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识

12

我其实挺心虚的,看到西钊和冰儿暗中观察我。这个“观察”用的不太对,应该说是“探望”才对。

我想起了十四岁那年……

我们三个头挨着头,小声地约定着“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我们是家人”。那时候西钊很感动,一直在傻笑,冰儿却像被人踩了一脚,眼里的怨恨看得我不知所措。

我去抓她的手,她用力地甩开了,叫我不要说这种大话。西钊在后面说些缓解气氛的话,却也没多大用。

我不知道为什么冰儿反应那么大,但我机灵的小脑袋瓜猜测可能和她的家人有关。没有人无缘无故就是孤儿,冰儿也许是被她的父母抛弃了,然后被界王这个老家伙拐过来。

我一把抱住了冰儿,使劲儿撒娇,说:“我不管我不管!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就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姐!”

冰儿要打我,我就紧紧缠她,让她没有空余的手来打我。效果很好,她屈服了,但却冷笑:“你说你是我的姐姐,我就要认吗?就靠你那几句没有重量的话?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信物来讨好我?”

我听得出来她很生气,但还是要大胆地说出来:“口说无凭也不是这样说的,你要知道说得容易做的难,我以后怎么做你就知道了!我不当言语上的巨人,我要当行动上的巨人!”

“随便你,反正我不会承认的。”冰儿冷酷地说,但我瞧她的神情却缓和了下来。

她嘴角才刚有笑,又想到什么似地瞬间垮下来:“你以后要是敢抛下我,我就杀了你。”

“你是说你承认我是你姐姐了?”我幸福地捧起她的手,听出了她狠话下的同意,心里美滋滋的。

“我没有!”

西钊站在一旁安静地笑着,他能看出冰儿的喜悦,内心也为我们这个三人组成的家人团感到温暖。他朝我们说:“那我就是你们的弟弟了。”

“你做什么梦呢!这个老大必须你来当,弟弟弟弟的,当什么弟弟?这么不要脸,要我们两个罩着你?”我戳着他的肩膀道。

反正我们都忘记了自己具体的出生日期,一开始是知道的,只是在影界没有人会为我们过这种东西。现在有了家人,想要去办,也有点迟了。怎么排都行,反正我们是家人,谁年龄大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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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却抛下了他们,一个人获得了正常的生活。对冰儿而言,她是不是又获得了一次抛弃?我匆匆忙忙爬起来,和美真姐说了声要出去。

我跑到外面张望,哪里见得到他们的人影?

我不甘心,于是往右边的道跑,跑到拐弯处才担心自己会不会运气很差,追错了方向。但一回头,那两个人并肩站着看我。

冰儿说:“我们现在立场已经不一样了,你最好不要再找我们了。”

你听她这话说的多狠心,但偷偷来找我的是他们才对。

我朝她那边走过去,她立刻甩来一根针,直接没入我的鞋子前,如果我再踏出一步,说不定刺入的就是我的脚。

“你不要再过来了!”

“冰儿,西钊,跟着我一起离开影界吧……”我认真地朝他们说。“界王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三个人一起过普通的生活,不要再为他们干坏事了好吗?”

冰儿没有说话,西钊却有很多话想说的模样。我没多少机会说出口,因为冰儿带着西钊一步一步往后退,渐渐地与我拉开距离。

我看得出冰儿在动摇,我还有机会。

14

我这辈子没讨厌过多少人,界王算一个,丑将算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叫张北淼,外界称呼他为“黑犀侠”。此人嘴皮子之欠,让我的手痒得一天不挠,心里难受得很。

他在女孩子面前很会装,但知道我是地虎铠甲的备选召唤人后,那层伪装也被撕下来了。他说:“哦?你也是地虎铠甲召唤人?女孩子的话,还是和美真一起呆在实验室里吧,比较安全。不然哪天出了什么麻烦,还要大家赶过去救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我立刻重重地将抹布拍在桌子上。我旁边的美真姐压力很大地嘟起了嘴、睁大了眼睛。

高椅上从左到右依次坐着坤中、张北淼、东杉,坤中紧张地攥紧了双手,东杉视线右移与美真姐对视和咳嗽,正对面的张北淼一副我在无理取闹的神情,不满地反驳我:“我没说看不起你,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女孩子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干什么……”

“北淼,小玉很厉害的,你不知道,她一个人能打败两只异能兽。”坤中小心翼翼地出声。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得意地叉起了腰,就差指着自己说“我最棒”!

