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对于她来自学园都市这一点，阿尼亚非常惧怕。

——因为她是出逃的实验体。

【调查了一下资料库。这个信标的资料被认为覆盖，属于机密。】

【隶属于学园都市第六学区，被抹去记录的研究项目重要个体。你运气真不错，大功一件。】

这也就意味着，是不能够泄露到外部的实验。

【研究发起人来自木原家族。你明白的吧。】

明白。

——学园都市的绝对权威之一，木原家族所参与的科研没有哪一项能被称之为人道的。她“有幸”体会过。

这些人可以说是为追求科学而失去人性的疯子。她想。

【......这些评价我就当没听见。上层的命令同步下达了。抹除一切相关内容。】

脑内那个声音冷淡而又快速，像是排除了一切感情。

【个体存在风险，将其杀死是最好的选择。以你的能力，伪造突发疾病或者死亡现场很方便不是吗？】

白井律子：“......”

所以说她讨厌和他们联系。

如此思索着，她的余光却瞥见面前的粉发女孩更为慌乱的表情。

下一秒，在她面前，鲜艳的血从女孩鼻子里流出来。

阿尼亚抬头看向奥山晶。

“哎呀。怎么回事？”

女人皱起眉来。

“......头、头好痛....阿尼亚、想休息......”

“快带她去处理一下。”岩城一郎低声叮嘱着同行者。

“真是不好意思......”打过招呼后，奥山将她抱起来便往卫生间的方向跑。

降谷零：“没事吧？”

“不止一次了，只是小毛病而已。”岩城讪笑两声，“那孩子身体不算好，每次和我们出去都会这样。”

一切若真如他所说，那么大概是因为在人多的地方无法支撑住超能力的使用，过于疲惫而导致的了。

律子内心很清楚那突发状况的由来。

还有就是......女孩知道只有这种方法，才能暂时从她身边逃离开。

很快，她预料到的情况便发生了。

几分钟后，岩城一郎接到来自奥山的电话，脸色巨变。

在上司的眼神示意下，律子自然也没有就此离开。

随便找了个理由跟过去，看着奥山晶一副焦急的表情向岩城说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都相当难看。

——阿尼亚不见了。

“不是让你时刻不要离开她的吗！”

“我确实这么做了，但是那个孩子从来没有那么暴躁过......”

“奥山女士。”降谷零眼尖发现问题所在，装作不经意地点破了她，“您的手掌是被谁给咬伤了吗？”

——看得出来，女孩进行了激烈的反抗。

律子紧接着一副惊讶地表情配合道：“是那孩子咬了您么？你们关系不好吗？”

“啊.....是、是的。”奥山下意识将带有红印的那一只手往后掩了掩，“但是平常我们不这样，可能是今天那孩子突然受刺激了。”

“她不在卫生间里？”

“跑到人群里，我就没看见她了.....”

“既然是这样。”律子故意继续接话，“要不要找商场的员工帮帮忙？或者广播......”

“不用！”岩城一郎下意识强硬地开了口。在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时他又放缓了些许，“这点事，没必要麻烦那么多人。”

“对、对。”一旁奥山晶忙不迭点头，煞白着脸色却也同意同伴的观点，“谢谢您的建议。我们再找找......真不好意思，早坂小姐，安室先生。投资的事情下次再......”

“别慌张。奥山小姐。”降谷零也趁机开了口，“要不我们也帮帮忙。如果不需要劳烦其他人，你们二人恐怕也很难短时间内找到那个孩子吧，不如分头行动，这样效率也高一些。”

“反正我们也不忙。”白井律子应和着点点头。

奥山晶刚想要一脸感激地应下，岩城一郎便率先开口了。

“多谢你们的帮助。这样吧，我和安室先生去东边，奥山你和早坂小姐一起。”

此言一出，白井律子与降谷零便不动声色交换了眼神。

——比起奥山晶，岩城为人处事要更加警觉些，如此一来，她与上司的行动便尽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了。

短短数秒后，降谷零率先跟着岩城往反方向走去。

而律子则跟在奥山身后穿行于人流中，一面与奥山晶有一阵没一阵交谈，一面等待着“外援”的行动。

借助学园都市对信标的定位，阿尼亚的位置很容易便能找到，但现在的问题是她身边还有奥山晶在，不能过于张扬。只能慢慢引导对方接近那个所在地......

