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又？”

十一尾音上挑，双手抱胸看着僵在原地的小猫。

被点名的小猫瞬间就冷汗直流，恨不能自己立刻就昏过去，不用再面对现在这种恐怖的局面。

“那个……它不能到这里来吗？”

两面宿傩看了眼好像很恐惧的猫又，又转过头来看着十一问道。

十一轻笑一声，说道：“这倒是没有，只是已经很久没有妖怪跑到我这里来了，比较稀奇罢了。”

两面宿傩闻言又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会没有妖怪来这里啊。”

“这个啊……”

这个问题有些难住她了。

十一想了一下，难道要说当初刚来的时候她心情很不好，所以揍了整个山头的大小妖怪，害得它们那些年都搬得离这里远远的，一点都不敢靠过来。

但也许是时间太长远了，后面出生的小妖怪们都有些不知道十一的可怕之处，又渐渐地将领地延伸了过来。

也有年纪大的妖怪好心提醒过这些后辈，但是相安无事那么多年，尤其是没有见过十一凶残一面的它们，渐渐地都放松了警惕心。

猫又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修身养性这么多年下来，其实十一早就平和了下来，也没有那么残暴了。对于那些小妖怪，活的年纪还没有她零头大，她也是没有那个心思去欺负它们。

“可能是这里的空气不好吧，它们不喜欢这里。”

最终，十一也只是这样信口雌黄地说道，就连一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找了。

“对了，你们在做什么？”

有点怕两面宿傩在纠结这个问题，十一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就是肉粥。”两面宿傩说道。

说到肉粥，他忽然想起来了还在炉子上熬的粥，连忙跑了过去，还一边朝着猫又说道：“猫又快来，你东西拿到了吗？”

被叫的猫又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十一。

见她没什么反应之后，才踮着爪子小心地跑了过去。

“拿到了拿到了，费了我好大的劲呢。”

猫咪灵巧地迈着步子跑到了两面宿傩的身边，似是人形一样站了起来，解开了绑在身上的包袱将之打开。

十一的眼神很好，就算离得有点远，也将打开的包袱看得很清楚。

包裹里面没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只是一小包用纸张包裹起来的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她看着两面宿傩捏起了一些洒在了陶罐里，然后用竹枝搅了搅，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猫又不敢吭声，实在是从十一身上散发出来的大妖怪的气息太浓重了，让它打心底地发怵打颤。

两面宿傩不知道自己小伙伴的心思艰难，回答道：“是盐，放了一些盐之后，肉粥会更好吃一些。”

“是吗？”

十一不知道盐是什么东西，又和肉粥之间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她也只不过是顺口一问，没想要弄清楚的意思。

话说当时她下山换吃的，就只是跟人说需要一些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还有几套换洗的小孩子衣物，倒是不知道人类现在吃个饭，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可怜的两面宿傩连双筷子都没有，只能折了两根细细的竹枝。

不过勺子也没有，吃粥就有些麻烦了。

猫又看着相处平常的两个人，觉得惊异又好奇，想不到原来两人竟然是这般住在一起的。

它原本以为，两面宿傩虽然是个人类，但是也不算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说不定就是住在这里的这个大妖怪，觉得有趣当宠物养的。

十一出门的这两天，他在附近的山中寻找一些可以食用的食物，碰巧遇见了在外面玩耍的猫又。

猫又年纪小，又从来没有出过山，对于人类很好奇，一来二去地就和两面宿傩成了朋友。

当得知他竟然住在大妖怪的地盘上的时候，猫又是在心底同情他的。

但是又听他说大妖怪出门去了，这几天不在家，猫又的心中又冒出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去大妖怪家探险！

这样以后它在小伙伴的面前，就可以骄傲地说一句，自己去过那个可怕的大妖怪的地盘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猫又就天真地跟着两面宿傩踏进了这个大坑。

回忆完毕！

今天两面宿傩说要煮粥，但是少了一些盐调味，让猫又带他下山，他想要去‘借’些盐回来。

其实猫又自己也对山下挺好奇的，就自告奋勇地要自己去，而且还说自己体型小，速度比他更快也更加安全，不会被人发现。

两人分工合作，就是十一回来的时候看见的画面，还有两面宿傩那个差点挨打的理所当然的语气。

“猫又可以和我一起吃椿饼吗？”

粥熬好了之后，两面宿傩用布包着端到了矮桌上，看着十一问道。

十一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了一套茶具，开始倒茶喝。

闻言随意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它是你的朋友，你招待就好，不用来询问我。”

