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垂允帮黎栖斜穿好衣服，黎栖斜站起身时，腿一软差点绊了一下。
凌垂允伸手扶住他，黎栖斜扭过头瞪了凌垂允一眼。
“都是你干的好事。”黎栖斜说，“你最好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凌垂允笑，摸摸他：“好好好，陛下。”
黎栖斜哼了一声，他觉得凌垂允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但今天他带凌垂允来的事还没做完，黎栖斜带了点怨气领着凌垂允在这里逛。
“我以前基本上都是待在这里的，”黎栖斜说，“父皇请了很多人给我教课，只要认为对我有益，他什么人都请过，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凌垂允点头：“圣人无常师，我想先帝应该也深谙这其中的道理。”
黎栖斜呼了口气：“我本来想用我从前的事安慰一下你，但现在看你好像也不需要……所以我现在单纯地和你回忆一下过去好了。”
黎栖斜看了眼凌垂允，他安静地在听着。
“有时候我真弄不懂你在想什么了。”黎栖斜伸出手摸了摸凌垂允，看着他乖乖地低下头。
凌垂允说：“所以陛下以前究竟是怎么样的？我只是先前听太后提过一点，了解得不多。”
黎栖斜看着这个院子：“现在想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我当时总觉得很闷……父皇也总说我做得还不够好。
“后来我才明白，他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才总担心我，总怕没有他在之后我会过不好，所以才一直觉得我怎么做都不够。
“然后后来他真的驾崩了……”黎栖斜深吸一口气，“我真的做下来，感觉也没那么难。之后我也很少再回忆这些事了。”
凌垂允静静地待在他旁边听他说着。
说完之后，黎栖斜伸手把他拉进怀里，凌垂允身体的热度让他觉得自己好了不少。
“大概也就这样吧，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总之就是这样。”黎栖斜说。
凌垂允靠在他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黎栖斜伸手揉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揉得更乱。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黎栖斜轻言细语地说，“我一直想帮上你，但你好像总是没被我帮到，我不想你愁眉苦脸的。”
凌垂允抬起头看他：“陛下觉得我愁眉苦脸的吗？”
这可难到黎栖斜了。黎栖斜思索了一下，好像还真没有。
凌垂允笑了起来：“有陛下待我那么好，我一直都挺好的。最近只是想做的多了，要做的也就多了而已。”
“我倒是觉得，陛下好像有些太辛苦了……”凌垂允抱住他的腰，“我也想多帮帮陛下……”
黎栖斜被他抱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躲了一点，却被凌垂允抱得更紧。
他勉强地伸出手拍了拍凌垂允：“行了行了，刚才才弄过呢，你又想做什么了。”
凌垂允望着他笑，黎栖斜又有点恼羞成怒了：“我好好关心你，你倒是多管闲事。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啊。”
凌垂允在他颈边蹭了一下：“我还想看看陛下以前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黎栖斜恼道：“那你倒是松手啊？”
两人拉拉扯扯了一番，凌垂允终于松开了他。
黎栖斜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可不想连着再被凌垂允折腾一回……
带了点想引开凌垂允注意力的隐秘心思，黎栖斜这次好好地带着凌垂允在这里转了一圈。
“你看那个地方，本来是个小池塘，”黎栖斜指着一处说，“但我小时候老爱在旁边蹲着看水，有一次还掉了进去，浑身湿透着了凉生了场病，父皇就叫人把这里填平了。”
凌垂允微微笑了起来，黎栖斜瞅瞅他，确定他没有把关注点放在自己身上，就赶紧带入了下一个话题：
“以前我还喜欢在院子里玩小弓箭，结果把树都给弄出了一堆划痕。喏。”黎栖斜指给他看。
凌垂允走到那棵树旁边低头看着，黎栖斜想起他上次拿砖头做纪念物的事，觉得幸好凌垂允不至于把树皮撬下来收藏。
