能催促着她挣扎地爬上岸。

现在好容易逃出生天,心里满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真真是老天怜我啊!她庆幸地想。

只是……

“这是哪儿啊?”她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困惑地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呼唤传入耳际:“武阳。”

嗯?这里竟然还有人认识我?舞阳觉得很奇怪。

“你怎么在这里?找你好久了。”一个青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舞阳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少年大步走上前来,从地下捡起散落一地的铠甲。

“都跟你说了洗冷水澡会生病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啊!”身边的这个人不满地责备她。

他在阳光下投下暗影,将舞阳全部包藏在里面,她仰头目测这厮的身高,感觉得有一米八左右。

顾宁见她这副仰视的样子,心情挺好地挑了挑眉,戏谑道:“怎么了?洗了个冷水澡,脑子也洗坏了吗?”

舞阳并没有接茬,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他,顾宁感受到她的视线,脸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红到脖颈儿,看起来实在是纯情地过分。

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问道:“怎么了?”

舞阳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没什么。”

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像还在青春期,没怎么变声,她听见自己对顾宁道:“走吧,回去吧!”

“嗯。”

两个人走在路上,舞阳远远近近地听到一些呐喊声,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再结合自己身上的铠甲,她恍惚地知道自己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这个可能性让她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一只温热的手顺势扶住她,有些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舞阳扯出一个坚强的笑容,心说我怎么可能有事,但她悲哀地发现刚才那眼前一黑竟然不是错觉,她是真的要晕。

身体跟入了锅的面条一样软下去,被箍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武阳,喂,醒醒……”

***

舞阳在迷迷糊糊中有一个感觉,她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被雷劈中自不必说,差点被淹死也已经成为过去随风而逝,眼下她好像又一次来到鬼门关前,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顾宁看她张开嘴呼哧呼哧喘气,放开了捏住她鼻端的手。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鼻腔,把舞阳冲击醒了。

她贪婪地呼吸着,眼睫像蝴蝶的翅膀抖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眼睛。

“醒了!”顾宁坐在床边,一副很惊喜的样子,“吓死我了,你再不醒,我要去找大夫了。”

舞阳挣扎着坐起身,呼救般地伸出手:“水……”

“哦。”顾宁答应一声,麻利地下床去给她拿水。

外面的呼喊声还没有停下来,舞阳在一阵腹痛中扶额:娘的,这里是军营,我竟然穿越到军营里来了。

“今日幸亏不训练,要不你可惨了。”顾宁一边倒水,一边跟她闲聊:“你之前不是老说肚子痛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其实还是痛,舞阳被他这么提醒,本能地摸了摸肚子,这种痛,好像有些熟悉哎……

“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看,真的不要紧吗?”顾宁见她沉默不语,把水递到她面前,关切地问。

“不要紧,”舞阳打碎了牙和血吞,心里却在仰天长啸,什么时候穿越不行,这个姑娘来了姨妈的时候让我穿越,是不是嫌我命长啊。

军营,经期,所有的字眼都让人头大,小腹的痛像潮水涨潮似的一波接一波,疼痛让人清醒,舞阳这时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是原来身体的主人是因为佯装太辛苦,压力太大才投河的?

可是,既然压力大,当初为什么会来到军营从军呢?

“哎,你怎么了?”

“啊?”舞阳回神。

顾宁眉头微蹙:“你不是要喝水吗?赶紧喝啊,不喝要凉了。”

舞阳点点头,赶紧咻咻地喝热水,看起来很是乖巧。

热水氤氲,她的思绪在雾气中飞快地盘算:我该怎么办?嗯?我该怎么好好活下去?我想好好活下去啊,让我活吧……吧……吧……

小腹仍旧有热流涌动,舞阳快窘死了,她努力镇定了一下,对顾宁道:“咱们这里有针线吗?”

“有啊,你前几天还缝东西来着,怎么,要用啊?”