张北淼阴阳怪气道:“谁知道呢?口说无凭,她能厉害到哪去?现在队里加入了我已经有四位召唤人,就算有一位整天顾着弹钢琴,那也是绰绰有余。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就别来凑热闹,打败异能兽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几个就行了。”

说完,他一口闷了果汁,风风火火地走了,门被他推得吱呀吱呀作响。

“气死我了!现在他就是我的大仇人!”我气狠狠地拿了木签戳起一根薯条,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

“放心啦,我不会听他的,”美真姐亲昵地点了点我的额头。“嗯?”

15

俗话说,大话不要说的太早,不然容易闪到舌头,还容易丢脸。

比如说,有个别铠甲勇士逞强,结果自己被两只异能兽攻击,看起来十分狼狈。由于东杉在另外一处解决异能兽,坤中刚刚好联系不上,于是我成了那位援助的朋友。

自从接受了第一代帝皇侠在虚拟空间里的训练,我发现我并非无法使用其它武器,归根结底是我不知道怎么召唤。现在我的经验十分充足,舞起刀来很利落,除了有时会不小心劈空。

为了在张北淼面前出风头,我处处小心,两人不出十分钟便解决了异能兽,各封印了一只。张北淼因为能量消耗过快,于是解除了铠甲,朝我这边走来,脸上带着算是有礼貌的笑:“多谢了,坤中。”

一听这话,我立刻坏心眼地解除地虎铠甲,叉着腰站在他面前。不出意外,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十分尴尬,按我说就该脸红,为自己说过的话羞愧不已!但他眼神闪躲,笑容也消退了不少,确实是尴尬到了极点:

“坤中怎么没来,怎么来的是你!”

他看云看树就是不看我,我知道他一定是丢脸到窒息,不想瞧我这“小人得志”的嘴脸。但我偏不让他顺心,就是要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来回旋转走动。

“人家要复读,不用学习啊?”我不客气地顶他一句。“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需要我来帮忙?想不到啊,虚有其表嘛。”

他脸都绿了。

我嘻嘻笑:“就是要气你,心里不舒服吧!”

他极其愤怒,头也不回地走了:

“懒得跟你计较!”

16

每个人有点自己的爱好很正常,所以坤中喜欢打篮球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值得意外的是和他打篮球的,不是烧烤王也不是榔头王,而是西钊。

那天我买了一个奶油小蛋糕,准备送给美真姐报答她的照顾。但想起美真姐叫我去把坤中叫过去,我就转头改道了。坤中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不看信息,美真姐叫我好好教训他。

结果到场一看,西钊和坤中打得很激烈。

我不出声不靠近,不代表没有人看到我。而当西钊看到我时,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满满地消退了,手里的篮球也掉在地上。

“小玉!”坤中朝我用力地挥了挥手,随后朝这边慢跑过来。

我向他点了点头,眼睛却在瞟着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西钊。坤中一跑到我面前,就格外紧张,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还说呢,最近怎么不看信息?美真姐都急死了,她叫你过去找她。”说完,我又默默地看向了远处的西钊。

坤中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疑惑地出声:“咦?小玉,你怎么老是看我的朋友?难道……你们两个认识?”

“干嘛干嘛,他长得帅,多看两眼怎么了?不和你说了,先别来打扰我们,我要去搭讪咯。”我随意地敷衍他几句。但看坤中一副可怜又迷茫的模样,又不太忍心,于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傻孩子,美真姐要是骂你,我会帮你说几句好话的。”

说完,我朝西钊那边跑过去。

“美真姐骂人凶吗?……哎,小玉!”待坤中反应过来我已经跑远了。

17

“你来找坤中打球?”我凑过去问。“你和冰儿还没回答我呢,你们跟不跟我走。”

西钊落寞地低敛了眉眼,看着我的脚边:“界王对我们有养育之恩……而且我受到的教育里,一直都是那群人拿了界王的东西……对不起,我接受不了。”

“你是不是傻!我就是被影霸拐回来的,界王那老家伙比影霸还心狠手辣,怎么会好心地收养你们呢?只有五行村的后人才能召唤铠甲,他一定是看中了你和冰儿的血脉才把你们带回来!”我差点像尔康摇紫薇那样将他的肩膀抓住,发出充满感情的咆哮。