呃，应该不会吧？黎栖斜突然有点不确定。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了解凌垂允……至少凌垂允最近做的事黎栖斜自问都不是很能理解。
不过这不妨碍他觉得凌垂允一如既往的好，黎栖斜心想。
他自顾自想的时间有点久了，凌垂允已经又走了回来，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
黎栖斜回过神，正要说话，又被凌垂允在唇上亲了一下。
……或者说凌垂允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坏。黎栖斜木着脸想。
凌垂允揽住他：“陛下还有什么想带我看的地方吗？”
黎栖斜有点恼，但没有推开他：“本来就是想哄你一下，现在看你精神了，就自己玩去吧。”
凌垂允握住他的手：“那陛下陪我逛逛吧。”
凌垂允牵着黎栖斜在东宫里又转了转，看得出这里是曾经把一个人从小养到大的地方，凌垂允从每个角落都能看到黎栖斜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凌垂允想起自己儿时的事，他小时候总是跟着父亲搬来搬去，从来没想过原来一个人一直住在一个地方长大，会留下那么多的印记。
凌垂允很感激黎栖斜带他来到这里，他很喜欢这个地方。
走在这里时，他感到自己好像同时处在了黎栖斜生长的每一个瞬间一样。
不过，黎栖斜好像有点嫌无聊了，凌垂允注意到他打了好几个哈欠，这让凌垂允不禁失笑。
也是，对黎栖斜而言，他只是在自己熟悉到无趣的旧家重复地行走而已。
等之后黎栖斜忙的时候，自己再一个人过来转转吧。凌垂允心想。
“我想向陛下求个恩典，之后能再过来看看。”凌垂允向黎栖斜汇报。
黎栖斜打了个哈欠：“随你，本来我这宫里就是随便你转的，只要你不在太后面前讨嫌就行了，不然我也很难办。”
凌垂允微笑：“我会记得陛下的叮嘱的。”
两人一起回到了寝宫。
进到寝宫里，黎栖斜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不少，他伸了个懒腰：“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坐着看会儿书。你打算做什么？”
凌垂允没有什么想做的，他刚才想做的事已经做过了。
凌垂允思索了一下：“我把陛下之前教我的东西再拿出来温习一会儿吧。”
黎栖斜露出笑容：“你还挺是个好学生的，难怪我们俩的老师也夸你。嗯，那我们就各看各的吧。”
两人坐在桌边各自看着书。隔了一会儿，凌垂允看到黎栖斜打了好几个哈欠。
又过了一会儿，凌垂允发现黎栖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陛下？”凌垂允小声地说，他伸手指戳了戳黎栖斜的肩，黎栖斜正闭着眼呼呼大睡，“陛下？”
黎栖斜转过头去把脸埋进胳膊里，凌垂允看了看他，又等了一会儿，黎栖斜好像没被他吵醒。
凌垂允摸了摸黎栖斜的头，黎栖斜仍然安安静静地沉睡着，毫无反应，凌垂允忍不住笑了一下，吻了吻他的头发。
凌垂允小心地挪开椅子站起来，不让椅子发出声音，走到寝宫门外，叫人帮忙准备晚膳。
凌垂允又回到寝宫里，黎栖斜还趴在桌子上睡着，凌垂允思考了一瞬要不要把他抱到床上，转念又放弃了。
他坐回黎栖斜身边，继续翻看先前的笔记。
凌垂允叫人做的那碗面做好了，他记得黎栖斜之前说晚上想吃面。
凌垂允小心地把碗端进寝宫，先把自己那碗放好，又悄悄把另一碗放到桌子靠窗的那边，正好在黎栖斜的上风口。
“嗯，什么味道？”黎栖斜迷迷糊糊地把脸从胳膊间抬起来，揉揉眼睛，“什么……哦，晚饭时间到了吗？”
凌垂允趁着他还没清醒，戳了戳他的脸蛋，触感软软的。
黎栖斜睁大眼睛，扭过头来看了看他：“咦？你，噢……”
凌垂允趁机又摸了摸他的头，黎栖斜抗议道：“行了啊，差不多点就行了。”
凌垂允笑了一下，黎栖斜哼哼气，直起身，拿起筷子摸了下碗沿：“还是烫的，谢谢你哈。”
凌垂允微笑着也拿起筷子：“陛下晚上好。”
黎栖斜托腮：“嗯，这就晚上了吗……”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吃着。
凌垂允也不确定黎栖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知道黎栖斜这副样子很可爱。
有句话叫“秀色可餐”，凌垂允觉得自己今天晚饭的胃口也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