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饰出门的真实情况,白若松在路上还特地买了些粟米做的粘糕,佯装是调查之用,顺便把瓷罐塞进了包袱里头。
回到客栈,见过易宁,还给在场的人分了一些粘糕,回到房间休息以后,白若松这才从袖子里拿出那个瓷罐来。
瓷罐由木塞封口,打开后倒出的里头的药丸比她想的大得多,看着有些卡嗓子眼,云琼用帕子包着一颗分成两份,这才勉强让她就着茶水咽了下去。
随身带着这么大的瓷罐肯定是不方便的,云琼取了怀里一个小瓷瓶,把里头的东西倒空在帕子里,分装了两颗解药,递给白若松:“随身带着吧。”
白若松接过小瓷瓶,眼睛一瞄他手中盖起的帕子,问了一句:“这里头本来装的是什么啊?”
云琼:“本来装的也你的解药。”
白若松略一思索,就明白云琼指的是之前那种要定时吃的,压制毒素用的解药,当下有些赧然。
要不是她总是忘记,也不至于让云琼也要随身带着。
“你似乎很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毒,才会这样反反复复忘记吃解药。”
白若松被云琼点破,自己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么久以来,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身上还有毒没有解了,或者说她下意识地,根本不把这个毒当一回事,究其原因的话……
“因为小路说能解,所以我没有往心里去。”白若松实话实说道,“从以前开始,小路说能解决的问题,就没有一个是解决不了的,就连军营里头老大夫都说没得救的人,也被他救活了。他在医术这方面,天赋真是极好。”
她说这话时,微微抬着下颌,眼眸晶亮,里头全是对于路途年的自豪之情。
这种自豪之情,云琼在其他人的脸上也见过。
朝堂中那些年纪大一些的官员,若是家中有那么一两个才华横溢,进了国子监的女儿,就会在走路之时都这样微微昂着下巴,面上全是春风得意之情。
云琼眼睫一颤,垂下目光,淡淡道:“他很喜欢你。”
白若松一怔:“谁?”
云琼:“你那位弟弟,路途年。”
白若松“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同云琼道:“虽然这话由我说出来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但其实盛雪城院子里头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不喜欢我的,毕竟我是长姐嘛……之前进京赶考,离开盛雪城的时候,年纪最小的那几个哭得都险些晕过去。”
原来是这样。
云琼看着白若松双颊漫上的酡红,心里想着,白若松是真的是把路途年当做自己的亲人来看待的。
可路途年却不是这样想的吧。
云琼想起自己和白若松在成衣铺子后院,拿了瓷罐,告辞离开之时,他不知怎么想的,回头看到的那一眼。
柳丛鹤早就不见了,杨卿君也在内间,只有路途年一个人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紧紧跟随着离去的白若松的背影,一瞬也不瞬。
那个眼神,那个炽热而又隐忍的眼神,云琼实在是太熟悉了。
多少年来,他在神龛沉睡之时,梦中反反复复都是那一世,嫁给猎户的那个白若松。
二人相携着上山,来到神龛前跪拜,心里头诉说的心愿全是保佑对方平安的时候,云琼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的。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我不可以站在她身边?
自从云琼能够理解人类感情以来,每每回想,内心充斥汹涌的全是尖酸的妒忌之情。
有什么恶毒又阴暗的东西在拼命尖叫,想要挣脱束缚喷薄而出,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隐忍。
兴许是云琼沉默的时间太长了,白若松感觉到了异样,凑近了一些,缓声问道:“怎么了?”
不等云琼做答,她又自顾自道:“好啦,总是忘记吃药是我不对,这次真的不会了,而且就算我忘记了,你也可以提醒我的,对不对?”
云琼被白若松语气里的那种,似哄似撩的意味给激得一颤,抬眼,看着她两颗墨石一般晶莹的眼珠子,笑了一下。
他抬手,覆在白若松后脑勺上,拉近二人的距离,如同一个甘愿奉献自己全部的信徒,虔诚地献上了一个吻。
都过去了。
云琼想,反正现在隐忍的已经变成了其他人了,他是实实在在拥有的那一个。
因为翌日就是重要的下元节,二人并没有实刀实枪地荒唐,只有坏心眼的白若松把人摁在床榻上,里里外外欺负了个遍。
她看着他高高昂起的一截优美的脖颈上不停上下滚动的喉结,看着他因为隐忍而禁闭的双眼,鼻尖的细汗,情到浓时,酡红的面上浮现的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的表情,忍不住用指腹刮过小云琼的头顶,让他再也忍不住闷哼出声。
欺负完人,白若松又矜矜业业尽到自己作为一个准妻主的责任,绞了帕子给人清理干净,最后拥在怀中沉沉睡去。
等到她睡着,一直不动的云琼才睁开眼睛。
本来浅淡的琥珀色眼眸,在黑暗中也深邃如潭,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将头埋在自己胸口的人,仿佛一只守护着自己来之不易宝物的巨龙。
翌日,白若松是在云琼的怀里醒来的。
虽然二人如今总是睡在一处,但她其实并没有习惯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人,毕竟云琼每日还要早起晨练。
白若松在迷迷糊糊中蹭了蹭云琼结实的胸腹,感觉到自己的眉骨和颧骨都陷在软实的肌肉中,舒适地叹谓了一声,下意识问道:“今天不去晨练了吗?”
