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在陇州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再耗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害怕劫囚或者灭口之类时间的发生,杜承礼由钦元冬与钦元春两姐妹亲自押解,并且随着大部队一块儿回京。

临行前,杜承礼那个所谓的“女儿”被云琼的人找了出来,在刺史府中秘密见了杜承礼最后一面。

这是一个才刚刚十五个月大,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的孩子,由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带着。

男人的耳朵听不见,因此也不会说话,且警惕心极重,无论别人怎么说话怎么比划,他都油盐不进,只是抱着孩子紧紧盯着周围的人。

白若松生得好看,且圆润的小鹿眼眼又黑又亮,一看就人畜无害,成为了唯一可以接近男人的人。

白若松与男人保持了三步的安全距离,尝试写字交流和他交流,可男人眼神迷茫,明显也是不识字的模样。

白若松叹了口气,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云琼,云琼便道:“直接带过去吧。”

因为男人警惕心太严重的问题,云琼和易宁没有跟着,只有白若松带着父女二人在没有任何交代的情况下,去见杜承礼。

杜承礼在交代了所有事情以后,已经恢复了正常进食,不过一两日的功夫,气色就好了许多,也有了力气,至少能够自行行走,不用别人再架着拖来拖去了。

见到父女二人,杜承礼的情绪十分激动,跌跌撞撞冲上来就要抱小女孩。

她还有些虚弱,并不能把人抱起来,因此只能自己跪坐在地上,把小小的一个女孩儿搂进怀里。

男人没有抗拒杜承礼的接近,但是也不怎么热切,仿佛她不是自己女儿的母亲,而是一个在街上恰巧遇到的,见过几面的半生不熟的人。

小女孩倒是很习惯杜承礼,被这么一抱,咯咯笑着伸出两只胖嘟嘟的手臂也环住了对方的脖子,用含糊不清的小奶音喊着:“母七。”

杜承礼泣不成声,一遍一遍抚着小女孩的后脑勺,老大不小的人,哭得涕泪横流。

白若松对杜承礼没有一丝好感,因此也没心情看母女二人的感人团聚,想着把空间留给三人一会,自己退出了寝房,贴墙站在外头盯着万里无云的天幕。

没想到才一小会,那个为杜承礼生下孩子的男人也跟了出来。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被带过来是见杜承礼的,脸上没了一开始的警惕,但也没什么好脸色,看起来很冷漠。

“你不和你的妻主好好叙旧吗?”白若松问。

她刚说完,随即意识到男人听不见,刚想做些什么手势示意一下,男人就摇了摇头。

白若松瞪大了眼睛,试探道:“你听得懂我说话?”

男人又摇头。

他想了一会,指指自己的耳朵,摆了摆手,又指指自己微张的嘴。

白若松尽量放慢了语速道:“你是说,你听不到,但是你能读一点唇语?”

男人这回点了点头。

好家伙,原来刚刚在外头啥都不懂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不过白若松也不怪他,她想,要是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被莫名其妙的人带走了,她说不准比男人还会装呢。

不过既然男人肯交流了,白若松就想趁机套出点消息来。

考虑到自己并不能看懂男人的手语,她采取了一种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能回答的问题。

“你是陇州人士吗?”

男人摇头。

“那是隔壁万州?”

男人又摇头。

大桓一共也就十二个州,白若松耐着性子,由近到远依次念了一遍。

她运气好,念到第五个“遂州”的时候,男人轻轻点了点头。

白若松有些吃惊。

遂州是个大平原,靠海,和陇州中间隔着三个州,并且比陇州要繁荣许多。

白若松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年轻的男人,千里迢迢过来,给杜承礼这么个比他大二十多岁的女人生孩子。

况且他对着杜承礼的时候,态度明显很冷淡,不像是有什么感情的模样。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问了一句:“你很爱杜承礼吗?”

男人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极快地摇了摇头。

白若松了然道:“你是被迫的。”

男人难堪地别开头,牙关紧咬,白若松甚至都能看见他下颌有些颤动的咬肌肌肉。

她想起了新县那个县丞的外室,似乎就是从杜承礼这里带走的,于是在男人消化完情绪,回过头来的时候,试探着开口道:“你认识一个,有蛮人血统的男人吗?从前应当是做过杜承礼的外室,后来被送给了别人。”

男人听到这话,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点了点头以后,双手翻飞比划了些什么。

白若松看不懂,只等猜测道:“你是在问我,他如今怎么样了吗?”

