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天心里一紧,扔下药材就冲了出去。只见沈安四仰八叉地摔倒在落叶堆里,大概是学走路没站稳。温宁则被哥哥的哭声吓了一跳,小嘴一瘪,也委屈地跟着哭起来。
沈槐的动作比温天更快。她丢下柴刀,一个箭步就冲到树下。她没有立刻去抱哭得震天响的沈安,而是先蹲下身,用粗糙却无比轻柔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去温宁小脸蛋上沾着的落叶和灰尘,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然后,她才转向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沈安。她没有立刻抱他起来,而是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家伙沾着泥巴的鼻子,又指了指旁边地上一个被沈安刚才扑腾时带出来的、圆溜溜的褐色小东西——一颗饱满的橡子。
沈安的哭声神奇地小了下去,挂着泪珠的大眼睛好奇地顺着沈槐的手指,看向那颗橡子。
沈槐捡起那颗橡子,放在掌心,递到沈安眼前。阳光透过稀疏的槐叶,在她掌心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颗普通的橡子,在沈安眼里仿佛成了最有趣的玩具。他伸出小胖手,想去抓。
沈槐的手掌微微抬高一点,沈安就努力地蹬着小腿,试图站起来去够。他忘记了哭泣,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个“够橡子”的游戏里。一下,两下…终于,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小手猛地向前一扑,抓住了沈槐掌心的橡子!
“咯咯咯…”成功的喜悦让沈安破涕为笑,紧紧攥着那颗宝贝橡子,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笑得无比灿烂。
沈槐看着儿子得意的笑脸,又看看旁边已经被温天抱在怀里、止住了抽泣、正吮着手指好奇张望的女儿。她的脸上,缓缓地、清晰地绽开了一个笑容。那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样转瞬即逝,而是带着暖意,融化了她眉眼间惯常的沉郁,像深秋午后穿透云层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温天抱着温宁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看着沈槐笨拙却温柔地逗弄孩子,看着儿子挂着眼泪的笑脸,感受着怀中女儿小小身体的温暖。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过,卷起金色的槐叶,在小院里打着旋儿。
灶间传来米粥咕嘟咕嘟的轻响,混合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空气里弥漫着柴火、米粥、泥土和落叶的气息。院角的菜畦里,萝卜缨依旧翠绿,小葱挺立。一切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琐碎得不能再琐碎。
可就在这片琐碎与平凡之中,温天的心,被一种巨大的、近乎圆满的平静和幸福所充盈。她抱着女儿,走到沈槐和儿子身边。沈槐抬起头,那双沉静的眼眸里,映着温天的身影,映着两个孩子,映着这方小小的、充满了烟火气息的院落。
没有言语,只有相视一笑。所有的惊涛骇浪,所有的生死相托,所有的不可思议,最终都沉淀在这片深秋的暖阳里,沉淀在柴米油盐的家长里短里,沉淀成两颗心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和守护这一方小小安宁的无声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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