“你……你怎么那么说界王呢。”西钊脸上出现挣扎的神情,我知道他也很痛苦,他被洗脑那么久。就算我时常和他们沟通,也无法彻底改变他的想法。

“老家伙老家伙?他那么对你们,我就是要骂他!你一点都不记得是怎么被他带回来的,那就偷偷去查,反正我才不信他有那么好心!”我将装着奶油蛋糕的盒子塞到他的手里。

他的注意力果然被蛋糕吸引过去了,显得讶异。

“没吃过多少蛋糕吧?快拿去吃吧!冰儿都没有份……虽是这么说,你要是被她看见了,也给她吃几口,免得说我偏心……”

“他……他不会让我们查到的。”西钊小声道。

“聪明点啦,你自己查不了,那我们就让丑将去查!不过丑将那家伙不会听你的,你只能勾起他的好奇心,借他的手去查一查……等等,这行不通,照你和冰儿那演技,不到半小时就会给他套出话来。你给我点时间,我拜托美真姐查一查!”

“会不会,不太好?”西钊犹豫不定。

“美真姐人很好的!她一定很愿意看到你和冰儿离开影界,当然,最愿意看到的是我啦!只要我塞个小蛋糕给她,她一定会答应的。”

“那这个蛋糕,带过去给她吗?”

“这是给你的!你别瞎操心。”

虽然起初是给美真姐的没错。

西钊笑了笑,说操心的明明都是我。

18

炎龙侠家的幸福饺子很好吃,美味得我都要落下泪来。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带着冰儿和西钊在这里快快乐乐地吃上一顿。

我和美真姐说了几声,美真姐说这很简单。我以为需要几小时,但没想到用了一天的时间。美真姐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我在旁边昏昏欲睡。

“别在实验室流口水了。”坐在美真姐旁边的东杉叫醒了我。我闷闷不乐地应了句,换了个普通的桌子趴着睡。本来是打算第一时间看到资料,没想到会这么久。

就在我要睡着时,美真姐突然出声:“这两个人的资料被人藏得很深……奇了怪了,你们怎么都是一家孤儿院出来的?十年前孤儿院发生了火灾……”

“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秘密?”东杉凑近她问。

我回头看,那熟悉的孤儿院建筑让我一怔:“我也是这里出来的。”

“你也是?”

“是啊。难不成这个孤儿院专门培养铠甲勇士吗?”我问。

19

除了让美真姐查,我还蹓跶去了影霸在的地方,问他冰儿和西钊怎么来的。

也许是遭受到影界同行的打压,影霸出现了一种反派摆烂的情况,时不时和美真姐他们透透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于西钊和冰儿的来历,他虽说不是特别清楚,但也说的有头有尾。只是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对界王的恶意诋毁,不管了,我不止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冰儿和西钊,我还要添油加醋一下。

影霸听了,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好方法总是很容易得到他人的称赞。

我找到西钊的时候,他正带着两只异能兽和风鹰侠、地虎侠、黑犀侠打斗,三对三很公平。我看到坤中的爪子往西钊的雪獒铠甲上一击,西钊被打得捂胸膛退后两步。我的心那叫一个疼。

有只异能兽放弃了跟黑犀侠打斗,过来支援西钊,嘴里一口毒液吐到了坤中身上。这下我又换了个人哀嚎,那叫一个怜惜。

西钊刚刚站稳,张北淼便一个飞踢过去,但是被西钊躲过去了。躲得好!

西钊,打他,啊不!轻轻地问候他啦!

我在心里为西钊打气。

20

我把资料还有影霸和我对话的录音交给了西钊,让他看完自己销毁,不要被界王发现了。至于冰儿,我最近总是找不到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西钊笑着说没有,冰儿只是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我想了半天,硬是不知道冰儿去做什么。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把她摇醒。因为她是去找张北淼,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被人家迷了心智,一天到晚傻乎乎地跟着他。

“离开了界王……我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西钊看完资料有些怔愣,静静地将手搭在围栏上,他的眼前是海,耳边吹过的是海风,头发乱飞。

“就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不用违背自己的内心,被迫去伤害无辜的人。”我指着对面的海。

他看向我,我便解释:“你想上岸就上岸,你想下海就下海。”

他笑出了声,安静了一会:“我回去会和冰儿说的。”

我激动地抱住了他,他整个人僵硬在那里,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最后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背。

“你早点要和冰儿一起出来!”