男人赶忙点头。

“他死了。”

看着男人明显暗淡下来的眼神,白若松有些不忍,安慰道:“他是自杀的,应当是解脱了。”

男人勉强扯着嘴角,对白若松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比哭还要难看。

“既然这么痛苦,又为什么做人外室呢。”白若松不解,“是被杜承礼强抢的?”

男人先是摇头,随即点头,思索了一会,又摇头。

白若松这下真的有些弄不明白男人的意思了:“到底是不是被杜承礼抢的?”

男人抿着嘴唇微微摇头。

“是被家人卖过来的?”

男人的头晃得更厉害了,看得白若松都感觉自己有些头晕。

她思索了一会,试探道:“所以你们是被抢的,但是不是被杜承礼抢的?”

男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赶忙点头。

“所以是,嗯......”白若松想了一会,“有人抢了你们,然后卖给了杜承礼?”

男人摇头。

“不卖送的,那是送的?”

男人点头。

白若松刚想再问些什么,寝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眼眶通红的杜承礼手中牵着小女孩,站在门槛后头,对白若松道:“是红楼。”

白若松:“红楼?”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外室是怎么来的吗,是红楼送的。”杜承礼声音十分平静,“位于莱东县的红楼,遂州最大的象姑馆。不夸张的说,大桓三分之一的官员,都在这个楼里花过钱。楼主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女人,眼光毒辣,最喜欢替官员们挑选合适的良家子作外室。”

象姑馆,也就是青楼,不过里头都是男人,来光顾的是女人罢了。

“强抢良家子的青楼,没有王法了吗?”白若松下意识道。

“王法?”杜承礼咂摸了一下这两个字,稀奇道,“你经历过这么多,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令我吃惊。容安说得没错,你果然是有一颗赤诚之心。”

她提到了傅容安,白若松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我并不觉得。”她硬邦邦道,“还有,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校尉的名字,你不配。”

杜承礼苦笑了一下,将手中牵着的小女孩往外推。

小女孩懵懵懂懂,有些跨不过这么高的门槛,在外头的男人赶忙上前,一把抱起了她。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已经交代了,这是我唯一的血脉,若你们能答应我保她平安。”杜承礼顿了顿,轻声道,“你们所做的事情,我会烂在肚子里,知道我的人头落地。”

白若松:“你在威胁我?”

杜承礼一笑:“你们做的事情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我替你们保密,你们替我看一个小女孩,这个交易不亏的。”

白若松其实十分不愿意答应。但毕竟稚子无辜,之前与易宁和云琼商量的结果,就是要保下这个孩子的,遂道:“孩子没有错,我们不会让她承担不属于自己的后果的。”

她这么说,比直接答应来得让杜承礼放心。

后者是交易,杜承礼日后是要处斩的,保不准对方在她死后会撕毁协议。

而前者,则是证明白若松有一颗怜悯且慈悲的心肠,她相信这样的人是不会去主动害一个小女孩的。

“那就拜托你了。”杜承礼道。

云琼是主张将男人和小女孩送去别的地方的,但易宁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主张就地安置,反而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最终,云琼还是听取了易宁的建议,替男人和小女孩就在陇州购买了一处宅院,并且更改了户籍上的名字,算是暂时安置了下来。

翌日,杜承礼随着大部队出发,押解回京。

因为大部队人数众多,无法安置在客栈,只能一路野外扎营。

云琼害怕白若松的身体受不了风餐露宿,于是还是选了来时的几个人作为亲卫,与大部队分开,由水路转陆路回京。

与来时不同,回去的时候并不着急,并且因为大部队行进速度比较慢,所以他们也就慢悠悠赶路。

终于在八月末,一行人回到了雍州。

一入玉京,几人就分开了。

云琼当天就进宫面圣,易宁则先回刑部司处理事务,体弱的白若松被亲卫一路先送回了家。

她从帮忙照顾院子的邻居大娘处取回了自己院子的钥匙,终于打开了自己久违的家门。

还完账了,嘻嘻

对了,我想起个事情,之前后台看评论的时候,我看到评论下面除了回复,删除,投诉以外,居然还有个清零。

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写文,不明白清零是什么意思,好奇心的驱使下就点了点,然后才发现居然是把评分清零!!!!

我就不说谁被我清零了,如果有人发现自己的评分莫名从两分变成了零分,哦,那就是我手贱点的,私密马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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