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龟公拎着酒坛走过来,他笑不达眼底,阴阳怪气:“少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浓郁的脂粉香,在着密闭的空间,甜腻得像堵在胸口的那股气,不上不下,俞时坐着没有动:“那你放这里吧。”他不是天香楼的人。
龟公把酒坛子放在桌上,在房间快速扫视了眼,地上丢着套脏衣服,不是俞时之前的那套,他虚伪地笑着:“少爷,您弟弟呢?”
“他在吃烧鸡。”龟公怀疑,俞时认真地点了点头,敲了敲桌子:“就在这底下。”他话音刚落,就配合的响起吞咽声,像真的有人蹲在桌子地下吃烧鸡。
‘嘀!’
‘支线任务已触发,请杀死老虔婆,保护好自己。’
龟公俯身就去捞桌布,被俞时拦下:“你干什么?”
“喊小少爷出来吃饭。”龟公眯起眼睛,他怀疑俞已经认出来,手臂肌肉绷起,眼里杀意浮现。俞时摔了盘子:“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
他抬腿踹向龟奴,被躲了开,普通龟奴绝不会有的身手,在他反应反应过来时,俞时先发制人:“怎么?你们天香楼想过河拆桥?”
龟奴笑了笑,俞时心叹不好,他们站得太了近,他动作快狠准,伸手就掐住俞时脖子,快得俞时都没反应过来,此时的徐长远像颗炮弹,直接从桌子底下弹射而出,直接撞开了龟奴。
俞时捂住脖子,差点就被拧断了。
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
龟奴抓着徐长远就往地上狠摔,俞时急忙掏出怀里的匕首,龟奴去抓徐长远的手,被迫收回来,抓住俞时握住匕首的手,一个反摔,俞时的魂都差点被摔飞了出去,后知后觉的痛意,让他倒吸了口气。
他看着龟奴一脚跺过来,一口气就那么哽在胸口,徐长远还要扑上来,再次被拎起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白搭。
俞时喊住徐长远:“别过来。”身体本能抓住龟奴的脚,想挪开压在胸口身上的这座大山:“银票在我兜里,你拿走。”
‘啪!’一巴掌抽下来。
俞时被打得两眼发黑,想再装一装的心思,彻底没了,在第二巴掌抽出时,他忽然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恶狠狠瞪着龟奴:“老不死的,居然没毒死你,真遗憾。”
他端的水不喝,怎么被他碰过的水壶,能继续喝呢?
龟奴脚用了用力,俞时嘴角渗出血,肋骨都要被踩断,死了的鸭子嘴还是硬的:“踩啊,用力啊,你没吃饭吗?”
“踩死了,你就等着陪葬吧。”
“小杂种,那毒居然真的是你下的。”龟奴蹲下身,沉着脸将俞时全身上下都摸了遍:“我就说我怎么会阴沟里翻船,没想到,你这小杂种挺有能耐的。”他把俞时扒干净了,除了几张银票,什么都没用。
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捡起地上的碎瓷片:“乖孩子,告诉奶奶,解药呢?”碎瓷片抵住俞时的额头:“乖点,听话点,奶奶让你死痛快点。”
俞时没说话,眉中心一痛,额头热乎乎的。
鲜血滴落,他眨了眨眼。
“你没见过奶奶剥皮吧?生剥下来的皮,最有弹性了。”
徐长远举着板凳冲上来,龟奴将人卷过来,掐着他脖子,俞时抱紧龟奴的脚:“快!”
龟奴看着徐长远抬起手,哪怕人被他掐得翻白眼,戴着袖箭的手抖都没抖下,就像他突然发难,那袖箭几乎贴着着他胸口,饶是他反应再快,也只避开心脏重要部位,射在他肩上。
他顿时目眦欲裂,催动内力想打死徐长,手生生停在半空。
俞时用力一掀,挣脱出来,徐长远爬过来。两人靠在起。
不对劲!不对劲!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外面都没反应。
龟奴反应过来,封闭的房间,紧闭的门,连风都转不进来。
厚重到难闻的熏香,就像欲盖弥彰。
“你!”