舞阳点点头,当然要用,这里没有护舒宝和苏菲,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啊。

顾宁欲言又止地又往前凑了凑,这个距离实在有些近,舞阳全身的毛都奓了起来,这完全是遭受到生物入侵的本能,她已经因为顾宁的靠近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但她还是佯装风轻云淡地问道:“怎么了?”

顾宁突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嗯……我衣服破了,你也给我缝一缝吧!”

哦,原来是这样,这倒没什么,助人为快乐之本,更何况她以后还得巴结着这个兄弟,举手之劳能换点儿人情,可以的。

她点点头:“那你拿过来吧,不过不白给你缝。”

顾宁刚刚露出的笑脸很快僵住了,他眉头微蹙,有些不满:“这个还要报酬?”

“要的。”舞阳拖长声调,一副黑心商人的模样:“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你而言啊,轻而易举。”

“什么事?”顾宁来了兴致,像个好奇宝宝。

“你去给我弄点儿草木灰来。”

“要那个东西干什么?”

舞阳板起脸:“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我要做古代版苏菲,手工制作,这个能跟你说?你怕不是在逗我?

“好吧!”顾宁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衣衫放到舞阳手边,不放心地叮嘱道:“给我好好缝缝啊,别随便敷衍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她挥手催促道。

顾宁在她的驱赶下,认命地去搞草木灰去了。

门打开又关上,舞阳盯着门扉,缓缓地笑了出来。

她心里想,没想到这个同屋的兄弟竟然脾气这么好,看来得好好跟他相处了,说不定他能帮自己迅速融入这个世界呢。

***

暮色四合,顾宁还没回来。舞阳挣扎着下床,提心吊胆地看了看褥子,发现没什么异样的颜色后,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明显是抱怨舞阳不给饭吃,她无奈地想,我不是不想吃,这不是不知道厨房在哪儿嘛……

在屋里翻腾了一阵,当她在一个小厨里翻出一盒酥饼时,眼睛都快被亮瞎了,忙不迭拿出来狼吞虎咽。

门吱呀一声推开,舞阳闻声从酥饼盒中抬头看向门外,只见一个身量跟他差不多的少年瞪大眼睛看着她,周身竟然像是诡异地散发出无尽的黑气。

他在愤怒,好像还想把她掐死。

舞阳咕噜把酥饼咽下去,她望着门口的玉面小生,心虚地想:呀!我是跟他有仇吗?为何这样看着我?

“杨生,你小子怎么来了?”顾宁惊讶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手里端着一盆草木灰,好像刚浣衣回家的妇人,周身都是烟火的气息。

杨生见他来了,愤怒地扯了他一把,指着舞阳控诉道:“大哥,他怎么把我给你的酥饼吃了?”

顾宁不在意地笑笑:“一盒酥饼而已,吃了就吃了呗。”

“哼,那是我给你的!他凭什么吃!他平时对我们都冷冷淡淡的,跟你住了两年也不见亲热,整天耷拉着脸跟谁欠他的似的。我看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们,看不起我们,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跟他好?”杨生愤愤道。

顾宁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他也果真笑了出来,他手里端着草木灰,摆出一个和善的邻家大哥派头,劝解道:“哎呀,你可真是没长大,大家将来都是要上战场的,自家兄弟多担待些就得了,武阳这人就是比较闷,你别整天阴阳怪气的行不行?杨大少?”

“我看你就是心软。”杨生犹未解气地说道。

“嗯嗯嗯,是的,找我什么事啊你!”顾宁问他。

杨生一拍脑袋,狠狠瞪了舞阳一眼,懊恼道:“差点忘了正事,将军找你。”

“现在啊?”

“酉时末,你别忘了。”

“忘不了,你赶紧走吧,他今天不舒服。”顾宁催他。

杨生冷哼一声:“再见,顾妈!”

