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羞恼地鼓着脸，手一抬把从梅阿姨身上抠下的肉送进小梦嘴里，警告：“不许骂我！”

爆汁的肉块在嘴里绽放，尖利的牙削下半边，小梦接住掉下的半块肉，问：“你不饿吗？”

其实把肉给出去的瞬间小燕就后悔了，她夺过剩下的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恶狠狠道：“饿，我饿死了！”

汁水从两边嘴角蜿蜒向下，汇合在下巴尖，又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小燕两脚之间的空隙。

肉丝纤维穿插在牙缝间，女孩的脸在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喂，既然爸爸不来看你了，那你就应该乖乖在这待着。”

小梦的脸颊鼓囊囊的，凸起的肉左右蠕动没一会儿就消失了，她笑嘻嘻地露出尖利的牙齿，乖乖地应承：“哦，哦——”

见她答应得这么轻松，小燕心中蓬勃的怒火渐渐消散，她抿了抿下唇，按捺住眼中的恶意：“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我还给你带肉吃。”

“好，谢谢姐姐。”小梦重重地点头，圆乎乎的笑脸上洋溢着花一样灿烂的笑容。

小燕忍不住搓了搓小女孩的马尾，又像夸奖小狗一样拍拍她的脑瓜：“乖，乖。”

梅阿姨的脂肪都是实打实的，在吃过半块肉后，小燕汹涌的食欲被压制，警告完这个可疑的小女孩后，她心满意足地背起手，打量着四周：“这里好黑啊，你一个人在这儿吗？”

“你晚上在哪睡，平时吃什么？”

她喋喋不休地问，没发觉小梦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

“那个，”小梦忍无可忍地打断，胖胖的小脸上挤出一个笑，“姐姐要一直待在这儿吗，你有没有别的事做呢？”

小燕愣住了，有些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霎时，幽暗的地下室显得格外安静。

“我有事要做，爸爸，爸爸！”小燕猝然一惊，她怎么把这个忘了！她气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怎么会把这样的事情忘掉？

“待在爸爸身边，待在他身边。”有两个坏人要杀掉爸爸，是啊，有两个坏人藏在家里，小燕捂着耳朵尖声叫起来：“爸爸！我要，我要找他！”

焦躁，暴虐，懊恼从潘多拉魔盒中飞快窜出来，在小燕的脑子里横冲直撞。

“爸爸在哪？在哪，爸爸！”她语无伦次地挥舞着手臂，神情激动，狰狞到扭曲。

小梦的手放在她的后腰，轻轻一推，佯装担心：“爸爸在家里哦，你看，从那个地方上去就可以回家了。”

短萝卜似的手指头指向走廊尽头不知何时出现的洞口，将光线都吞噬殆尽的门洞静静地贴在水泥墙上，等待主人的进入。

小燕浑浑噩噩地顺着力道走向那个黑洞洞的门，在即将步入黑暗时，她扶着薄如纸翼的门框回头。

矮墩墩小梦笑容可掬地站在走廊正中央，她踮起脚，对着回头看来的小燕摆手：“姐姐拜拜！下次再来！”

小燕不自觉挤出个笑：“我下次还给你带肉！但是，你要乖乖待在这！”

女孩的身影被黑暗大口吞噬，尾音传来：“不要出去——”

在声音消失的瞬间，门洞扭曲变形，渐渐凸起，从贴在墙壁上的一幅画变成真正的门，红木边框，米白木门，球形门锁一半被暴力怼进门板中，看上去只是扇再正常不过的门。

“唉——”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地下室响起，有人拖着长长的调子叹气，

“我没吃饱。”

“我也是，我也是。”

“刚刚不应该把肉还给她吧。”

“好饿，好饿啊——”

小梦跺跺脚，低头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艳红的衣服堆积在腿边，她**着身体，摇摇晃晃地朝浴室走去。

“爸——爸——”

花洒的水喷洒而出，把小梦淋得湿漉漉的，她轻快地哼着歌：“爸爸，爸爸，去死吧，去死吧，死吧死吧，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