俞时按住徐长远手里的箭,对着徐长远就是两箭,龟奴躲开了。
他踉跄着身体。
两个小孩在他面前站了起来,徐长远捡起地上的匕首,俞时奔向门口,挡住了唯一出去的路。
龟奴睁大双眼:“小杂碎,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俞时压根没想跟人废话,反派死于话多,说多了只会暴露更多。
龟奴进来时,求的速战速决,他则是拖住他,只要拖住龟奴,等房间的迷香发挥作用,龟奴感觉身体越来越沉,他咬破嘴里的药。
一个细小的吞咽,十分不起眼,徐长远疯了般冲上去:“少主,他吃了药。”他也想拖,拖着等药效爆发。
俞时红了眼:‘系统,屏蔽痛觉。’
系统:‘已屏蔽。’
俞时捡起快较大的碎瓷片,死死攥在手里扎进肉里,徐长远割伤龟奴的手,匕首被打飞,他就死死拽住龟奴的右手,甩都甩不出掉,任由打踹。
今天必须死一个,否则等药效发挥,他们就得死。
俞时手在发抖,全身都在抖,扑上去的那刻,训练多年的身体,凭着本能就跳上去,死死夹住龟奴的脖颈,不顾代价不惜一切,抱住龟奴的头,报死了,手里的瓷片狠狠扎向龟奴脖颈。
后背被打了一拳又一拳,他像感受不到痛,手里不停挥舞着瓷片。
扎呀扎。
溅了他一脸血,温热黏腻,直到龟奴躺在地上,他都不敢松开腿,徐长远捡起匕首,刺穿龟奴的的脖子,确定死得不能再死,俞时才松开手。
全身卸力,鼓着的那口气,散去了。
他也像条死狗,躺在地上,咳着血。
手在抖,全身都在抖,虎口被扎穿。
他们赢得特别惨烈,徐长远拔出匕首,鲜血汩汩而出,他靠近俞时。
俞时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完了,系统,玩完了。’
系统:‘我们求饶吧。’
俞时说不出口,毕竟当初他们都想杀死自己,就像没有完成的支线任务,暗示着徐长远此刻的杀意,哪怕他掩饰得再好。
徐长远扑过来时,他拼尽全身力气,也只是抬手挡了下。
那只手骨肉分离,鲜血淋漓。
徐长远抱住了他,因为过于瘦小,加上刚才剧烈的打斗,消耗了他太多力气,他只抱得起俞时的头:“少主,手痛吗?”他握住俞时的手腕。
‘嘀!’支线任务已完成。
俞时瘫痪着四肢。
他的直觉没错,徐长远刚才的确想杀他,又瞅向任务进度:‘啊!!!’任务进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徐长远松开手,俞时悲痛欲绝:“太特么痛了。”心痛。
小数点都被玩出来了,这剧本有毒,系统安抚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出来了,那百分之百还远吗?’
远吗?俞时头疼。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徐长远捡起旁边散落的银票:“少主,这真是奴的卖身钱吗?”虽然俞时拼命,也是为了他自己,那只挡着的手,触目惊心。
他舔了舔嘴,鸡腿很香,他没那么饿了,也没那么想俞时死了。
俞时反问:“那你说呢?不卖了你,少主哪来的钱。”
系统想替俞时管下嘴。
徐长远拂开地上的碎渣子,小心将俞时放在地上:“奴去替少主找大夫。”开门前,他斟酌着措辞,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卷款携逃:“你是少主,无所不能。”
“奴也知道,自己不值这个价钱。”
不等俞时说话,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五六个人,天香楼的唐妈妈,还有五个牛高马大的真龟奴。
唐妈妈走进屋,第一件事熄了香,徐长远重新被拎进来,龟奴将门打上,脂粉香就淡了。
俞时没动,系统已经替他检查过,肋骨断了两根。
他不敢取消痛觉屏蔽,也不敢乱动,怕断掉的肋骨扎进肺里,大出血而亡。
唐妈妈持着金团扇,一摇一摇地走过来,身姿婀娜,提着裙摆,跨过淌出来的血,龟奴往她身旁一站,那压迫感扑面而来,俞时佯装忍痛打招呼:“唐妈妈,你好呀。”
“不好,你杀了人。”唐妈妈笑嘻嘻摇着扇团。
徐长远想解释,被俞时一个眼神制止,俞时淡定自若地认了下:“是的,我杀了人。”
唐妈妈挑眉,但凡俞时能坐起来,她都觉得这小子还有后手,如果不是俞时给的太多,她绝对不会蹚这趟浑水。
她也知道,若不是天香楼特殊,俞时也不会同自个儿做交易:“你跟我说的时候,只是让我借你个屋子,可没说会让闹出人命,这官府要查起来。”迷香的价钱,俞时已经付过了一次钱。
可是现在屋子脏了,还出了人命。
“这也可以不是我杀的。”俞时咳了咳,嘴里血腥味越发浓郁:“只要唐妈妈想,这个通缉犯,可以是唐妈妈派人杀的。”
“具体是谁,唐妈妈说了算。”
“你说是通缉犯就是通缉犯?”
“老虔婆。”俞时胸有成竹:“唐妈妈知道的。”
“官府赏黄金百两,这全当是给唐妈妈的辛苦费。”
唐妈妈扇扇子的动作慢了半拍,她信了,但这不足以打动她,俞时得给出让她更心动的代价,才能保住他跟徐长远:“我相信,我也知道唐妈妈可以的,可以证明他就是。”
唐妈妈笑而不语。
徐长远不知道俞时到底给了天香楼什么,让它想再从俞时身上咬下块肉,俞时叹了口气,直勾勾看着唐妈妈,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澈得宛若山涧淙淙溪水,能照见人影,看透人心:“唐妈妈,治好了我,跟你签卖身契。”
他怎么不知道,他比徐长远值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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