“嗯……”

“快点快点!”

“哪里能那么快?你总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准备吧。”他无奈地笑。

“没办法,我太期待了,总之早点逃离那个老魔头!”我开始假装出拳暴打界王。

西钊抓住我的拳头往下压,让我不要打来打去:“一会老家伙,一会儿老东西,一会儿老魔头的,你也太恨他了吧。”

“一般般恨啦,夸张说法。”我说。

21

“哦?所以呢?你不就是个隐患吗?”

张北淼一脸无辜地反问我。

“你什么意思?你就是说我会背叛大家咯?”我拍桌而起。

“北淼,你也太过分了吧?”美真姐不满地朝他说道。

炘南一直在练琴,将队长的位置推给北淼,张北淼也很霸道,要我们事事向他报道。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撤了我的地虎铠甲召唤者之位,虽说是备份。我指责他,说他忘记之前是谁救的他。

他一脸欠揍,说时机到了自然会让我使用,在那之前还是算了。还叫我好好学做三明治,不要到处乱跑。现在我和美真姐提议接受西钊,他又开始说些不好听的话。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队长,我也会对西钊充满警惕。但是西钊为了融入大家做出了那么多的改变,我看着都心酸,如今张北淼一直充满恶意地揣测西钊,让我要火山爆发。

“我过分?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你瞧,她在加入我们之前,不也在替影界做事?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她和那些人惹出来的?现在她替那个白色的铠甲召唤人说话,就是在引狼入室,说不定到时候因为他们两个,整个队伍分崩离析。”张北淼理直气壮地朝美真姐说道。

“就因为过去,你就要完完全全否定我们吗?”我大声地反问。

“北淼你太过分了,小玉加入后为我们做了很多好事,你就是想太多了……而且西钊是个好人,他一直都很善良,我很相信他,他一定是诚心诚意想要加入我们的!”坤中站起来拉住张北淼,像是怕我们两个打起来,又像是要和他打起来。

张北淼用力地甩开坤中的手,手指一一指过坤中、东杉和美真姐,最后定格在我的面前,愤怒道:“你们别都被她骗了,她就是在谋取你们的信任,最后再将我们一举击破。你们现在相信她,以后有的你们后悔。”

我差点被气得当场毙命,颤颤巍巍地指着他欲骂又止。他朝我哼了一声,说要去赴约,不和卧底吵架了。

22

我不忍心和西钊说这件事情,因为怕他难过。他很认真地帮助大家,以为大家都承认了他的存在,将他当作新加入的伙伴。事实上不是这样的,除了我和坤中,其他人都对西钊产生了一些看法,而张北淼那个混蛋,则是完完全全的偏见!

看着西钊那么努力地做无用功,我满是心酸。

我想了很久,对他说:“西钊,队里的北淼很针对你,你不要去获得他的承认,你去帮助其他人就够了。还有金影石,我们要找个时间把它偷出来。美真姐说了,铠甲变身和这些石头有点联系,上次界王切断了他们的变身讯号,没准也会切断你的变身讯号。”

西钊点点头:“我知道了。”

“如果他们不喜欢你,你别太在意,我、你和冰儿三个人一起生活。离界王远远的,每天快快乐乐地度过。”我开始给西钊画大饼。

我们三个人一直没有身份证,因为身份不明,但美真姐能帮我们找到身份资料和证明,虽说手续会很麻烦,但到时有了身份证,我们三个就可以找找工作、租租房子。

“冰儿呢?我太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最近……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看起来挺开心的,脸上有时都带着笑容。”西钊回答。

“稀奇了,难不成她谈恋爱了?”

“啊?”西钊脸上出现了吃惊的表情,看来他也没想到这一方面。

“你们两个答应了,可不准又退缩了。”

“你别担心,冰儿她心里也很向往的,我们一定会来找你的。”西钊许诺。

我想起了我在打工时,西钊和冰儿站在店外静静地看着我,现在不一样了,我要把他们都从门外拽进来,让他们也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可恶的黑犀侠,bangbang就是两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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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要管陌生人叫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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