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由青砖铺成,可在这个不毛之地,连这般潮湿的地方,青砖与青砖之间的缝隙当中竟然连一点青苔都没有。
苏阮报了自己的身份,守着牢房的小兵,就给了她对应的钥匙。
她拿着钥匙,很快找到存放林辰尸体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铁铸成的台子,而林辰就笔直地躺在了台上。
他身上的盔甲还是新的,可是盔甲下的□□却已经泛紫,这种不正常的紫,并非祁川那一击所导致,而是毒发的表现。
想必林辰背后的人应该是怕他被活捉审问,在他上战场之前就给他服用了毒药,就算祁川不杀他,他也会死。
苏阮扒开林辰的盔甲在林辰身上一番摸索,一无所获。
想必是已经被薛文连着地图一起搜刮干净了。
其实对于怪薛文叫她兔儿爷,害她和祁川“断袖”之事传到大魏,不过是调侃。
她心里清楚这些传闻不可能轻易传去大魏那么远的地方。
她觉得营中必有接应林辰的奸细。
苏阮手指掐住林辰的下巴,想打开看一下林辰的舌苔,看看这让人发紫的究竟是什么毒。
却无意间注意到林辰脖子上挂着的木葫芦,上面印着佛字。
也许是乱世人心惶惶,他们已经不求今生,只求修来事,因此这世道信佛的人很多。
而林辰脖子上挂着的这个木葫芦,跟九洲郡内寺庙内的开过光的檀木葫芦并无任何差别。
苏阮鬼使神差地将葫芦取下,仔细观察了一番,竟让她瞧见葫芦口处有个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线。
她用手轻轻一拧,葫芦口就打开了,里面有白色的粉末溢出,有点像食盐。
可食盐虽然宝贵,但还不至于贴身保管。
“难道是明矾?”苏阮猛然想起,明矾可以用于书写密信,干涸后字迹消失,需要浸水,密信上的字才会显现。
苏阮想到此把檀木葫芦盖上,打算等出去检测后再定夺。
她接着掰开林辰的嘴,但它舌苔却与正常人无异,什么也看不出来。
看来这毒出了死后全身发紫,就再无其他的症状了。
苏阮收好木葫芦,就出了牢房,回到自己帐中,却见营帐中央的圆桌上多了一颗苹果。
要知道在驿使都不愿意跑来的边境,这水果有多么难能可贵。
看到这红彤彤的苹果,苏阮不禁口舌生津,她当即过去拿起苹果。
只是她还未失去理智,并没有任由口腹之欲一口咬下。
她问还在一旁煎药的老人,“师父,这苹果哪来的?”
公孙明笑得慈祥,“是小勇寄来的。”
“寄这苹果应当很费钱吧,小勇在学院求道本就辛苦,他倒是有心了。”苏阮记得小勇是公孙明的孙子,公孙家族原是齐国的权贵,但公孙明的儿子公孙宴因为在朝中得罪了四王爷齐玉,被按了个贪污的罪名,公孙宴被圣上抄了家。
而公孙家族也流放边境,在流放的途中小勇的父亲母亲都得了疫病惨死,最后只活下了公孙明和他的孙子小勇。
公孙明因为医术被祁川收留。
而原本因为疫病落下腿疾的小勇,在公孙明的治疗下恢复行走能力之后,就被公孙明送去齐国的萧山学院修行去了。
而公孙明继续留在军中行医,顺便教苏阮医术。
苏阮想到这苹果是小勇寄给公孙明的,自己自然不能吃,于是把苹果递给公孙明道,“师父,你吃吧,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吃苹果。”
公孙明看着苏阮极力阻止自己的视线看向苹果的样子,抚须笑着从袖中又拿出一个苹果,“这还有呢。你跟师父客气什么。”
见此,苏阮也不客气了,她笑道,“那师父,我们一起吃,好歹小勇小时候我还抱过他,这苹果合该有我一个。”
说着,她一口咬在苹果上,汁水伴随着清脆的声音流入她的口中,她已许久未曾吃过这般清甜的美味了。
一时间,竟有些想哭。
记得上一次吃,还是赵俊给的。
她是同一天和赵俊加入祁川的队伍,但她加入的时间比赵俊还早几个时辰,理论上应当赵俊排老六,她排老五。
但赵俊用一个苹果收买了她,他道,“我不喜欢排最后,这苹果给你,以后我是你五哥如何?”
赵俊商贾独有的奸诈笑容出现在苏阮的脑海当中,这画面像是昨天。
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这世道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所以……
“才更应该珍惜眼前的苹果。”苏阮慢慢地将苹果吃完,心情也渐渐跟着好了起来。
-
夜尘刚进营帐,就看到自家主子脸色阴沉地坐在哪,他突然觉得他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正在夜尘杵在那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时,祁川的声音响起,“何事?”
夜尘赶忙道,“十三说魏国那边和齐国太子有勾结,可能魏军那边会有太子的支持,这一战恐怕是持久战,若三皇子的粮草再不来的话,我们取胜的可能性很低。”
齐国皇帝已垂垂老矣,到了大限之年,各皇子虎视眈眈摩拳擦掌准备夺嫡。
他倒是没想到那个懦弱的太子,竟然会铤而走险勾结他国。
“知道了。”祁川拿起手边的卷轴,并未抬头,“叫十三紧盯着魏国动静,你退下吧。”
“是。”夜尘应下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卷轴上是东土神州的地图,较大的国家除了被灭掉的楚国、燕国、韩国,只剩下秦国、齐国、魏国、赵国,剩下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周边小国和岛屿。
祁川的目光落在连着魏国边境的秦国,偌大的疆土几乎是魏国的十倍,他目光微顿,面无表情地将卷轴合上放到了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少眠的他隐隐有些困意,但长年修行,早就习惯了把睡觉这一项给剔除,此时慢慢长夜处理完所有事,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
他目光又落到那瓷瓶之上,待祁川反应过来,已经将其在手上把玩,瓷瓶被桌上的长明灯烤得有些温热,传递到他的指尖,倒是跟少年捧着他手时的体温很接近。
就在这时,夜尘端着粥走了进来。
祁川不悦地看向夜尘,给夜尘看得心下一跳,他心想:难道是自己打扰到祁川处理事情了?
可再一看,祁川的桌子上的信件已经被垒到了一旁,而毛笔上的墨水也干涸了,想必已经处理完公务。
他应当是没有打扰到祁川才对。
那可能只是纯粹的心情不好。
“主子,这是苏阮吩咐给你熬的粥,我先放这了。”夜尘只想快些离开,他步伐很快,但声音很轻地将粥放在祁川桌子上。
祁川眸光掠过那粥,上面飘着几片清灵草的叶子,这些年几乎每次打仗回来,苏阮都会端着这粥来找他,只是今天端着来的人,是夜尘,不是她。
“你觉得苏阮如何?”
祁川突然问得夜尘一愣。
夜尘想了想道,“苏阮做事仔细,对主子的事也上心。”
苏阮的其他事他也不了解,但这两点显而易见,他家主子不喜欢吃药,苏阮便寻到一无色无味却对治疗胃病极好的草药,放在粥中一起熬煮。
只要是祁川犯病,她就会叮嘱厨房熬粥,若没有这份心,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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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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