听她这样说，两面宿傩开心地笑眯了四只眼睛。

但是他也舍不得一下子将椿饼全都吃掉，只是打开了一盒，和猫又一起分着吃。

猫又再次的小心地看了眼十一，发现她真的不管之后，就开心地摇着尾巴坐在了两面宿傩的身旁，看着他拿出了一个圆乎乎的团子递给了它。

“这是人类的食物吗？”

猫又两只爪子捧着叶子，看着上面的白团子问道。

“嗯。”两面宿傩点了点头，说道：“也叫和果子，椿饼只是其中的一种，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吃，但是以前看见过很多次别人吃。”

他说得随意，猫又也不太懂人类的尔虞我诈，只有十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掀起了眼帘朝他看了一眼。

这个年约十来岁的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但是他瘦小得几乎就是皮包骨的状态。

身上还有着，就算是恢复力惊人的愈合力，也不免留下的伤疤。

你难以想象幼小的他是在什么情况下长大的。

——被爱与诅咒包围着出生的孩子啊！

十一心中叹息。

那种时候，就算是爱，那也变成了另一种扭曲的诅咒了吧。

两面宿傩吃着甜甜的椿饼，吃完了之后就去喝粥。

只是用竹枝喝粥，实在是一个技术活……

十一看他吃得艰难，不由自主地说了句：“你这餐具……用着有些难啊。”

两面宿傩眨了眨眼，说道：“喝粥应该是用勺子的，只是我不会自己做。”

“这样啊。”十一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不然你还是写张单子给我，毕竟我不了解你都需要些什么，我去下山给你买回来？”

她的提议很好，只是两面宿傩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不会写字。”

——嗯，是个问题。

十一心中这样想到。

不过问题不大，用玉简的话，学会这个国家的文字还是很简单的。

她想了一下，说道：“要不然，你还是先告诉我勺子长什么样子，我给你做一个出来吧。”

两面宿傩眼睛一亮，这个行啊。

“我画给你看吧。”

自请升级的他拿过茶壶，在桌面上倒了些茶水出来，在深色的桌面上用水渍画出了一个勺子的模样。

毕竟是一个凡物，而且样式一眼就能看明白，十一信手拈来一块木料，眨眼间就做出了一个趁手的木勺出来。

“好厉害，谢谢你。”他伸手接过勺子，咧着嘴笑着跟十一道谢。

十一淡淡地弯着嘴角，懒洋洋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说道：“不过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不必说谢。”

两面宿傩捏着勺子，木质的勺柄被打磨得光滑。

“不只是这一件事情。”

他这样说道，看着十一红色的双瞳说道：“能够遇见十一，认识你，真的非常感谢。”

就单单这几天，从炼狱到天堂也就是他的情景吧。

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般强大的人这般亲切平和地对待他。

十一饮了一口泛着苦涩的茶水，抬起头看向层层粉浪的樱花，似叹息一般地说道：“相遇即命运，你我皆在其中。”

*

十一的小院子，自从两面宿傩来了之后，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眨眼间两个春秋过去，原本还是清冷的小院子，已经多出了许多不该出现在深山中的东西。

两排并列的屋子旁，多出了一间专门用来做饭的厨房。

里面的调料食材齐全，还有许多外面千金难求的高等食材，或者药菜两用的植物，在这里摆放得也很随意。

屋子围栏外的东侧，原本有许多的树木，现在也被铲平，做出了一个练武场地。

那是给两面宿傩用来训练对战和体能的时候用的，场地的边缘还摆放着不少这两年收集的各种兵器。

除去这些目之所及的外在变化，还有另一面，估计就是这地方多出了许多的生气了吧。

当年猫又频繁地进出这里，自然也惹得许多大小妖怪的目光看了过来。

他们不敢过来，也不敢自己问十一。

那么所有的问题就全部落在了猫又的身上。

从猫又口中得知了十一的变化和现在的状况，又经过了两年来的慢慢试探，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做到和十一出门见着面，也能和平共处的份上了。

虽然大多都是他们点头哈腰地对着十一，十一从来都当看不见妖的……

这大概都是他们一厢情愿地和平共处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先前不敢踏足的地方可以去了，战战兢兢的大妖怪也不欺负妖了，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情。

开始准备用金平糖当礼物的，然后就去上网查了一下，发现金平糖是 室町时代才从外面流传到日本的，就放弃了。

用了可以追溯到更久远的和果子来替代。

同样都是甜甜的，让人吃着感觉到幸福的食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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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