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来的夫子是土匪

“咳咳。”说累的杜荷抿了口茶润润嗓子,临走前嘱咐道:“你们的新夫子马上就要到了。别又把人给气走!复叔,看着点他们!”

“好。”贾复答应完就来到上官竹身边坐下。他的意思很明白,只要看紧上官竹十八斋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不被信任的上官竹委屈巴巴的指着自己:“不是?老复,你什么意思?”

唐黎的声音在后排悠悠响起:“别忘了那位被你气晕的夫子依旧卧床不起。今天还是老实点吧,最起码让新夫子挺过一天。”

“好吧。”上官竹站起身,像是拿定什么主意,郑重的道:“既然我家姐姐发话,那我就把机关卸掉,饶新来的一命。”

眨眼间就见上官竹飞身上房梁,所有人的视线紧随其后。

林焕抬头问道:“上官,你还真设了机关?”

上官竹拿着机关飞身下来,十分帅气的落地,他将机关递给林焕道:“能连发六次的弩,比军队里配置的还要多上三发。你要是喜欢就送你。”

“谢谢。”经历昨天的混战,林焕急需武器防身。而善机关术的上官竹所做出的东西肯定不差。

上官竹慵懒的趴到林焕桌案前,一甩脑袋头的高马尾点点桌子道:“只有谢谢呀,没有谢礼吗?这可是我耗费半个月才做成的。”

少年清丽的眸子眨了眨,毫不避讳的盯着眼前的姑娘。他哪里是想要谢礼,不过是想逗逗林焕。每次看到林焕腼腆到低眸,就觉得她甚是可爱。

“我……”老实人林焕掏出怀里的柿饼道:“我只有这个,你若是不嫌弃就都拿走。”

“怎会?”上官竹拿过柿饼,潇洒的转过身。

唐黎撇撇嘴,对着臭屁的上官竹的椅背又一脚道:“就知道吃,小心滑胎。”

“我又不是女子,不怕。”

俩人斗嘴有来有回,唯独中间的林焕是懵的,她磕磕巴巴的插嘴道:“什么滑胎?谁滑胎?”

上官竹难得收敛笑容不再插话,背过身去认真啃着柿饼。

林焕就把探究的目光投向唐黎,唐黎脸色不自然的解释道:“坊间流传,柿饼吃多了能让女子滑胎。”

“哦哦哦。你懂得真多。”林焕满眼的崇拜。

唐黎微扯下嘴角笑了笑,其实她不是懂得多而是见得多,之前家里的某位姨娘害另一个姨娘滑胎用的就是这招。如果可以,自己真不想知道柿饼还有这么个用途。

“其实不然。”贾复回身,顺着胡子道:“柿饼虽为大寒,但是否能让孕妇滑胎,取决与孕妇的身体情况。医典言柿乃脾肺血分之果也。其味甘而气平,性涩而能收,故有健脾、涩肠、治嗽、止血之功……”

等贾复讲完柿子,以及柿饼的药理之后上官竹都打起呼噜来。新夫子也在钟声下迈着稳重的步子走进学堂。

“坏了!”上官竹猛的直起身道:“还有一个!”

可惜他说晚了,夫子的脚正丝毫不差踩在微微地板处突起的木块之上。

快箭一发不可收拾的发射出去。林焕连忙捂上眼睛,只听到箭钉到门上发出的嗡嗡声,以及贾复喊的那声夫子。

林焕不敢睁眼,问着一旁的唐黎道:“不会见血了吧?”

“上官竹向来有分寸。”唐黎端坐在最后一排,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她虽说是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有些期待。

这么无聊的日子,也该有乐子点缀。

可怜那新来的夫子还没开口讲话,就被上官竹安排的快箭准确无误的射中发髻。在贾复的帮助下狼狈的散开发髻,这才离开门的“束缚”。

夫子轻咳一声来缓解尴尬。他看了眼门上的快箭,后怕的长吁一口气。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训斥,反而夸赞道:“君子六艺中也有射礼,准度不错嘛。”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林焕立马睁开眼睛甚至激动到打翻砚台,她的不安惹得唐黎询问道:“你怎么了?”

