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紫有些发烂的半截手臂,气味仍然熏得让人喘不过气,小臂一端的肌肉组织和凝固的血浆让万喜有些不适。
她艰难的抬起右手,搭在上面,冷的几乎要粘掉她一层皮。
闭上眼睛,万喜轻咽口水。
眼睛传来剧痛,痛的她胃都跟着痉挛,像是有人将她的眼珠生生拽出来一样。
头上的所有神经都被牵引着,万喜几乎无法思考,她能听到哭声,求饶声是从自己嘴巴里发出来的,但是嘴巴被湿热的毛巾绑住,只能呜咽着。
几秒钟之后,万喜开始感受,身下是坚硬的像铁板一样东西,并不宽因为手臂一半悬在半空中。
只是除了血腥味她什么都闻不到,未知的恐惧侵袭她的灵魂,能感知到双手双脚的存在,但是吵闹的的机器工作的声音干扰着她。
她只觉得深深地恐惧,头痛的太厉害只能在这冰冷的铁板上挣扎不得。
手臂上突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覆盖上来,激的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头疼的更加厉害。
刘洪东看着万喜握着那腐烂的手臂越来越紧,浑身颤栗,眼泪流的满脸都是。他无力支撑,侧过头闭上湿润猩红的眼眶。
磨刀的声音传到万喜的耳朵里,她拼命地想保持冷静,眼前是空洞的漆黑,有一种夹杂在血腥味的肉香,但是这具身体的恐惧几乎可以覆盖掉她的理智。
‘咔’
手指那里的剧痛让万喜要站不稳了,疼痛让全身的神经都跟着拉扯,她浑身都冒着冷汗。
脚下的方向,似乎在更远处,传来一阵拍门的响声。
“哥哥....来客人了”
硬朗的声音,非常戏谑的口吻。
头上是狠狠地刀尖潜入菜板的‘笃笃’声。
脚步声越来越远......
万喜深吸一口气,松开手。
几乎是跪在地上,恐怖的让她感到恶心,她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躺在地上抖得像是癫痫发作。
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爬过眉毛落尽眼睛里。
血红的眼睛闭上,万喜双手捂住眼睛,抽搐的在地上翻转。
停尸间的门把手被叶慈生捏的‘吱吱’响,叶慈生的手指像揉皱的白纸团。身后的程权早就不忍心看,背过身去。
隔着门上的玻璃,叶慈生的面容像是一尊雕像,严肃又坚硬。
推开门,叶慈生脱下身上的白衬衫,将浑身湿透的万喜整个包起来,她用力的抱紧万喜。
怀里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毛茸茸的,被淋湿的卷毛小狗。
是那种刚出生就被遗落的,又冷又怕的可怜幼犬。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颤抖渐渐变得缓慢。
毫无生机的声音响起:“喂....松开我,好痛,我骨折还没好....”
叶慈生感觉自己的身体脱离了掌控,即使松开万喜,仍然觉得躯壳空荡荡的。
万喜:“他们应该是挖了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到.....一直站在我旁边观察我.....故意让我听到磨刀声.....然后剁了我的手指头....然后...有饭菜的香味....有客人进来了....他砍的很快,很用力....应该经常用厨刀.....有两个人...一对兄弟....弟弟声音有二十多岁...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万喜眼睛乱颤,一边流眼泪,一边伸出食指一遍遍的点着,声音抖得厉害,说到后面,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
她有些苦恼,皱着眉毛闭上眼睛,似乎想要再次沉浸在那段画面中。
叶慈生好想阻止她,好想说‘不要再想了,万喜’,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的头此刻像是有千斤重,空荡的骨架快要支撑不住。
万喜睁开眼:“不对,为什么?”
她看向叶慈生,像是陷入了迷惘:“为什么....不对啊...哥哥走了弟弟还在...他为什么不走?他为什么不帮忙?”
刘洪东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撑不住,捏着皱巴巴的软烟盒,快步的冲了出去。
张远鹤停下笔,哽咽着捏紧了笔杆,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程权:“老张,跟我来。”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程权难得正经得让人陌生。
停尸间只剩下喃喃自语的万喜和叶慈生,还有那个被捏的变形的半截手臂,上面还有万喜的掌印,已经没有弹力,无法回到原来的形状,像橡皮泥一样软趴趴的。
叶慈生的白衬衫也被染湿,万喜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叶慈生的脸苍白的像纸一样,她舔舔发干的嘴唇,撑起一丝笑容。
万喜:“厉害吧.....”
叶慈生看着那双干净晕红的眼睛,嗓子有些痒,想安慰一开口却是指责:“你是觉得没有你我们就解决不了这个案子么?”
万喜的笑意渐渐僵住,她张了张嘴,眼神闪烁像是受惊的兔子,她轻轻皱眉又放开,小心翼翼的说:“我不是质疑你们的能力,我也是警察啊...这是我的义务....”
话说到一半,万喜愣住,她会错了意,她好像读懂了叶慈生的言不由衷。她颤抖的抬起右手,看到上面的汗水已经黏腻,又缓缓落下。
万喜:“老天送给我这样的能力,我肯定要回报给人民,我不能一个人享受这份超能力....所以....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叶慈生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生气,但是控不住,她抓住万喜的手掌,丝毫不顾手掌上的污秽:“送给你?你觉的这是礼物么?我觉得它是厄运....”
万喜垂眸,意识到了什么,轻笑着:“哎呀,你看到我家的那些东西了....我就是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家的案子走走后门罢了!”
钻心的疼痛让万喜有点喘不过气,她吸吸鼻子,眉眼弯弯:“能不能请我吃饭,我要饿的走不动了。”
吃了两大碗热汤面,万喜满足的拍拍肚子,身上穿着叶慈生的衣服,松松垮垮,但是很舒服。
万喜打了个饱嗝,吃饭的时候听着叶慈生讲述上午调查的过程。
她擦擦嘴:“如果我去的话,我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带我去那家早餐店,我要听听陈鸿祺他们兄弟俩的声音。”
叶慈生板着脸:“你先去医院。”
万喜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很快的,万一不是他们俩,你就去另一个屠宰场调查吧,不要浪费时间,我就听声音,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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