【找到了。】

她听见脑海里的声音说道。

【这个位置.....有点奇怪。在你们头顶。】

【三层位置，广场中央。】

顺着对方所指的定位看去，白井律子在瞥见头顶那个在日光中留下黑影。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她们的头顶是全镂空的玻璃天窗。

灿烂热烈的日光沿袭窗桕倾泻而下，而唯一遮挡在这阳光与地面的是一只因活动而被人工悬至三层的巨大鲸鱼气球。

从地面看去，能隐约看见一个粉头发的小东西在缓慢蠕动着，朝鲸鱼的背鳍处移动，似乎是想要到达那唯一向外开着缝隙的小窗。

——而地面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蠕动的小点。

这孩子胆子倒也挺大的。......什么时候过去的？！

如此在脑海中思索着，她引导着奥山晶一路搜寻到第三层。

【信标停下来了。】

律子瞥了一眼鲸鱼的脊背。

女孩发现了她们，把小小身子往另一侧躲。

现在可不能再轻举妄动了。她想。

没有当即告诉奥山阿尼亚的行踪，靠在栏杆边缘，白井律子心生一计。

计算过能力生效的大致范围，确认这个距离女孩能够听到她们的心声时，她不声不响地开始与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对话。

——想了想，还是先别杀的好。

【......又怎么了？】

——你也不想我一来这里就杀人搞得警察怀疑我吧？现在这位上司可不是省油的灯哦。

——而且，这个逃逸个体的超能力对我执行任务有利。

【异议。不能保证个体不会泄密。除非能管控住，不然免谈，一旦出问题责任也在你。】

——本来这也是我的责任嘛。会管好她的。

【劝不动你。如果出现意外我会随时回向上层告知。】

对方退了一步，随后再无回应。

律子再度将目光转向那个粉头发的小不点。

她与对方撞上了视线。

女孩呆呆看着她，小手紧紧趴着气球背鳍的凹陷处。

瞥见对方的脸色有所和缓后，律子这才故作惊讶地招呼起身前还在寻找着目标的女人。

“天啊。您看看那边——阿尼亚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时，奥山晶整个面色发白。

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时失了主意，情急之下再度开始给岩城打电话。

“奥山小姐。商场应该有应急使用的充气垫，您快去找商场的工作人员吧，现在已经不是麻不麻烦人的时候了。”

“可、可是......”

没等奥山做出反应，律子已经靠在栏杆边，试图与女孩沟通。

此时此刻，已经明白了律子想法的女孩也不再执着于爬上天窗逃逸。

但现在她似乎也不敢再往反方向移动。

在下意识看了一眼脚下后，阿尼亚便再也不敢挪动半分。

她抬起头来，眼睛已经变成煮熟的鸡蛋花。

“别哭。别再往下看了，阿尼亚。”试图放缓语气安抚对方的情绪，白井律子慢慢将手伸过去，“就像你刚才上去的那个样子，慢慢再挪动过来。我会接住你的。”

女孩忍着抽泣声，开始乖乖往她这边挪动过来，眼神也一直落在她身上。

很好。还算听话。

松了口气，眼看着距离越来越短，她一颗悬着的心也开始慢慢放了下来。

然而下一个时刻，异变陡生。

一个没抓稳，阿尼亚半个身子从鲸鱼气球背脊滑落！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女孩已经因为双手抓不住救命的任何一处凭依而发出了第一声哭嚎。

距离不够，抓不到她。

发觉这点的一瞬间，白井律子没有犹豫，下意识发动了能力。

也是在这一瞬间，原本地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有不少抬起了头，在看到头顶悬空的小小身影时爆发出惊叫。

“天啊！那是什么？”

“有人从上面落下来了！”

“小心——”

紧接着，一个亮色的身影轻巧如猫一样跃过同楼层的观景栏杆往下跳，一手抓住了下坠的女孩，一手抓住了紧系着巨大鲸鱼的绳索！

抓住那根纤细的白色绳子时，鲸鱼气球也随着突然增加的重量而震颤了几下。

听闻细枝末端处绳结的哀嚎，律子使用能力将自己的体重调整至人体能够承受的最轻重量，为绳结不至于断裂争取更多时间。

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阿尼亚，她低下头，看了看她们脚下已经被人为隔出的一片空地。

现在她们所在的地方无法被任何人从栏杆侧救出。而眼下，等待救援来的时间也肯定不够，她也不能大喇喇将能力暴露于人前。

能解决这种困境的只有一种办法了。

绑住鲸鱼气球两端的绳索系在楼层的两侧，此刻她拽住的部分正是商场建筑的左侧。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解开她这边的绳索，也许可以借助惯性往右侧下一层的平台移动。也许会造成大动静，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但有谁能这么做呢？

奥山晶已经被吓傻了。整个人滑落在地面瞪着眼。指望她做点什么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如此思索着，她却突然看见有人站在了奥山面前，正对着自己伸出手拽住了绳索。

“没事吧，你再坚持一下！”

有着亮眼红色兜帽的粉发少年如此大声说道，努力冲她伸出另一只手来：“能抓住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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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读心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