“他他......”林焕磕磕巴巴的不敢讲话,因为此刻的她正被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那眸子冷厉的宛如利刃般,若是眼神能杀人林焕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回想起昨晚情形,林焕后背的汗毛瞬间倒立,同样也在疑惑被官府追剿的土匪为何会成为书院夫子!

唐黎顺着林焕的视线看去,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新来的夫子。此人眉清目秀,面白须长。一身白色长衫,常规的书生打扮。打进屋来就一直笑眯眯的捋着胡子,看起来挺好相处的样子。

凑巧那夫子也看过来,二人四目相对,夫子微笑着道:“最后一排的那俩位学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林焕的失态任谁都会注意,讲台上的那位默默的攥紧拳头。没想到会这么巧,又碰到昨天的那位姑娘。

“夫子,请。”贾复递上发簪,打断两方的互相打量。

蔺渊却没有接,他顺顺披散的长发:“无碍,复得自然。”

“夫子,君子死而冠不免。”贾复还是希望他能束好头发,不然披头散发的教书像什么样子。

蔺渊见他年岁要大上自己许多,没必驳了长者的意,于是恭敬的接过簪子道:“多谢学官。”

贾复急忙解释道:“我…我不是学官,是您的学生。”

“……”蔺渊束头发的动作明显一顿,他抬眸往下看去,方才进门狼狈没能认真打量,原来这些是我的学生啊。

头发泛白但恭敬有加的大叔;

头戴莲冠却稚气未脱的少年道士;

吊儿郎当把玩弓弩的公子哥;

也就后排的两位女学子看起来正常一点。

唐黎拉拉同桌的袖子道:“你这衣服都湿成这样,快回屋换换吧。”

林焕不敢抬头,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大声指认土匪身份,会不会给书院带来杀身之祸?

她又瞥了眼身旁的唐黎,对!唐黎会功夫,请她下山报官也许要稳妥一些。

“唐...”林焕还没开口,唐黎就大喇喇的起身,朝着夫子行礼道:“夫子,林焕的衣物被墨水打湿,实在失礼,可否让她回寓所更换衣物?”

“去吧。”蔺渊大袖一挥直接答应。

林焕没来及告知唐黎,便想着自己也可趁此机会下山报官。她起身道了告退,路过蔺渊时几乎是飞跑状态。

出了学堂,看着面前四通八达的路林焕长吁一口气。

花洲书院建在山间,东边木府为男学子们的居所,西边金府自然就是女学子们的居所。一东一西中间弯弯绕绕隔着有八里地,也避免男女学子之间非必要的接触。

正值讲学时间,宽阔的路上无一位学子,独自走在路上的林焕显得无比突兀,很快她就被人拦住。

“林焕?”巡察的杜荷皱起眉头。在她眼中的林焕虽然文章写的不好,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姑娘。逃学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

“你的衣裳是怎么了?哎呀呀,这几日秋风正紧可别着凉,怎么这么不小心。”杜荷掏出手帕给林焕擦着衣物。

她这人虽然严厉,对学子们的心却是真诚。所以大家对于这位杜学官更多的是敬爱,连调皮捣蛋的上官竹都对她礼让三分,平日里油嘴滑舌的逗她开心。

“杜学官。”林焕一把拉住杜荷的手。她遇到长辈十分激动,恨不得把所有一切都说出来。

杜荷倒是先开了口:“新夫子如何?对你们可还尽心?我听山长说,这位夫子可是位二甲进士,头些年在京中还做过官呢。你们几个跟着夫子好好学,日后科考也是个帮衬啊。”

二甲进士?

京官?

不是土匪嘛?

林焕一时间糊涂。自己不可能认错人,更何况昨晚是面对面、眼对眼看的一清二楚。还有那声音,分明就是同一人!

难不成……难不成此人杀了夫子,然后顶替夫子身份进书院!?