“你他娘的……”顾宁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杨生先一溜烟跑没了人影。

顾宁笑着进门,对舞阳道:“他这人就这样,你别在意。”

不在意,我当然不在意,舞阳心想。

但是刚才杨生的话却让她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了些了解。原来她是一个性格冰冷的人啊,难怪要跳河呢,跟别人搞不好关系,这又是一重压力。

一个女扮男装的弱女子,在一个男人的世界里孤苦无依,心中苦闷无人诉说,那是活在一个怎样漆黑悲惨的世界啊。

我跟她不同!生活本来就苦闷,我再没朋友,日子怎么过?

出神间,顾宁问道:“饿不饿?吃饭去吧!”

舞阳点点头,把搭在床边的湿衣服放到盆里,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宁背后吃饭去了。

一路上有不少人在看她,这让她相当不自在。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别人都在围观她。

“哎,你看,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哎,上次没把他裤子扒下来,你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他!”

“对,可不嘛,教教他怎么做人!”

有些声音争先恐后地钻入舞阳的耳朵,她又一次感觉自己被天雷劈中了。环顾四周的一群少年,她失望又颤抖地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祖国培养你们是让你们扒人裤子的?

等等?扒裤子,那可不行!!扒下来不就暴露了吗?

她心不在焉地走路,一不小心撞到了顾宁的背上,顾宁转过头来问道:“没事吧?”

天籁啊!这个人绝对是我的救星!舞阳在这个瞬间认准了顾宁!

他在这一群青瓜蛋子中鹤立鸡群,一看就是头狼,不抱大腿更待何时?

舞阳发挥出所有的演技,柔弱又假装坚强地说:“没事……”

哼!我就不信了,姑奶奶年纪比你们大,我还治不了你们!

当然,她的灵魂只有十七岁,身体的主人只有十四岁,虽然小,但好在这个军营里都是少年子弟兵,多的是比她更小的,于是乎,她有了占据智商高地的优越感。

以她的识人经验来说,顾宁是个善良的傻白甜,傍上他,她在这里的地位就能脱胎换骨了。

饭菜香喷喷的,米饭晶莹剔透,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舞阳端着饭碗,坐到顾宁对面,随便起了个话题就跟他聊了起来。

不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来自现在的舞阳是个十分开朗且有趣的人,耍宝发混她是信手拈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就不信了,我在这里还混不起来?她才不信!

聊着聊着,见身边的人走了一些,她突然凑近顾宁,忧心忡忡地道:“我听见刚才有人说要扒我裤子。”

顾宁吃饭的筷子一滞,抬眼看他:“你怕?”

舞阳的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恨不能一直点下去,她露出一个脆弱的表情,乞求道:“你帮帮我吧……”

顾宁的眼中泛起一丝笑意,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舞阳,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于是他也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道:“可我记得以前要帮你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要自己解决的。”

舞阳瞪大眼睛,心想看不出原来的武阳竟然是个傻子?这种别人送上门来的照应都不要?

她是个聪明人,不能做傻事。

嘴唇扁了扁,看起来好可怜,她拉住顾宁的手,想把自己急切的心情传达给他,她一边说一边晃动交握的双手,认错比谁都诚恳:“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帮帮我吧,啊?帮帮我帮帮我……”

顾宁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发现舞阳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有些细腻冰凉的意味,这双手似乎在向他无声的倾诉眼前这个人的柔弱。

他真的是需要被保护的,顾宁想。

将视线挪到舞阳的脸上,他挑了挑眉,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看来我猜的没错。”

舞阳耍赖似的摇晃的手停了,纳闷道:“什么?”

顾宁勾了勾唇角:“你果然是洗了冷水澡把脑袋洗坏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么多话。”

舞阳尴尬地松开手,眼神飘了飘,心虚地开始埋头扒拉饭,然后她就听顾宁道:“你以后跟在我旁边,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训练的时候努力一些,将来才能不被别人欺负。”

“嗯嗯,我记住了。”舞阳乖巧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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