沉默片刻后,头顶的人开了口,嗓音沉沉带着一丝哑意,连她紧贴的胸腔也跟着震动起来,惹得紧贴着的白若松的耳朵变得酥酥麻麻的。
“去过了。”
白若松刚睡醒,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听见云琼的回答顿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是一早起床,晨练过后,又若无其事地躺下来陪她了。
大概是白若松仰起头看他的时候,眼里的疑惑太过明显了,云琼忍不住解释道:“你……你说过想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我的。”
他头一个字出口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到后头几乎是破罐破摔一样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的,耳朵尖红得惊人,白若松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温度。
云琼被她一模,先是颤了一下,就连胸腹的肌肉都绷紧了,硬邦邦地咯在白若松的脸上,让她痴痴笑了起来。
“你早上晨练完以后来叫醒我,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你啊。”
那怎么能一样。
云琼忍不住想,虽然把人喊起来的时候,她那股慵懒而带着点娇嗔的样子也很让他心动,可到底还是像如今这样,用一种喜爱又贪恋的表情蹭在他的胸口,更让他感到安心。
这能让他直白地,毫无阻隔地,感受到白若松对他的喜爱。
云琼发现自己越发贪心了,明明之前只是觉得能够和她有所交流,待在她的身边就行了,如今却不满足于此了,非要时时刻刻感受到白若松对他的爱意才能稍加安抚内心的躁动。
对,还有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居然想着,如果她厌倦了自己,自己就会放手,让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尽管那也是他自己的想法,云琼回想起来,还是会被自己气得直咬牙。
忍住,云琼。
不要暴露你内心的卑劣想法,她不喜欢这样。
云琼深呼吸一口,俯下身子去亲吻白若松光洁的额头,收敛自己的爪牙,温顺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道:“该起了。”
白若松不舍地又在云琼胸口磨蹭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起床洗漱。
易宁一早就出门了,白若松扑了个空,和屋子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毕竟从明面上来说,易宁是要和杨卿君一起冒着生命危险进红楼的人,没什么人对她的行踪诡谲有所异议。
“荟商令被转交给姐姐了。”钦元春道,“易郎中让我们自行去寻大掌柜。”
钦元春和钦元冬是也要晨练的,起得比别人早些,见到过易宁。
孟安姗一脸懵:“那其他人咋办?”
没了易宁,这个屋子的人就如同没有了发号施令的主心骨,虽然云琼官职也高,但其实他出了军营,一般都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
于是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白若松的身上。
“我,我今日还有点在意的事情,要去调查一下。”白若松尽量维持自己面部的平静,吩咐道,“钦将军们先去寻大掌柜吧,孟安姗……方便的话和钦将军们一起,崔道娘,我知道你心里头急,但是客栈里头还有西景公子在,我希望你留下来照顾她。”
一边是自己的弟弟,一边是心仪的小公子,崔道娘两边踌躇不定,白若松便又道:“红楼那边你跟去也没什么用。”
这话着实有些伤人,但崔道娘还是凭借理性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颔首道:“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西景公子的。”
“我会办完事情再去寻你们的。”白若松一拍手,“好了,时间紧急,解散吧。”
这还是白若松第一次绕开易宁,当一个决策人,虽说是提前和易宁商量好的,也不算是完全独立的决策,但是内心还是有一些忐忑。
还好,现场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只有孟安姗目光划过白若松,停顿在了云琼的身上片刻,最后还是跟着钦元冬与钦元春出门了。
“吓死我了。”白若松抓过云琼的手臂,嘟嘟囔囔道,“我还以为会被看出什么呢。”
云琼轻笑一声,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抚了一下。
二人等待了一会,才照例从客栈后院的角门出门,绕过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为了下元节而准备着张灯结彩的人群,进了昨日的那家成衣铺子。
补更,嘿嘿嘿,晚点还有今晚的更新
昨天我看了个双胞胎的文,太激动了没写完更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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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第 1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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