天啊!土匪到底要作甚,书院清贫也没有可抢之物。

“杜学官,那屋里的夫子是强人,他冒充新来的夫子!”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咱们书院的夫子入院都要经过山长的亲自考核,岂是阿猫阿狗能随便进的,若真是强人,第一关就过不去。再说了人家蔺夫子是南衙统领举荐的,又怎会作伪?”

“许是念过书的土匪!”

杜荷笑着点点林焕的额头道:“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装的什么,哪个正经读书人会落草为寇?读书人的气节、风骨还要不要啦?”

“是不是报了官就知道。”林焕迈腿就往山门走,她现在执着于报官。她不允许自己的书院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却被杜荷拉住道:“孩子,你到底在闹什么?”转念又觉得林焕的状态不对,连忙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可是蔺夫子欺负你了?别怕,你只管说,有我呢。”

林焕把昨晚的事都全盘托出。杜荷听后无比震惊,她安抚着林焕道:“此事我已知晓,我这就下山报官。你一切照旧,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惊动新夫子,必须稳住他,明白吗?”

嘱咐完学生杜荷就匆匆忙忙朝着山门走去。

此事交给杜学官,林焕胸口那块大石头可算落下。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快到正午。回学堂与土匪共处一室她做不到坦然处之。干脆提着食盒去饭堂,想着一会儿叫唐黎回寓所吃饭,顺便跟她也交代清楚这件事。

林焕提着食盒离开饭堂时,正好碰到下学的高峰。

“呦,这不是林换娘嘛?”女子拉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刺耳。

“赵柯师姐好。”林焕乖巧的问好。

赵柯却捏着鼻子道:“快些走吧,满身的腥臭味,熏的人难以下咽。”

尖酸刻薄的语调很快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焕的耳朵也越来越红。但她依旧勇敢的反驳道:“我的身上没有味道,浆洗衣服前我娘都会用薄荷浸泡。”

“前几日我都见她身边萦绕着苍蝇,还说没有腥臭味。”又有人补上一句,说得煞有介事。

“夏已尽,如何会有苍蝇?”林焕反驳注定无力。她面庞越涨越红,看着众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为何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自己。

赵柯笑着道:“既然没有腥臭味,洗衣服前为何要泡薄荷水?岂非迟地无银三百两啊?”

“赵师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处处针对我?”林焕带上哭腔,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林焕是四年前入的书院,那时她还在第五斋,不知道怎么就得罪到赵柯,惹得她处处讥讽,甚至带着其他同窗孤立林焕。

那时候林焕在书院就宛如透明人般。她想过反抗辩解,可没人理会,她就算将所有的怨气化作拳头,也只是捶到棉花上般无声无息。林焕甚至希望赵柯能对自己动手,那样还能有个还手的由头。好过如此窝囊。

赵柯看她提着食盒,又出言讥讽:“拿着寒酸的柿饼到处去送,不知道大家都不敢吃嘛。谁知道是什么烂果子脏果子做的,都丢茅房里去喽。”

才不是什么烂果子,那是我娘在集市挑的最好的柿子。我自己都不舍得吃的东西,让你们这样作贱!

林焕在心中不停的反驳,可她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的。

这时她的脑海中闪过唐黎的话:“往往武力更能解决问题。”

“欺人太甚!”今日的林焕忍无可忍,她将食盒狠狠的放在桌上,死死瞪着赵柯,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她身材高挑,膀子又壮,把小她一圈的赵柯唬得退后两步。

番外前传|十八斋的学子——贾复,字公甫

人如其名,科考对于他来说是一年复一年,就这样复了十几年啊!

书院中年岁最大的学子。今年四十有三,一直名落孙山。在书院待的年数比学官都长,山长见他也得称呼一声公甫老弟。可能活的年岁长,什么都懂一些,却不精通。

为了生计,开了个医馆为生。如今年龄越来越大,孙子辈都蹦出来了,家里都是用到钱的地方。他决定今年再试一年,若是不中便彻底放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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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刚来就掉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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